为妃作呆记

虽然洛小攸之前就答应过他绝不会食言，但他想告诉她自己的心意，绝不是开玩笑，可他发现促膝长谈、深情脉脉的法子走不通，有些话还是只能半开玩笑说，至少不会那么尴尬。

果然，洛小攸道：“放心，行走江湖，义字当头，承诺你的，绝不食言。发现你也挺惨的，不过，我也不想要什么帝后的头衔，我很好应付的。”她调皮眨眼，鬓边碎发被风吹乱。

洛小攸可真不敢期望帝后的尊位，那一定很辛苦，说不定就真的只能陷在宫里，阻挡了她之后闯江湖的计划。而且一国之主，可不敢奢求他只有一位妃子，对洛小攸来说，多多益善，这样川珺可能就不会只盯着她了。

川珺踏着细碎的月光走上前去，柔声问道：“怎么了，刚到宫里，是不是不习惯？”

洛小攸恍惚片刻后，笑道：“怎么可能，我可是闯荡江湖、四海为家的洛小攸，到哪儿都习惯，无所谓！何况这里多么舒服，白吃白住，倒是要多浪费一些你们家的粮食。”

川珺明显感受到她初到此地的不安，奈何她嘴硬，川珺也只好顺着她的话说：“既然舒服，那就住着吧！反正你是我的人，也要在宫里一直住下去的。至于粮食，肯定够养你的。不仅白吃白住，还有钱领呢，每月都有月钱可领，多好啊是不是？”

川珺看着洛小攸明灿的眼眸，理了理她凌乱的碎发；而川珺眼里一丝没掩藏住的忧愁也被洛小攸尽收眼底，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乖巧带着讨好的意味也替他理了理被吹散的乱发。

“但是钱可是要给的！”

川珺被她的举动和话语逗笑了。

洛小攸接着道：“进去吧，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川珺说“好！”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被风吹乱也挺好的。”

大殿内，灯火通明，川珺带来的糕点已被宫女布置妥善。

洛小攸看着殿内站立两侧的宫女，浑身不自在，被一大群人伺候她还真不适应，她本是喜欢结交朋友的，但对于她们，碍于宫廷礼仪制度，她束手无策。

洛小攸接过川珺递来的糕点，优雅咬了一小口，感觉冰凉爽口，微笑道：“挺好吃的，叫什么名啊，改天我可不可以去学学？”

川珺在和洛小攸逃难那段时间是见识过洛小攸厨艺的，基本都是坐等她的投喂，吃了不少佳肴，“可以啊，它叫‘玉芙糕’，改天让御厨教你，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一学就会，说不定还举一反三呢。说得我都有点馋你的手艺了。”

“我做的可粗糙了，可比不上你们宫里的精细。”

“何必那么谦虚呢，怎么说也是味香色俱全啊，各有千秋！”

洛小攸将手中糕点吃尽，问川珺，“你的寝宫在哪里？”

“就在你住的梵月宫旁，乾安殿。”川珺摘下自己腰畔的令牌递给洛小攸，“想见我的话就来找我好了，畅通无阻。”

“我现在可以去参观一下吗？”

川珺笑道：“这么迫不及待想去啊，我还坐在你面前呢，就已经想我了啊！”

洛小攸微怒，川珺又道：“当然欢迎啦，现在就起驾如何？”

洛小攸跟着川珺走出梵月宫，见身后还是跟着乌泱泱一群人，小声对川珺说：“她们就不必跟去了吧！”

川珺像是明白了什么，让她们退下，只有随他而来的几人一起回乾安殿。

“是不是不太习惯？”川珺柔声问洛小攸，牵着她的手隔开前方掌灯的四人一段距离，离后面的宫女也有丈余。

洛小攸点头，“感觉总有人盯着好不习惯，一点儿都不自在。”蓦的抬头看向川珺，“你是不是故意派那么多人监视我！”

“我还真没有！哦，你倒是提醒我了，看来我得加派人手保护梵月宫。”

川珺紧抓洛小攸欲挣脱的手腕，“你要是不喜欢她们跟着，让她们退下就好，但在宫里总得留一两个在身旁吧，给你选的梵月宫大宫女繁儿和敏星怎么样，有事直接吩咐她们俩个，她们会交代下去，宫人及宫里的事物让她们去打理就好。如果你不喜欢她俩，我再给你换。”

“也没有不喜欢她们，只是有点不适应。繁儿和敏星看着挺机灵的，身上还有武功。”这梵月宫里里外外都是川珺的人，再怎么换也逃不过他的魔爪。她倒也不担心这些人是否来监视她，反正她也逃不出宫去。

“可以保护你嘛！”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洛小攸傲娇说道。

“慢慢适应，有我陪你呢。今天刚回宫，有许多事要去处理，没有好好陪你，之后尽量多陪你好不好？”

“不用，你还是去忙你的，可别整日盯着我！”洛小攸脸上却是带笑的，她在这里真的只认识他一个。

说着话，不觉间就到了乾安殿，殿宇比梵月宫多了几分庄严肃穆，侍卫比梵月宫更甚。

“今日天晚了，先带你参观殿内吧，明日带你看其他的，更真切些。还有宫里其他地方，反正时间足够。”

其实洛小攸并不是真正想来参观乾安殿，只是想避开那些不熟悉的人、不安的环境罢了。川珺自然也知晓。

于是洛小攸就借着参观的名义赖在了乾安殿，在川珺的书房睡着了。川珺本想抱她回寝宫睡，但怕吵醒她，便将她安置在书房休息的榻椅上。榻椅也算宽敞舒适，被褥等一应俱全。川珺则在一旁陪了她整晚。

次日，洛小攸醒来觉得身心舒爽，精神极佳。书房里还留有淡淡的余香，是昨晚川珺燃的安神香，好让洛小攸睡得踏实些。

洛小攸打量一下四周，才想起这是川珺的书房，纳闷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发现自己正被某道眼光锁住。

川珺斜倚在案桌后的椅子上，呡了口茶道：“我这里睡得格外舒服是吗？”

洛小攸呵呵一笑：“还不错！早啊！”

川珺顿了一下，还是说道：“这比你闯江湖强多了是吧！”虽然他知道要尽量避免提到“江湖”“武林”之类的字眼，但还是特意说了，想看看洛小攸的反应，毕竟这是她放不下的事，不如明明白白、大大方方的谈谈。

大不了不妨把萧星和文涣的那一套洗脑说辞拿出来说说：江湖竞争激烈，一辈子也可能闯不出什么名堂，白白蹉跎了岁月；看似潇洒快意，但也可能整日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活在水生火热中……

川珺一直握着洛小攸的手未松开，而洛小攸也不抗拒，任她握着，听闻川珺的话，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川珺以为这一本正经的语气吓到她，便用平日相处的随意语气笑道：“我们好歹也是一起闯过江湖的，你不能那么没义气吧！”

“好！但纠正一点，这也是你家。”邪魅笑容一闪而过，川珺正色，似有话说，“我们回宫说吧！”

跑到梵月宫殿前，看着辉煌的殿宇，洛小攸驻足。

洛小攸也知道他是故意提的，在她理解来，这是川珺在提醒她打赌的事呢，如果她不履行承诺，在江湖上也混不下去。

“目前来看，是的！居然还有钱拿，不拿白不拿。什么时候可以领啊？”有钱正好，攒着买炼毒的药材。

“那可以出宫去吗？”

“不，就在外面说！”洛小攸觉得川珺要像说什么重要之事，大殿里一堆宫女，可不想让她们听见，也不想看她们盯着自己。于是指着院里的一棵大树说：“去那儿吧，有秋千。”

“好！”川珺自觉拉她过去坐下。

“其实，我也曾想闯江湖，但似乎只能想想。你向往的，我也向往。我本不该束缚你的，我也曾放过你，但这次我不想放你走了，我怕放你走后就再也见不到。所以我只能许你在我身旁的自由。”川珺一鼓作气说道，“再过两个月我就要继承川帝之位，依川国的规矩，大典之后的第二日必须立帝后，我可不想随便立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在我眼里，你才是那个与众不同、我想珍视的女子。”

洛小攸道：“哎！有点遥远。但你呢也不必天天提醒我赌约的事，我一言既出，绝不反悔。不过，有没有可能我们再赌一局，赢了的话你放我走？”

“不可能！”川珺斩钉截铁的堵路。

其实，川珺在说到“帝后”的时候，明显心里刺痛了一下。因为川国的帝后绝不能立他国女子，更别提有过百年战乱的南陆王朝，所以，他心里也是没底的。即使他再受宠，这条规矩怕也打不破。

洛小攸的身份，他清楚的知道，即使他不说，她的身份也自会有人去查清楚，所以，他想娶她，还要一番周旋。

“既然来了，基本出不去。提醒一下，不要以卵击石，宫中的护卫、暗卫可不是摆设，再说，你也没有飞天遁地的本领，歪门邪道就不要想了。”川珺凑到洛小攸耳边笑道：“不过——你要真想出去，可以求我，我带你出去！”

洛小攸温柔一笑，“之后想出去再说。我现在决定先在你们家混混，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王宫能奈我何？”

“一般是月初。不过，你只有成为我的妃子后才可以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