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作呆记

川珺才想起，“对，差点忘了，我还特地准备了上好的佳酿。”

其实，川国帝宫里只有帝后才能和川帝喝合卺酒，但川珺还是准备了，虽然没有正规的仪式，酒他倒是准备了极好的，酒具也是他精挑细选。

川珺小心搀扶着她，洛小攸确实不太习惯这喜服，好看是好看，但若让她一个人走，没准会把自己绊倒。

洛小攸被搀扶稳坐，文涣给她盖上红盖头，宫女退待一旁，保持着礼仪般的微笑。

天地间安静得可怕，红盖头一盖，洛小攸觉得自己与外界隔离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很容易胡思乱想，她瞬间就想到了相同的场景——文涣的婚礼，家人的嘱咐，婚前的筹备，嫁妆的置办；而如今的自己，像是孤军奋战，别说祝福，师门都没想到她会把自己赌输嫁出去，师父若是知道了，是会庆幸祝福还是把她逐出师门呢？洛小攸各自脑补了一番。

帝王家的婚礼是肃穆庄严的，尽管她不是帝后，表面看去，也是装点得流光溢彩、金碧辉煌，到处张灯结彩，所用之物皆是上乘，可终究少了民间的那种自由的热闹，怎么都觉得有些冷清。

洛小攸被动的收下了。

川珺又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龙凤玉镯。他拿起那只凤镯给洛小攸戴到右腕上，另一只捧到她面前，“这只你给我带上吧！”顺势伸出了左手。

洛小攸依言给他带上，暗想怎么也得礼尚往来吧。可是自己穷啊，送什么呢。身上能送的也就只有怀里的荷包了吧，可是，绣的也不怎么好啊……送出去不会相形见绌吗？

川珺拉起她的手，两只镯子上刻的龙凤在烛光下栩栩如生，洛小攸嘴角微翘。

川珺问道：“刻得怎样？喜欢吗？”

洛小攸惊叹：“这真是你刻的吗？”

“那当然了，大婚之夜送你的，不得亲自刻吗？”

“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好手艺啊！”

“那你是喜欢咯！”

洛小攸点头，“喜欢！”她又摸了摸怀里的荷包，想想算了，礼轻情意重嘛！

“这个，送你的，之前和文涣一起绣的，绣得不好……”

川珺一把就抢下，生怕慢了她就收回去。

“怎么可能不好，我可是听说当时教你们刺绣的绣娘夸你绣得不错呢？”

“你从哪儿知道的？”文涣出卖她还是他让人监视她？

“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咯！”川珺松开紧握的荷包，担心刚才手劲大怕弄坏了，看到荷包上绣了一对鸳鸯，湖水被连理枝缠起，上空还有一对大雁，湖中隐约有倒影。川珺欢喜的对洛小攸说道：“绣得真好，寓意也甚好，吾心甚喜！”

他小心收好，然后斟了两杯酒，递给洛小攸一杯。

闻到酒香，洛小攸就来了精神，豪爽喝下，川珺看着她的江湖本性一下就暴露出来，也笑着将自己那杯喝了。

洛小攸回味了一番，“真是好酒，从没喝过，不愧是帝宫里的酒。再给我来一杯。”自从来到帝宫后，她就再没喝过酒，现在，真是勾起了她的贪婪。

川珺笑着给她斟满，她小心翼翼、一滴不剩的倒进口里，满脸幸福，满心欢喜，由衷的笑容。川珺不自觉的也欢喜起来，给她斟了一杯又一杯。

“看来，我应该给你送酒啊！”

“这个想法很不错！”

片刻，一壶酒就全到了洛小攸肚里。

川珺道：“女侠好酒量！不过，现在酒也喝完了，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什么正事？”洛小攸疑惑。

“洞房啊！”

洛小攸装傻充愣：“现在不就是在洞房吗？洞房不错，有美酒喝，喝酒多有趣啊！还有没有，不要那么小气嘛，我好久没喝那么痛快了，来宫里这些时日真是滴酒未沾，馋死我了，好不容易让我喝到一点，你不能也不忍心就这样打断我吧？你肯定还藏着好酒，快拿出来，我们江湖人就是要喝到尽兴，要不我们比一比！是不是刚才没给你留点，你生气了，我这次给你留点，我们一起喝，怎么样，快拿出来！要是我师兄在就好了，他肯定不会拦我，还会和我一起喝。哎，想念我和师兄一起埋下的酒了……”

川珺头大，没想到洛小攸为了喝酒这么拼，一句连一句，各种语气情绪转换，呆傻、哀怜、激将、哄闹……真怕下一句就要回洛林山脉挖酒喝去了。

“好，既然你想喝，那我就陪你喝！”川珺让人取酒。一来，他还真想像江湖男儿那般豪饮一场，只是没有什么机会；二来，没准喝了酒更容易办事呢？

“有血性！不醉不休！”洛小攸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川珺低估了洛小攸的酒量，喝酒是喝爽快了，他也醉倒了。

洛小攸自言自语：“这么快就倒了？哈哈哈哈哈，看来剩下的酒归我了！”

洛小攸好心将川珺抱上床，给他盖好被子。夜深人静，她又回到桌边继续喝酒大业，直到酒坛空倒，她意犹未尽的道：“酒还是拿少了，不过还是留着点吧，一下子帮人家酒窖搬空了也不好，留着点以后喝！”于是才心满意足的倚在桌上休息。

川珺一睡就睡到了次日午后，川珺醒来，看到精神抖擞的洛小攸，笑道：“昨晚我喝醉了，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这话应该是我说吧！不过，我还是好心的把你抱上床，给你盖好被子，让你不至于着凉。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洛小攸顽皮了片刻，又恢复如常，有些担忧，“不过，今早嬷嬷们来催了好几次，说是要去给隆裕帝后、裕明川帝、隆盛帝后敬茶。”

川珺安慰道：“没事，一会儿就去。我可受宠了，他们不会怪罪的。”

“你受宠我又不受宠！”

“怎么会呢，你可是他们唯一的孙媳、儿媳，他们才不敢为难你呢。我会罩着你的，放心吧！”

果如川珺所言，隆裕帝后、裕明川帝、隆盛帝后正在慈庆殿优哉游哉品茗赏花谈笑呢，其乐融融。

三人等了一上午，不见人影，也只能自娱自乐了。这一等将近就是一天。

傍晚十分，见两人姗姗来迟，隆裕帝后道：“小两口终于想起我们，舍得来看我们这些老人家了。”

川珺顺着接话：“可不嘛，毕竟人生重要时刻，我也只能将几位放一放了。”洛小攸没想到川珺不仅没有道歉，居然还敢这样说。搞得她不知如何是好。想好的道歉措辞也没能施展。

三人都没有苛责，裕明川帝也只是嘱咐他今后上朝可不能这样，川珺称是。

两人按礼奉茶后，收到了三人的祝福及赠礼。

隆裕帝后道：“来的真是时候，你们俩算好了时间来是吧，刚好祖母啊，也准备了丰盛的晚膳，就在这里一起用膳吧！”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谢祖母！”

晚膳后，川珺携洛小攸回宫，他倒是兴致勃勃，心情大好，准备好好珍惜今晚的时光，但洛小攸昨夜一宿没睡，困意来袭，早早歇下，剩川珺一人失眠独坐。

在洛小攸快要睡着的时候，迎亲的仪仗队终于来了，排场虽然没有迎接帝后的那么隆重盛大，但让宫女嬷嬷们羡慕不已的是川帝竟然亲自来接她了，帝后都未必有这待遇。

川珺从嬷嬷和文涣手中接过洛小攸，轻声在她耳畔说道：“我来了！”

川珺帮他整理了一下妆发及稍有些褶皱的喜服，洛小攸渐渐平静下来，才看到了屋内的富丽堂皇。

洛小攸灵机一动，想到了合卺酒一说，“大婚之夜不是都要喝合卺酒的吗？”

两人还真就跟他们玩起来，卸去川帝和帝后的重任，还真是毫无包袱，一身轻松，跟一众小辈打打闹闹。

午时左右，洛小攸梳妆完毕，喜服也穿戴规整，从镜中看去，自己都被震惊片刻，真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儿，且让她自觉还有种庄重肃穆之感，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懵懂、紧张、欣喜、迷茫、失落……五味杂陈。

洛小攸莫名有种安心，抓紧了他的手，直到川珺将她送上轿。

斜阳被琉璃瓦折射后散落在花轿上，可能是对她的祝福吧。川珺上了銮驾，伴着夕阳，仪仗队往清泠宫行去。

裕明川帝对隆盛帝后笑道：“是咱俩唐突了！”

川珺将洛小攸引进房内，将宫女屏退出去，迫不及待就揭去了盖头。

洛小攸如获新生，但还来不及看看这个新世界，一抬眸就对上了川珺深邃的眼神，眸子清澈，平静中似有波澜漩涡，将她卷吸进去。不知不觉中她的双唇就被攻陷了。

洛小攸好不容易从这双具有魔力的眼眸及危险世界中逃离出来，有些惊慌失措，双颊通红，好在烛光亮眼，看不真切。

帝妃册封，本就没有这先例，所以今日并无国宴，也无群臣恭贺，但川珺倒是在清泠宫摆了几桌，让萧星、文涣、廖厥及众宫女、侍从们热闹热闹，萧星猜测是为了不让人打扰他和洛小攸。

于是，萧星带着一群人在那里自顾热闹，看戏的看戏，玩游戏的玩游戏，不料，途中裕明川帝和隆盛帝后突然过来了，一群人没大没小的场面暴露无遗。

桌上除了美酒，还放着喜果喜糖，另有一对雕刻精细的翡翠玉如意及一个锦盒。

川珺笑道：“还有这玉如意，也差点忘了。”他拿起一支递给洛小攸，“这支送你的，可要保管好啊！这可是我自己雕刻的。”

隆盛帝后道：“唐突就唐突了，这可是我儿子婚礼。”对萧星说道：“萧王爷，带着我们玩可好？”

萧星看裕明川帝和隆盛帝后并无不悦，一脸和乐，于是道：“两位想玩什么，小王奉陪到底！请！”

行至清泠宫，落了轿，川珺又是亲自搀扶她，一路呵护备至，将她引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