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遗体接运工

“玉行，玉行。”

他激动对摇篮里睡着的孩子轻声呼唤道。

他看着孩子。

在一个小小的渔村里

有户人家

一天多了个男丁

这户人家却不太开心。

他们去年家里也终于多了个男丁。

但生活很难过。

他妈妈刚抱着他从医院仓皇出来。

回到出租屋阳台

顶层简陋的便宜棚房里。

对两块砖搭起的灶台烧起水。

往家里唯一的铁锅

倒下刚刚从医院骗来的药。

她丈夫还没回家。

铁锅升起袅袅白烟。

远处的风把旁边鸽子笼的屎味吹来。

小小的不避雨的铁棚下，除去窄窄的床外。

有蟑螂老鼠，没米面油盐。

她看着怀里的熟睡的孩子。

在发呆。

在叹气。

生活为何如此难过。

玉行两岁时候。

他多了个弟弟。

他爸爸是在村子开挖机的。

经常风吹日晒，坐在挖机里一天又一天。

修路还是拆房，甚至是刨坟。

他爸爸日日夜夜工作，只想家里生活越来越好。

于是他家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在别人家小孩用破衣服剪掉当捂裤时候。

玉行和弟弟就用上了尿布。

他爸爸托人从城里买了许多奶粉。

每当看见玉行抱着奶嘴瓶，

露出嘴里刚长出的小白牙

他爸爸内心特别满足。

他希望玉行越长越大。

然后那时就把自己的积蓄

给玉行娶老婆盖房子。

于是他努力工作。

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另一处，

比玉行大一岁的男孩，他也有了个弟弟。

但家里还是很穷。

爸妈带着他四处奔波。

有时候实在没办法照顾他。

就送回渔村，让他跟爷爷奶奶还有姐姐他们一起住。

然后他走丢了。

爸妈把他接回身边。

他又走丢了。

家里做过许多职业。

卖过海鲜猪肉和玩具

开过小卖部和烟酒店

现在摆水果摊。

三岁的他，家里没钱买奶粉。

他刚长出门牙。

喜欢拿卖不出去的烂苹果啃。

他妈妈看着这一幕。

抱着他笑。

虽然很穷，但生活也很开心。

玉行八岁了。

在镇里读二年级。

他跟村子里其他小孩不太像。

没那么调皮窜撩

他很活泼，也很听话。

在家里奶奶和妈妈看着他长大。

看着他一天天跑，一天天跳。

有时会犯点错误。

奶奶告诉他不能这样。

他点点头，说记住了。

然后不会再这样。

他很乖，作为长子，他才八岁也会照顾弟弟。

爸爸看着他很开心。

今年清明节。

爸爸听说在外地打拼的东回来了。

别人说阿东这些年赚了许多钱。

他见着东开着村子里少见的轿车回来。

带着五个孩子都一身靓丽。

他跟身穿西装的东叙旧。

然后见着阿东的大儿子对自己礼貌的打招呼。

内心想了想，这个男孩跟玉行差不多大。

但一点都不怕生，十分礼貌。

阿东去外面打拼都能开着轿车。

而自家只有个挖机。

他发觉外面世界确实好。

但自己已经来不及出去看看了。

他想了想。

决定以后把玉行送去外面读书。

让玉行去看看。

那个小时候没奶粉只能吃苹果的男孩长大了。

他十五岁。

调皮的可怕

去读书的路上，不是揍别人就是给别人揍。

会专门半夜翻墙去网吧通宵。

会跟同学分镜子照老师裙底。

他给开除了。

他爸送他回老家读书。

他自己对老家没什么印象。

除了清明节回去。

他会看着那些跟自己差不多大不敢靠近自己的穷酸孩子。

他们穿着迪迦奥特曼的地摊衣服，

自己穿着耐克阿迪达斯

冷哼瞧不起对周围像农民一样

自己不认识但要叫叔叔伯伯的大人

摆点自己城里人的架势，秀自己优越。

他目中无人，冥顽不灵。

在老家读高中。

愈加堕落。

不是逃课就是网吧，不听人教诲。

别人说什么不能做，他偏要做。

他爸妈后悔无比

不该当初送他一人回老家念书。

玉行十三岁。

爸爸想了很久，

花了许多钱。

把他送去外面的学校读书。

让他这读书时间在那边亲戚家住。

“你去那要乖，要听话，要好好念书。”

爸爸对玉行说。

玉行第一次离开家。

他很伤心，他不想离开。

“爸，我不想去外面读书。”

十三的他，个子快到爸爸的胸膛了。

他红着眼睛对爸爸说道。

“我不想离开家。”

爸爸看着他。

“听话，过几天收拾行李我带你去见叔叔，他在南方会照顾你，他跟爸爸关系很好，以前爸爸小时候两个人一起长大的..”

爸爸对他说了很多。

玉行难过低着头听不下去，在啜泣。

“哭什么？！”

爸爸见着他这样子，喝道。

“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天天开个挖机赚钱就是希望你以后生活会更好！不像我这么累！！你好好读书以后才有出路！”

“不然你要像爸爸一样劳累一辈子吗？”

爸爸越吼越大声，玉行哭的也越来越凶。

“抬起头！！不准哭！你是我儿子，是男子汉，你哭什么？”

“我没生个兰叫给你么？你是女娃么？”

“我花了这么钱，这些年这么拼命干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爸爸对他吼的沙哑，玉行擦着眼泪哭。

“别骂了，差不多就行了，玉行乖，不哭了。”

奶奶看不下去了，她连忙走前对玉行轻声说。

玉行在奶奶怀里大哭。

过几天。

他离开家了。

去了南方。

“哇啊，哇啊。”

这个婴儿来到这世上发出的第一声

他没有文化，但觉得玉行这两字好。

男人包了五百红包塞给了先生。

“他这八字好啊，看面相也是玉树临风，行云驰星。注定长命百岁，高官加身。”

从前，

在哭泣

但他爸妈很高兴，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女儿。

“还不急，等他长大再说吧。”

风水先生拿捏完对男人说道。

“就叫玉行。”

开挖机的男人听着儿子这名字十分开心。

“该取个好名字。”

他爸爸激动看着儿子的雀雀说道。

满脸都是笑容。

离渔村有几百里的另一个地方。

奶奶见着长孙出世，笑的看不见眼睛说。

可爸爸可等不及，去请了先生。

现在有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