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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文

第52章 痴心九

他还觉得颇有深度。

结果和真人想也不想,当即指破:“你抄的。”

怜天独:“?”

主要体现在一些微末的小细节,比如别人有的他也要有的份上。

广陵以剑道出名,像伯容谦这样的大家触类旁通,又以一套‘前尘莫问’剑法越众于世,他呆在广陵的时间内,基本每日晨练都会抽空去思道台上指导和监督底下的弟子们剑法的练习。白阖实在是想和他黏在一起,于是也从瑶月殿中翻出了一柄旧剑到思道台上凑数,跟着小弟子们一起学习广陵剑法。

伯容谦早年时候夸过小白阖身有剑骨,那可不是同情心泛滥下的胡编乱造,伯容谦压根就没有同情心那玩意儿,而白阖也确确实实有剑道上的天赋。他能从伯容谦随手的比划中参悟一招半式的前尘莫问,那些小弟子们学习的广陵基础剑法对他而言如同基础算法,不消几日就信手拈来。

和真人一个千年的百分百老土著,他能确定他师尊肯定不是和他一样曾经经历过一个世界。

和真人罕见地沉默了会儿,然后说:“因为我见过那样的剑。”

“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说得可真好啊。”和真人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这种剑道全落在一个一去之势上,走的是有去无回的路子。”话音没落,他揉着小孩儿脑袋的手卷起来,转而在怜天独的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你个小屁孩懂得什么叫有去无回吗?”

怜天独捂着脑袋,他确实不懂。

怜天独问:“你怎么就见过这样的剑了,”他想了想,“是师祖?”

和真人摇了摇头,只让他再想,却也没告诉他‘有去无回’是怎样的剑。

十渊剑尊在剑道之上道法超然,一世力压群雄,睥睨世间,剑之上向来都是游刃有余的,大概是不必体会有去无回的风光。

伯容谦作为他的弟子,见过了那样绝世的剑法,眼光极高,能入他眼的剑之道世间寥寥无几,怜天独着实猜不出来。

只是,世上有去无回者,所思不过光阴。

伯容谦孤身来往惯了,连十渊剑尊都不太管他,顾瑕走后,他更是独自一人,也没觉得有什么。自打白阖搬到瑶月殿里来,他才尝出了一些有人相伴的甜味。说话有人回应,回身能对上一双眼,伸出的手落不到空处,总能有人相牵,心里若是空荡荡的,就能把另一个人填进来,不必在漫长的岁月中看着自己的倒影,连发呆时想的事都变得多了。

伯容谦被人分享了一半的体温,觉得周身暖和,愈发不愿和白阖分开。

他在广陵时强迫白阖跟他处理内务,在外时就扒拉在白阖身上,到了后头这种习得性依赖愈发严重,干脆整了一个化身丢在瑶月殿中坐镇,自己拉着白阖跑出去玩了。

白阖没什么所谓,本来他定居广陵附近就是为了伯容谦,现在所思所念就在身边,他怎么样都会感觉好。

过年时两人回到广陵,年底压的事特别多,处了山中事务,还有广陵和外界的社交,广陵为数不多的几个下属和尘世中的产业,反正哪儿哪儿都是事,颐天真人好容易逮住人,轻易不肯放任他们跑掉,俩人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瑶月殿里干活。

白阖最多能帮他分担点儿账务上的问题,其他的大事还是得伯容谦自个儿拿主意。白阖处理完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心说难得回广陵过年,干脆就打扫一下殿中,把旧事物都整理干净。

——结果翻出了一堆伯容谦小时候因为常常搞事十渊剑尊想出来惩罚他的东西,白阖笑得不行,每翻出一个就拿到伯容谦前边笑他。伯容谦被事务压身,又被倒霉伴侣翻出一堆天降的黑历史,内心悲愤非常,受到了内外交加的精神打击,气得把白阖打了出去。

白阖翻着翻着,在瑶月殿的角落里翻出一只横倒的酒杯,他拿起来看了看,里边浅浅一点水光,倒映着瑶月殿的一角,对着就是瑶月殿案桌旁。他把酒杯扶正,发现里边倒映的光影和方才正对的地方分毫不差。就是他当时送来给伯容谦的万象樽。

白阖拿去问伯容谦,伯容谦抬头瞟了一眼,又埋头继续工作了。他说:“原本就在那儿的。”

白阖从他这句话之中听出了点儿什么,“噢”了一声,接口道:“是你师弟?”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伯容谦没什么事情瞒着他,基本能说不能说的他都告诉了白阖,白阖问起,他就在一堆卷册中间嗯了一声。

白阖想了想,将那尊酒杯擦了擦灰,又把它放回了原处。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白阖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樽酒杯,沉思了许久,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倒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两人相处在一起久了,可能是真的有些默契能够贯通,他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伯容谦竟也听出了他在说的什么。

伯容谦埋在对方的脖子上,沉吟良久,闷闷地说:“是嘛。”

伯容谦说:“顾瑕说,不懂是最好的,我确实不明白。”

白阖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脖子后,轻轻地拍了拍,示意他赶紧睡了。

伯容谦想,他确实不能明白。

顾蓉过身的时间实在太久,彼时他尚且年幼,印象浅淡,到了如今若是没人提起,他都不太记得那小姑娘的脸了。只模糊有些印象,是个笑起来暖洋洋的小姑娘。

时间太无情,对于求道修仙的人也不外乎如此。一千年,足够将那浮光掠影中的十几年消磨干净,爱啊恨啊,期盼和怨念,不舍和无奈,时间将站立在彼岸的人无限拉长在两端,惦记过的人和事都会随着时间远去而淡化。像是舌尖上尝过的一点甜味,多年后回味起来,你在印象里知道那是很甜很甜的,可你的舌头已经忘了它。

顾瑕说,她是死了,我的执念怎么死得掉呢?伯容谦确实不能明白。

大凡生灵,终有尽时,不止蝼蚁,只是......

唉。

伯容谦紧紧闭着双眼,抱着枕边人沉睡了过去。

他从未想过,经年辗转,不过三十年。三十年,于修仙者而言就在弹指一挥间。

伯容谦竟懂了。

伯容谦见状,干脆也认了真,真把自己所学的剑道之法都教给他。前尘莫问是伯容谦剑道上的集大成,是一门仙门剑法。白阖虽生剑骨,但没有仙途作为支撑,这些仙门中的剑法基本只得形意,不得其势。若与人对剑,白阖大概不会落入下风,可若是实战以相同剑法对阵,估计也难以取胜。

伯容谦觉得可惜,但说出来伤心,他也没说。他想,只要自己还活着,白阖也不至于落到非得跟仙门中人对阵的地步,以他的能耐,在凡俗间倒是绰绰有余了。

和真人问怜天独:“你觉得剑道是什么?”

怜天独一个和平年代三十年的社畜哪里懂得剑道是什么,他对剪刀的使用方法倒是有点心得。怜天独回答不出,干脆直接抄了电影台词:“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

他们俩人阴差阳错,一个擅长用刀,却走了剑道,一个天赋在剑,却拿起了刀。一个用不了刀,一个错过了剑。

白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成功将在广陵落脚的地点从瑶月峰上的弟子偏房转移到了瑶月殿主殿中,并且开始了常驻广陵的生活,可谓得偿所愿,一时春风得意。仗着伯容谦头一次谈恋爱老房子失火,肆无忌惮地在广陵内秀起恩爱来。

结果没到两年,以伯容谦那有限的剑道造诣而言,他也没法再给白阖什么剑道上的指导。伯容谦叹了一口气,说:“也就是你生得晚了些,要在我师尊还在那会儿给他见着你,掌门首徒估计也落不到我头上。”

他这么一提,白阖就突然想起他说初遇时说的话,问道:“之前你还说我有剑骨想收我为弟子,后来你在云峰镇上见着我,怎么就没想了?”

白阖觉得世间莫由缘法,便以缘通剑,他从‘前尘莫问’中悟出了点儿什么东西,后来又将前尘莫问稍微改了改,伯容谦就将改良后的剑法改口叫‘前缘莫问’。前缘莫问用起来比老剑法倒是顺手得多,伯容谦也觉得前缘比前尘改良后更精妙了些,可究竟精妙在了哪儿,伯容谦说不出来。

伯容谦不觉得可惜,只是想————我们简直是绝配。

恋爱脑可见一斑。

怜天独的剑法是和真人亲授的。他刚刚学剑的时候和真人恰好闲得没边,也还没那么不靠谱,加上那时候他还是掌门,没什么人敢管他,自然而然地就由他担负起教授弟子的责任。

然后他自己给出解释:“可能冥冥之中知道你注定要和我有一腿,没忍心让我们纯洁的师徒关系再上一层吧。”

白阖忍俊不禁,亲了亲他的眼。

他还以为能开点儿不一样的金手指呢,结果一下子就被看破了。

怜天独不解道:“师尊怎么懂的。”

白阖给他留下了前缘,他就一直用着这套剑法。可到了最后伯容谦也没能搞清楚,白阖到底在其中悟出了什么。

伯容谦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剑道上的天赋。

伯容谦捏着下巴想了想,诚实回答:“这个还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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