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可以开始虐了吗

肖恩望了一眼窗外，抻着胳膊舒展了一下身体，右手习惯性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这个动作赋予他一种孩子气的憨稚模样，他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对沃里克道：“真抱歉沃里克，我失言了。”

“没有关系的大人，我的经验已经告诉了我，酒精总会促使人们信誓旦旦地说出一些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沃里克替肖恩更衣，神色专注地与衣服上数量不少的排扣做着斗争：“我还是想提醒您，虽然款待穷人是上帝的旨意，但是您这样成日里同那些佃户们一起用餐歌舞，也不利于您在上流圈层中的名声。何况今日就要启程去波肯庄园做客，这是个多么重要的舞会，您昨晚却仍然把那个扎着粗辫子的年轻姑娘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好了，好了，沃里克，”肖恩有些头疼地制止他的管家喋喋不休的架势，以便让他隐隐作痛的脑袋得到片刻安宁：“我已经妥协穿上了这身繁琐到可以让我一个人穿上一整天什么事也干不成的衣服，足以证明我很重视这场宴会了。”

院长眉头紧锁，努力做出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尽管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一直没有说话，但空气中的气压已经低到可怕。

院长没有忍住，还是偷偷瞄了一眼。结果却正好撞上了男人望过来的目光。警示灯还在亮着，红光明明灭灭地照在男人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无机质的金属感。

“那种材质粗劣的假发？得了吧沃里克，我还不如随手抓把稻草粘在头上。最要命的是还得在上面扑那么厚的□□，我可不希望我的食物里混进什么奇怪的东西。”肖恩冲沃里克戏谑地眨了眨眼，他站在笨重的大镜子前左右顾盼，自己现在的模样活像一个不谙世事的贵公子，他没忍住做了个鬼脸。

这明显又成功触及到了沃里克的神经：“大人！您要时刻秉持自己身为贵族的风范，不能再随便做这样的动作！”

“放松点，我自有分寸的，”肖恩整了整自己的袖口：“我去书房待一会儿，备好了马车之后再叫我吧。”

其实沃里克确实不怎么担心，他的主人虽然从乡野发迹，但谈吐不俗，骨子里自有一种迷人优雅的风度，这也许源自于已经早逝的老爷和夫人在困窘时仍对儿子悉心的培育。

只不过这次的宴会却不同于往日，作为一个如此年轻的乡绅能被授予男爵的封号实在是莫大的殊荣，波肯庄园的邀请就相当于贵族们对肖恩抛出的橄榄枝，他们必须得稳稳当当地接住才行。

而且，他家大人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这个无不良嗜好的青年才俊确实值得一个贵族女子与之相配。

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安心的代名词。尽管波肯庄园的大多数贵族都对肖恩的到来带有带着一定的抵触情绪，但这个小伙子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并且博闻强识，对于历史、天文都能侃侃而谈，在军事方面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举止进退有度，对于刻意刁难的行为也能轻松化解，他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绅士！

不过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在甜点上来的时候，就连一向刻板的庄园主人赫里福德伯爵都满脸笑容的邀请肖恩品尝最近备受他青睐的华夫饼，里面除了蜂蜜和杏仁粉还添了一些香料，因为这些佐料的珍贵，所以即便是在宴请客人，也只能端上来几小碟，单论身份地位的话是绝对轮不到肖恩的。

若说肖恩有礼有节的态度让一众高傲古怪的贵族老爷们对他另眼相待，那么他俊美的外貌无疑是征服在场女士的又一利器。

“来吧，肖恩，”赫里福德伯爵带着肖恩走到一位女孩面前：“我是必须要给你介绍一位可爱的姑娘的，我的侄女塔西亚，这姑娘很有主见，也许你们能谈得来。”

“感谢您，伯爵大人，能结识这么美丽的小姐是我的荣幸。”塔西亚有一双充满风情的绿色眼睛，她很大方地与肖恩对视，丰满的唇瓣弯了弯，提起裙摆朝肖恩行了一礼，抿了一下唇，尽管脸上稍露羞赧，依然伸出了自己的手。肖恩微笑着，微屈一膝，牵过少女白嫩的手，在她食指戴着一枚硕大的宝石钻戒上面轻轻落下一个吻：“塔西亚小姐，可否请您跳一支舞？”

“当然。”

塔西亚对肖恩有意，虽然她平素惯会保持高傲矜持的神色，但现在脑海中却总浮现出一两个能够引起话题的事情，她平稳住自己的心绪，努力做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来，装作漫不经心说道：“肖恩先生，明日在奎舍里大街的斗武场将会有一场很精彩的比赛，最近赛场上出现了位呼声很高的骑士，我听好多夫人在交谈时提起过他，但与我相好的朋友们都不太喜欢血腥的场面，因此我虽然有兴致，却苦于没有同伴一直没能去过。方才听到您与我叔叔的谈话，您似乎对剑术颇有造诣，不知道明日有没有兴趣能同我一起去观看，有您这样的绅士陪同，我相信我的叔叔可就没有借口再阻止我去了。”

院长险些被这一眼看得心脏骤停，还好装在上衣口袋里的小机器人感应到他心脏波动的异常，及时释放出电流给了这个脆弱的身体一点刺激——其实这刺激不要也罢，他倒宁愿自己就这么晕过去。

男人缓缓开口：“下一个世界，我要继续。”

他是沃里克的主人，这个骨节纤细，像玫瑰骨朵一样美好的漂亮男子，孤身一人，凭着祖上留下来那点儿可怜的微薄资产，建了一家不被人看好的工厂，又靠倒卖东方的丝绸和印度的香料，短短几年赚得盆满钵满，收购了几位落魄贵族的土地和矿场，成为了迅速崛起的新贵，或者是暴发户，在被册封为男爵前昂布格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这么称呼他。

肖恩，康奈利庄园的所有者，沃里克的主人。

无论什么时候，摇铃三下后，管家沃里克就会应声而至，这个相貌平凡的中年人脸上挂着永远得体的微笑，赤褐色的头发被发带细致地绑着，燕尾服熨得服帖，一丝皱褶也无。

房间半空中悬浮着一块巨大的显示屏。上面不断涌现出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方停顿一秒，又被打乱重组，速度越来越快，在一堆乱码出现后，随着鲜红的警示灯亮起，一道冰冷的机械音重复着，失败！失败！

“您干预了三个世界的肖先生的精神数据，这样做已经严重违反规定了，”院长的冷汗都要滴下来了，他勉强镇定心神道：“您每个世界都释放出一部分的负极人格，但肖先生却依然能够完成您的心愿单，我个人判断，他对您的感情是真实存在……”

“那为什么，会失败？”

“若是治疗能够顺利结束，”男人打断了院长的劝说，斩钉截铁道：“那就代表他能够接受我所有的负极人格，而那时我也会被治愈成功，我们之间真正存在了感情，他又怎么会不原谅我？”

他是整个昂布格最棒的管家，丝毫没有受到血管里那低贱的乡村水土的影响。

沃里克轻敲开门，步履稳健地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就像拉开一道舞台的幕布——他常把这动作形容为自己一天当中难得的一个小消遣。

蜜黄色的晨曦带着点馥郁的香气和细微的灰尘，从精修的低矮灌木丛、大片环绕屋宇的绿茵地、一汪汪人工湖上盘旋而过，透过轻质的真丝塔夫绸照进屋中，照在床幔里那个青年的身上。

“直……觉？”男人很不喜欢这样飘渺的词，更不会对它赋予多么大的信任。于是，在迟疑了几秒后，他依然做出了决定：“加大对他的精神数据调节，在他进入下一个精神世界后暂时封存关于现实的全部记忆，让他认为自己是那个世界的原住民。还有，暂时解除他与9932号系统的联系。”

“您确定要这样做吗？虽然加快了治疗过程，也不会对肖先生的身体状况造成影响，但这毕竟违反了星际的人权保护法，何况，若是治疗结束后，肖先生得知全部真相，他未必会原谅您……”

肖恩当初就是为了矫正自己行动间难免流露出来的粗野，在庄园修建成后才专门选择了曾在埃德温公爵手下任职的沃里克做管家，来指导规范自己的仪态，谁知道看起来严肃认真的沃里克会是个在人耳边反复念叨的错误直到让人改正的家伙……

“但您还是拒绝了我认为您应该带顶假发的提议，”沃里克优雅地为肖恩系上颈间花纹繁复的缎带：“毕竟那些贵族老爷们固执地认为越传统的装扮就越能彰显自身与众不同的地位，大人，您在这上面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院长只好妥协了：“是。”

果然，即使是跟治疗一半的情感缺失的人讨论感情，也依然是对牛弹琴。那位肖先生人确实温柔又好说话，但遇上这样的原则性问题，结果恐怕会事与愿违。

“这……”难怪有人会形容情感缺失症的患者就像一个机器人，别人对自己的情感只会依靠对方分泌的激素和身体呈现的各项指标变化来作出判断：“那只是机器的计算结果，而人类的情感是无论多么先进的文明都解释不了的，您要依靠自己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