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所谓前尘
“你……”荀蓁对上青年温润的双眼，顿了顿，然后点头，“还好，家师身体一向康健，”
说完这句，便沉默了，荀蓁知道能收留荀茂，并且把他教得那样优秀的人毕竟不会平凡，所以对于青年认出自己是鬼谷的人，她并不惊讶。
如此想来，他们兄妹还真当是好运气，只是这世间的很多事单靠运气是没什么用的。
虽然记忆里没有少女的脸，但……荀茂看着对面的人仅露出的双眸，越看越觉得熟悉。
荀蓁：“……”
没有等来回应，荀茂的脑子动了动，仔细想想……，他这样似乎有点像勾搭女孩子，而且还是故意的那种！
看着眼前秀丽景致，荀茂忍不住感叹，虽然没了云雾之景，但架不住这里风景好，所以阻挡视野的薄云消散后……显然是眼中所见之景愈发秀丽。
但荀茂的心思只在风景上过了一遍，便全部落在了和风少旻正在说话的少女身上。
大概是进了深山，又或者是风少旻拿出的那个所谓鬼谷令起了作用，少女摘下了面纱。
布衣素裳，纤腰束素，眉目清丽，恍若仙人。
漂亮的人荀茂见过很多，前世的明星就不说了，虽然能成明星不代表一定有顶级颜值，但有顶级颜值的明星可不少，但没一个比眼前的人好看。
按理说，审美是有时代代沟的，就像李唐以丰腴为美，而现代一度流行网红脸，但是……现代的明星和少女一比，说丑是过了，说略逊一筹确是毫不夸张！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恰如其实。
但问题是……他喵的，他明明记得记忆里的小姑娘没这么好看……吧……
记忆与现实的差距，让荀茂开始踌躇，虽然认亲很简单，但不能认错，不然闹出笑话是小，搞不好还让人以为他有什么别的心思。
即使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少女有百分之九十地可能性是他妹，他也得谨慎。
荀茂仔细想了想，当初他醒来的时候，蓁儿的脸似乎是黑的，这也正常，毕竟他们似乎是逃难？脸黑一点不容易惹人瞩目，而且都说女大十八变，将近十年了，变化大些……也……很正常不是……
虽然荀茂做过很多猜测，但就当年荀蓁给他的信息只有姓名，还有老娘死了……，至于更多的……，不好意思，没有，没有，还是没有(*￣m￣)
没有原身记忆真是令人蛋疼，荀茂觉得再也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穿越者了。
唉，这年头，穿越者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他没莫得金手指，莫得记忆，要不是学习能力强点，又肯下功夫，现在铁定就是个渣渣。
不然为什么只有他修仙猝死穿越呢？
等等……猝死穿越……好像还可以？
只是为什么要穿越到战国这个毫无人权的地方呢？荀茂觉得要是前期没有风少旻这个隐藏大佬，标准SSR，他就算不挂……也不会过的好。
所以……这究竟是巧合……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设计？
“王渝这么多年住在山上？”微微驻足，风少旻望着远处的隐隐约约可见的木屋，偏头问。
“王渝……？？？”荀蓁愣了愣，旋即意识到风少旻口中的王渝就是她的老师，如今的鬼谷先生。
对于荀蓁而言，王渝这个名字是陌生的，无论前世今生，老师从没有说过他的名字，在山上，她和盖聂都是叫老师，而在山下……大家也只会称呼老师为先生。
“嗯”荀蓁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了，顿了顿，对青年解释道“自我来此，便住在山上，至今已有十年，”
“十年，”荀蓁点头，她看着风少旻，眼中有微微的探究，“先生以前来过云梦山？”
眼前青年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可是气息沉稳至极，远非弱冠之人所能拥有，就是当年的秦王政，在这个年纪也有青年人的朝气与张狂，直到那年的嫪毐叛乱后，秦王才真正褪去了所有的青稚，只留下成年人的沉稳。
所以眼前人，要么是年龄远超外表所示，要么就是有独特经历，以至于少年老成，至于是哪种……荀蓁也无法得知。
“是，以前跟着我的……，”风少旻顿了顿，想着用什么词来形容，随后道：“我的一位长辈来过这，大概也有十五六年了，话说我当年也和你差不多大。
十五六年……那就是三十岁，荀蓁目光扫过风少旻堪称俊秀的眉目，意识到这位先生可能十分擅长养生之术，毕竟除了气息沉稳，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时光的痕迹。
二十岁的人和三十岁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只不过因人而异，所以乡野农夫的三十岁才会和帝王诸侯天差地别，可无论说，一个人的二十岁和三十岁总会是不一样的。
所以像风少旻这样的，荀蓁想了想，也只能归结于其极其善于养生，更善于控制自己……，否则不会精气神保持得如此之好，以至于她完全看不出什么。
练剑之人，大多眼力极好，荀蓁更是其中翘楚。
“对了，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风少旻轻言问道。
“小女姓荀，”知道对面有一个是自家三哥，荀蓁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却也只说了姓，未曾提名。
当下之世，男女大防不严，鬼谷也不是儒家，也不讲究那个，只是荀蓁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于谨慎，所以对于风少旻也不会说更多。
“荀姑娘，”风少旻从善如流地改口，笑得和蔼和亲，虽然用和蔼可亲奇怪了些……，可却再没有比这个词更贴切的了。
荀蓁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专注于给人带路。
“蓁儿你回来了！”
师妹提前回来能做饭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这样他就不用和小庄为了一顿饭弄得鸡飞狗跳。只是……，看到荀蓁身后的两个陌生人，盖聂有些疑惑，“这两位是……”
为什么只是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两个人？？？
“老师的故人”荀蓁把背篓递给盖聂，然后解释道说，“偶然碰到的。”
确实是偶然，偶然到不可思议，事实上荀蓁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下山一次就能碰到荀茂，所以……也只能归结于莫名奇妙的运气了。
不然没道理她偏偏今日下山，然后就遇到了。
“？？？”
盖聂看着对面的青年和少年，最终还是把视线放到了青年的身上。
老师的……故人？还这么年轻？
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实在很唐突，荀茂突然有点尴尬，不过好在他脸皮够厚，就算气氛不太妙，也被他无视了。
轻咳了声，用自己还算称得上清秀的面容，荀茂开口道“我只是想起了我妹妹，我正在找她，所以……，你别误会。”
是炒着吃，炖着吃，还是炸着吃呢？
“你的老师，鬼谷先生……还好吗？”风少旻看着荀蓁，和颜悦色地开口问，语气平静，就像他之前和荀茂聊天说闲话时一样。
不怪荀茂作此猜测，因为按照正常人的岁数，当年教出了庞涓孙膑，苏秦张仪的鬼谷子王栩早就挂了不知挂了少年了，那么在这山里的……还挂着鬼谷的名号，怎么说都是那位老人家的徒子徒孙了！
“你……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明白”荀蓁说，她当然明白……，虽然很多东西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她还是记得在出发去咸阳的那天晚上，那个和现在没什么差别的少年在房顶上对她说的话。
“要保护好自己，妹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三哥他……似乎是晕血来的……
“嗯，我在山上住，”荀蓁点头，接过荀茂递过来的那只不知生死的倒霉野鸡，开口道：“今天的事，是我的错，不如……我招待一下两位好了，就当作赔礼好了。”
“这……”荀茂盯着少女手里的那只肥鸡，颇有些言不由衷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好肥的鸡……好想吃……反正都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吃了也没什么的吧……
“你们是……”
虽然知道来者是谁，可荀蓁也不能当场认亲，打量了下周围，看到了待在一边安静的吃草的两匹马，和荀茂手里吃剩的馒头，荀蓁意识到自己确实打扰到了别人。
如果她真的运气够好，又怎么会死？
午后，笼罩着云梦山的薄雾渐渐消散，本来在半山腰能看见的云蒸霞蔚之景已不在，只是……看着远处泉水潺潺，百花争艳，宛如仙境。
“我们是路过，”荀茂解释道“我们从齐国来，路过此地，姑娘……你是……这山里的人？”
荀茂说完，打量了下面前的少女，弓箭在手，还腰佩剑，这显然不是普通山民，莫非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鬼谷中人？
可她还是没能保护好自己，没能……按照他们期望的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