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欢（秦）

李斯想到卷宗里对于影密卫伤势的描述，心里突然想吐槽自家王上，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什么你看上的都是别人家的草呢？

公孙丽是荆轲的师妹吧，白芊红是卫庄的爱慕者吧！

你说这又是何必呢？陛下您也不缺女人啊！

赵高来的时候，荀蓁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移开视线，不再言语。

荀蓁不言语，却不代表赵高就没有说话的意思，他看着牢房里脊背挺直，安静伫立的女子一时若有所思。

赵高身手不凡，放到江湖上不能说是宗师级的人物，却也绝对是一流的高手，但于里面的女子相比却不值一提，他很清楚，若不发生意外，只怕罗网的人到了，黄花菜都凉了，到那时……

尤其是，荀蓁该不止代表了她自己，能为白芊红做到现在这种地步，李斯轻叹一声，心想，认识荀蓁，大概是白芊红这辈子做过的最对的一件事。

明白了荀蓁到底什么意思，李斯只觉得这位果然不愧是他师母陶夫人尽心尽力护着的女儿，别的不说，但就通透……举世难寻，至于她说的是不是真话，他看得明白。

不在乎，想必是真的不在乎，无论最后的罪名如何，无论她是不是要死，也许……

但是，李斯心想，你是不能死去的，你死了……

以李斯做了荀家女婿这么多年的经历，荀蓁要是死了，荀家内乱就在眼前，甚至他家也可能不安稳。

为了老婆！李斯暗暗下了决定，他默默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爱妻！

荀霁此刻在咸阳宫，既是为了请罪，也是为了求秦王恕罪。

嬴政头疼了一会，然后不悦，他自然是不悦的，只是放出去，什么都不做？

白芊红是他看上的人，就这么放走了，他不开心……

内心想法：既然她放走了寡人的夫人，总得补我一个……

表面上，嬴政严肃正常面带微笑，语言亲切自然，他说，“寡人很欣赏荀姑娘，丞相不如把她给寡人如何？正好姑娘还未曾许配，夫人之位如何？”

荀霁：“王上……？？？？”

荀霁卡了，他看着一本正经的秦王，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王上不可啊！”荀霁觉得要崩溃，他看着眉目冷峻的秦王，一时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为何不可？”嬴政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不悦，“寡人难道配不上令妹？”

自然是配不上的，荀霁很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肯定不能这么说，“臣妹蒲柳之质，怎堪为王上枕边人？还请王上……。”

“不必再言，”嬴政挥手，表示自己是不会听的，看着荀霁这样的表情，他心里一时有些爽快，他心想，朕好不容易看上眼的白芊红被放你妹妹给放了，什么都不出，陪个罪就像把人给领回去？

嬴政表示，既然你妹妹那么舍己为人，不如她代替白芊红留下来吧！

赵高：其实这个不怪我，是陛下自己这么做的，毕竟有了荀蓁，他肯定不会亏就是了！而且，有了荀蓁，还怕钓不来白芊红？

嬴政在荀霁失魂落魄走后，便起驾去见了荀蓁，想知道连见了公孙丽，夏姬白芊红的赵高都能为之赞叹的容貌，是何等美丽。

披香殿里，

侍女们为荀蓁梳洗打扮，看着镜中曼妙的人影，一时忍不住赞叹道，“夫人气度非凡，不愧是丞相之妹，世家之女，”

侍女们都是赵高令少府选来的，在进入披香殿之前，已然被告知了某些事，其中，便有他们主子的身份。

荀蓁说，“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是世家贵女”

侍女不解，道，“夫人是荀卿之女，丞相之妹，怎么称不上，”

荀蓁却道，“我娘说我们是落魄门第，不是什么世家名门。”

侍女：……

夫人您的母亲，还真是……，侍女卡了，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说什么。

这边嬴政到了宫，然后见了人

荀蓁被侍女换了身衣服，灼灼光华，沉静秀丽，果然绝代佳人。

艳如桃李，冷若冰霜，与公孙丽白芊红比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嬴政伸手托起绿衣女子的脸，这么想着。

他如今……算是明白为什么荀霁会是那样的表情，担忧至极，他明明不可能杀了这姑娘，以及荀家怎么舍得把女儿送出去，连看都少看，这样的容貌，只有藏起来才是最安全的，不然他宫里怎么会轻而易举走了丽姬，白芊红呢？

丽姬无权无势，可白芊红是魏国庞涓后人嫡系长女，庞涓之学的继承者，文武双全，还算计过他几次，不还是被家里送来了？

由此可见，荀家的做法对，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也是个理智之人，且是真心为了荀蓁着想。

名声太过，德不配位，不是什么好事，嬴政这么想着，手松开，落到了怀中人的脸上，想着这样一个绝世美人只有寥寥几人见过，嬴政的心情一时有些愉悦。

他是有绝世美人不假，可他不想让自己的女人被议论，丽姬当初在齐国是不少人见过，甚至传出了美如仙的名声，更别提她还有个青梅竹马荆轲，白芊红……更是一心恋慕卫庄，想到这，嬴政更是有些不悦，他微眯双眼，想起来，荀蓁……也是鬼谷弟子。

消息传来时，等待着荀蓁消息的春老，秋客，冬僮，惊呆了。

这是赔本买卖啊！！！

三个人面色全变了，这次亏大了，赔了夫人又折兵，那陪进去的可是未来的鬼谷之主！！！哦靠！！！完了完了完了！！！

陶夭：一群人恭喜我女儿当了秦王夫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荀英：又是一见钟情？嬴政这是换了目标？变心真快，果然……渣男！！！

荀茂：希望他不要后悔，不，我希望他后悔！

王渝：我的徒弟呢？白白嫩嫩的徒弟呢？

卫庄：蠢货，把自己赔进去了，反正我是不会管的

盖聂：家里女儿要反了（愁）

盖兰：可恶的大猪蹄子！

等待被暴怒的秦王降罪的只会是他，谁让救人的是个女子，就他泼脏水都办不到，毕竟，女人又不能往秦王头上戴绿帽子，即使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看着被剥下面具，露出原本面容荀蓁，赵高有了想法。

荀蓁死了，让岳父荀霁，还有他怎么能毫无芥蒂再为他效命呢？再说，当年秦惠王都能赦免墨家巨子的儿子，秦王又为何不能赦免荀子的女儿呢？

他姑姑荀蓁只是放了秦王的一个妃嫔而已，又不是给他戴了绿帽子，而且，她在咸阳宫又没有下死手……

“李大人，”荀蓁默默点头，她知道李斯，她父亲的弟子，她侄女荀不离的丈夫。

荀蓁是被关进了罗网最深处的大牢里的，毕竟这么个能单刀闯入咸阳宫的人，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姑娘就不说些什么？”

“说什么？”荀蓁淡淡道，平静至极，仿佛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李斯是顶着老婆朦胧的泪眼来的地牢的，虽然早就从不离的只言片语里意识到荀蓁是必然不凡，但见到人时，还是不免吃惊了下。

李斯点点头，然后开始照例询问，毕竟无论荀蓁是他的什么人，该审问还得审问，如果他敢徇私……，李斯觉得秦王嬴政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为了他，也为了岳父家，必须正常刑讯，至于别的……就看岳父的了……

只是那些刑具是不能用的，李斯心想，他要是敢用，就等着师母亲自上门吧！

至于李斯为什么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审问，一来，他做了两辈子近三十年的廷尉，在秦律之中，给荀蓁安个合理合法又能活的罪名的很容易的，二来，就算他判了死刑……，李斯敢保证，最后秦王也会赦免荀蓁的性命的。

说实话，赵高也没有想到荀霁居然会有一个妹妹，还是一个如此美貌的妹妹，不出所料，里面一直以来安静非常的女子转过了脸，看了过来。

赵高看着面前这位绝代佳人，不由呼吸一滞，美，真是美，毫不逊色于丽姬，白芊红，赵高面色不变，心中的却下了决定。

“我不在意，你们也不用。”荀蓁回答完后，对着即将离去的李斯最后说了一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是不会后悔的，”

女子淡淡的声音消失在耳畔，李斯一时无言以对，他不是荀蓁这样的人，却也明白这样的选择很不易。

“荀……姑娘，”李斯想了想，还是用了这么个称呼，“在下廷尉李斯。”

廷尉，九卿之一，主管司法，故而由李斯审问荀蓁，并没有任何不恰当的地方。

“姑娘的兄长，左相大人已经入了咸阳宫，如今大概在秦王面前对姑娘求情，姑娘就没有想要带给荀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