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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心芳华

第28章 殉道

南宫亦的耳边传来了一声笑声,分不清男女。

他望向那绿色海洋落下的地方,甩开了如意的支持,咬牙大步走去。

银如意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最终笑出了声。

好似那脑袋只是暂时挂在脖子上,让自己的如意轻轻一带,脑袋掉了命也没了。

他看不惯那挂着笑容的头颅,一脚踹到了一旁:

“家主你没事吧?”

斜阳切过乌云的边缘,全数投撒在柳和歌的身上。绿色的光芒已经在眼际消失,刺目的黄昏却向不停地灌满自己的眼。他抬起了手,用那染红的衣袖遮挡住阳光,却没有一会又放了下来:

“前辈认为,晚辈该如何...”

红线蛊反噬的疼痛,让柳和歌剧烈的咳嗽,他用手去遮掩,待咳嗽声停息时,摊开只有手心暗红的剑痕。

白发的道童眼中没有情绪与情感,他只是看了眼柳和歌,微微转过头对着身边的老者说道:

“凡人俗境,棋差一着。”

老者面向这狂风骤雨的山巅,无奈地挠了挠头。他清楚道童口中的意思,但也对这样的处理方式发出了一点点的牢骚:

“可是这个阵仗,如果这人拿着五芽下山,除了我们闲得发慌的人以外,没人治得住了。”

“造化自然,何惧天收?”

道童说着人听不懂话,老者听到后却开心地笑了。那爽朗地笑声完后,老者扭头看向柳和歌: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你要等的那小子迟早会到这里的。”

说罢,老者与道童看向那乌云,那雨,那离巅峰的一步之遥:

“无白子前辈,你说他算不算凡夫俗子的天下第一。”

“差之毫厘。”

“可为什么他还不肯踏入那一步,成为我们这样的人?”

“不愿而已。”

老者听完,却没有笑出来,只是说了一句,随时都能随着那道童消失在狂风骤雨之中:

“这上清剑派,真是好不了了。”

他最后转过头,看过那超过庙顶的枇杷树,看着庙前的柳和歌,抽出长刀转身步入冰冷的雨和孤峰之中。www.)

柳和歌看不清那离去的背影,只觉得那夕阳太过于刺眼。

他轻轻地合上双眼,却又不希望这夕阳落下。

就好像,某个人与自己的笑和承诺。

长情反射不出任何的光,只因为光芒太过耀眼。

他没有颤抖,看着仙迹慢慢萌发。

绿色的叶从那群靠近的弟子身上慢慢剥落飞散,最终变了绿色的光点化为虚无。恐惧越是强烈,悲鸣越是凄惨,光越是动人。

无数的反抗与质疑,在那一刻只有死亡。

还在广场外围的弟子除去已经逃走的,其余众人全数矗立原地。他们没有表情,他们也没有反抗的勇气,却也一同迎接的死亡的命运。

那全是死的空壳,由一点点的光变成什么都没有的空虚。

光点的环绕像极了飞舞的火金姑,一点点地发出光,一点点地在那男人身上熄灭。

那过程很漫长,至少漫长到南宫亦无意再忍受这场雨,用同样湿透的袖子抹去眼帘上的水。

男人开口了,青涩带着害羞:

“亦小子,你来了?”

南宫亦握紧了长情,铜色的剑刃背过光,质问:

“你都做了什么!”

“杀了师父,杀了师弟们...”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好似有些兴奋,他颤抖地都快握不住那柄朴实无华的剑,可却不肯松开任何一指手指减轻自己的痛苦:

“接下来,就是你。”

南宫亦的眼中没有五芽,只有那个年轻的无患子,那个回归过去的无患子,那个不计较一切的无患子: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对啊!是没有意义啊!我不会是师妹那种人,我也替不了师妹复仇。那我就毁了所有,做师妹眼里最没用的那个傻师兄吧!”

他一步步向着南宫亦走来,雨却未曾沾湿他分毫,无患子在笑,掺杂着泪在笑:

“这柄剑,凭着自己本身抢回去吧!”

九霄剑法其实并不厉害,但这每一剑都划开了青石板铺成的广场。

每一剑都在划开石块之后,炸碎了南宫亦身后的山石。

炸裂声却不及雨声,还有无患子的喊声。

他在咆哮,快乐的咆哮,这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快乐。

长情就像是一根不停被锻打的废铁,闪烁着火光,迸发着悲鸣。

可南宫亦却没有办法对无患子出手,他始终无法相信。

无法相信这场雨下得那么大,下得那么冷。

那一刻,他没有想过使用有□□功。

只因为他不知道其产生的有色形体是什么模样。

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模样的,又该是一种什么样去面对无患子。

从上清山带走斌从流的是自己,让无患子走上绝路的也是自己。

是自己,为了自己的道,逼迫着他找到自己的道。

每一剑,都是对自己应得的惩罚。

可自己却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在和歌面前倒下。

仿佛有着无形的手,一只苍老的手,覆在自己持剑的手上。

南宫亦也开始咆哮,朝着那剑法的空隙刺了出去。

他所听到的,却是无患子的紧锁的内心:

“没用的,你的道还不够。”

长刀的和剑指回应很有趣,一者打偏了南宫亦的长情,一者击碎了无患子的护体气罩。

王守邦斜过头看了眼无白子,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前辈不是说不想插手嘛?”

道童面前的无患子情绪终于失控,可见的生命以死亡的形式自五芽之上绽放,化为最纯粹的一式斩击。

无白子却只是回答了一句:

“殉者无罪。”

剑破九霄,喝醒邪魔,赤穹无云,残阳当空!

南宫亦吃力地抬起头,却不是看到如意的脸。

灰色的天开始下起雨,雨水将自己肩上伤口的血冲的一干二净。

如意伸出手,南宫亦探出手,一用力锦衣青年持着剑重新站在上清山的大地之上。

而灰色的天空中,一道碧绿的光冲天而起,却又在突破群云的瞬间消散成点点荧光。宛若绿色的晶粉,抛洒于这混浊的天空。

南宫亦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站起来半步就倒在了雨泊之中。他看着灰色的天空与如意的脸。这人毕竟不是柳和歌,柳和歌不会在自己跌倒时低下头看自己,可如意的这张脸却始终比柳和歌充满生气。

如意不明白那家伙临死前的笑是什么,他只知道这家伙的脖子太容易被自己的如意割断了。

明明是不大的雨,可透彻心扉的痛苦却是那么真实:

“和歌,没和你在一块嘛?”

南宫亦惨笑了一声,好像是觉得如意的玩笑好笑。这种没有任何内涵的冷笑话,还真有点和歌的影子在。

这家伙如果不是个杀手,不是个残废,也许和自己也差不多,是个快意恩仇的种。只可惜一种愁与一种仇锁在他的眉宇之间,让他变得和柳和歌一样。

只可惜,他们不是一个人。柳和歌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他只会用行动付诸:

“拉我一把吧。”

如意徒劳地抬起手,可是雨依旧会淋湿自己:

“就当我是路过的好了。”

持刀的老者,低矮的道童。

紫虚夫人庙没有雨,只有柳和歌一个人依着门。

白衣人的白衣被雨水与泥浆染了色,可如意的眼却依旧看着半跪在地上用剑撑着自己的南宫亦。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要坚持,但他明白他的坚持也是柳和歌存在的理由,而自己则是查明那个理由的人:

“还起得来吗?”

“那家伙死活和我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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