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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心芳华

第57章 相遇,再会,寒暑易节

是两人死在此处的未来。

阙少芙看到的未来,是什么?

在寒暑易节给出的答案中,

美丽意味着生命,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踏出那步时没有思索,也没有人拦得住自己。

她走向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有,阙少芙看出了答案。

只要自己死了,死在这注定的一箭下。

柳介厄与自己就无关了,

他可以拥有自己的命运了。

这是一个卑微,单纯的想法。

这也是她,向寒暑易节许下的唯一愿望。

把他自己的未来,还给他。

代价?那么代价是什么?

在寒暑易节给出的答案中,

是自己,微不足道的死亡。

自私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能够逆转未来,这真的是微不足道的代价呢。

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漫天的荧光飞向天际,柳介厄的怀中空无一物。

唯一证明她的存在,是手与衣上的血。

脑中的空白慢慢消退,而自己慢慢起身。

立在一旁的寒暑易节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在名剑的共鸣之中向着在场所有人展现那不存在的未来,那既定的未来。

柳介厄不存在的左手举起了那柄闪烁的剑,柳介厄伤痕累累的右手举起了那柄不存在的剑。

名为未来的剑,名为不可知的剑。

名为过去的剑,名为不可违的剑。

寒暑易节。

南宫箬的眼里,是阙少芙的死亡与柳介厄即将的爆发。

她害怕,跌跌撞撞地转身,想要逃开这自己不该存在的地方。

可自己却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抬起头,周围却是一片黑夜。

河水流淌,她看着自己,自己看着她。

照亮两个人脸的,是一盏孤灯。是那盏挂在河边枯树的薄纸灯,灯下的独臂少年看着女孩,笑着跑开了。

两个南宫箬就这样看着阙少芙,而幼时的阙少芙望着离去的柳介厄。

“改变看看?”

南宫箬摇头,显然她无法达成自己的要求。

她想挥出剑,一剑砍在了自己前来握持的手。

那不是避无可避,而是真切地将剑刃握在了手上。

南宫箬害怕地闭紧眼睛,可睁开眼的时候,她的手上没有剑,自己手上没有血。

“改变看看?”

再一次的询问,场景再一次出现。

女童的注视,少年的远行。

南宫箬抓着自己的双肩,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去摇动她:

“不要了,你不要这样了!”

再一次的询问,场景再一次出现。

女童的注视,少年的远行。

“改变看看?”

那是虚影,是触及不到的虚影。

自己同自己是明白的。

也许是自己太苛刻了,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吧。

她看向自己,看向那个逃避的,奔溃的自己。

之所以能坦然面对,只因为自己的那颗心,如今以这样强烈的情绪展现给自己。

而没有心的自己,又是什么?

南宫箬明白,明白改变命运无效。

就算出现了细微的偏差,自己始终还是站在了风云楼中,带着赴死的阙少芙站在她生命的杀场之中。

南宫箬代替了柳和歌,代替了柳介厄命中的敌手。

柳介厄看不到,看不到这命运的偏差。

而自己,却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河的对岸,水灯缓缓飘走。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斌从流望着自己,微微笑着。

南宫箬撇过眼神,拍过自己的肩膀:

“自己是走不出自己的迷宫的。”

咆哮声,为了痛苦而发出的咆哮声。

无数不确定不存在的画面,在柳介厄的脑海里一片一片构成了他此刻的视觉。

他的眼前,是一样白衣的男人,唯一的不同,是男人手上拿着一柄银色的剑。

这既定的变数,毫无遮掩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没有丝毫改变的未来,命中注定的对决。

是宿命,是他最依赖又最痛恨的宿命。

男人开口了:

“停手吧。”

他回答了:

“你又不是他,有什么资格让我住口。”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所看到的未来是什么模样。”

“哈哈哈!”

柳介厄开始笑了,笑得癫狂,笑得快要丧失呼吸:

“听好了,你们给我听好了。”

“不是你们赢了,

是我不玩了。”

这场命运的游戏,怎么赌输赌赢,不是庄家,永远都是侥幸的赌客而已。

他选择松开了命运的骰子,

他选择放弃一切的未知,

他选择闭上双眼,

只为证明所有的荒谬,都可以用剑了结。

只为证明自己的命运,都可以用剑了结。

剑光,响彻。

剑响,冷冽。

毫无招架,毫无抵抗。

身边的人都喊着,喊着让对手小心,让对手注意。

可他不相信一切,只相信手上的剑。

就算对手再怎么节节败退,在没有杀死对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快,再快,快到他难以想象。

狠,再狠,狠到他无法格挡。

虚妄的幻象,不存在。

真实的死亡,却一点一滴。

伤痕,流出的鲜血。

是自己的,不是他的。

不在意,剑还没有插入对方的身体。

断臂,挑起飞起,可自己还有不存在的一只手,存在的一柄剑。

一剑,再给自己一剑。

了结宿命,了结自己。

却又求求这无耻的命运。

一剑,再给自己一剑。

了结未来,了结自己。

子母剑响起,一切都结束了。

交叉于脖颈上的剑,冰凉刺骨。

只因为自己见不着他所以的剑招,

只因为自己不想看见没有意义的未来。

所有的情绪,化为了愤怒的剑,他都接受了。

他接受了,所以他回应了。

不过是最简单的诱敌深入,自己会不明白吗?

不,柳介厄明白。

他只是不玩了。

“师父,我刚刚帮个小姑娘把灯挂在了树上。”

柳介厄依偎在司马流霜的怀里,而那个坐在师父身侧的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你真是个善良的小子,我没看错人。”

南宫箬的脸上,是血,是剑风带来的血。

落在脚边的,不仅仅有剑,还有头颅。

她无力地松开了手,让清晖玉钩立在了血泊之中。

扭头看向身后的南宫鸣,只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她问:

“没想到吧,哥哥?”

问题却让南宫亦一边惶恐地摇着头,一边握着那柄长情步步向前。

“我把易剑,带回来了。

就和柳哥哥一样。”

少女笑着,昏死在血泊之中。

溅起的血花,飞舞,沾染,红透了司马流霜的鞋。

她抱起了柳介厄的头颅,看向南宫亦:

“你父亲是个很伟大的人,为了江湖太平不顾一切的人。”

长情平稳地抵在她的下颚,只要轻轻一刺就可以了结她的生命:

“狗屁!”

汗水顺着裘衣,滴落在血上。

滴答,溅起小小水花。

就算同司马弃激战,自己也是一滴汗都没流。

但只是在这同女人说上一句话,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夜。

但此时此刻自己的身边,没有柳和歌,没有那个支撑自己走到现在的人。

不存在的火焰在燃烧,自己的眼前是司马流霜仿佛只是一个火中的幻影:

“就算是今日,也依旧在他的安排之下。”

“他的安排?他的安排就是让我们互相残杀吗!”

火海没了,司马流霜也依旧走到了他的身后:

“对啊,所以他死了。他抱着自己的理想死在了十年前,我抱着他的理想送走了自己的孩子。”

长情的光,全然暗淡了下来。

杀戮已经收尾,没有再继续厮杀下去的必要。

两柄寒暑易节就这样立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却没有拾起的勇气。

“对了,”司马流霜在离开前说道:“最底层的麻烦,还请你自己收拾了。”

“谢过司马掌门。”

南宫亦手中的长情再也握不紧,干脆收回了鞘中。

柳介厄的无头尸体旁,是阙少芙留下的衣衫。

那袖子对着柳介厄断手的袖口。

也许这一辈子,再没有十指相扣的机会了。

杀戮还在继续,如意却已经结束了战斗。

倒在地上的楚娘子掩着自己的喉咙,笑着指着自己的脸。

尽管血液倒灌进喉,她还是要嘲笑如意的丑陋:

“同那...□□一样。”

毒液在脸上的侵蚀,以还在蒸腾的白烟显现着。

如意却没有在意疼痛与毁容,看着在地上痴笑的女人。

杀喊,死亡。劈砍,死亡。穿刺,死亡。

笑面人所谓的应得,却是如此的血腥惨烈。

他眼睁睁地看着楚娘子喊着:

“雍,雍,雍。”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拉开身上火药的引信。

缠斗中的死士见到主人发令,也一同效仿,拉开了毁灭的前奏。

如意耳边,是引信燃烧的滋滋声。

他合上眼,看见得却是柳和歌的背影:

“都结束了。”

“啊啊啊啊啊!”

南宫亦无力地咆哮着,怒吼着,呐喊着。

他的耳边,是自己不曾听过却又曾经听闻的话:

“我看到了,看到了。”

“究竟法,我们所有人的究竟法。”

“最后的大圆满。”

看到了什么?那方法究竟是什么?

南宫亦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他所要明白的只有一件事情,他是武林第一家的主人,是剑圣的传承之人。

他是南宫亦,是从王守邦口中接过天下第一的人。

他要的,就是整个江湖,都听自己一个人号令。

他不再需要任何的怜悯了,因为那全是欺骗。

欺骗自己这个南宫家的孩子,用着一个又一个自己不知真相的拙劣谎言。

他要的,只有挡在自己路上之人

全部毁灭!

十全阁之中,那柄象征毁灭的破剑蠢蠢欲动。

它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明白自己新主人的契机。

这个契机可以是仇恨,可以是杀意。

也可以只是一句话:

“给我杀。”

三个字,一柄剑,南宫亦的右手此刻握着生杀。

他高举过头,轻轻落下。

声音没了,如意睁开眼。

而这仅仅只是一刹那。

他的身边多出了很多人,很多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他们有些是无辜的人,有些只是没有到场的同谋。

酱醋两堂所有有关联的人,刹那之间塞满了整个一楼。

原本的厮杀停滞了,只因为所有人死死靠近,仿佛□□的接触让他们融为一体。

但如意却用双眼,见证另一种雄伟的声音。

一种他未曾听过的声音,

海声。

金百川站在风云楼外一栋民居的房顶,而身后众人是内卫君子堂的各数精锐。

他渴望听到的声音并没有出现,他也明白那不过是自己的我行我素而已。

他扭过头,问龙辟明:

“我们杀进去?”

那冷漠如刀的女人此刻却惊恐地摇着头,仿佛眼前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金百川转过头,看到了海。

一片海,自风雨楼底带着浪打向四周。

那猩红的世界,直到金百川再次呼吸才平息。

刺目的颜色,却让金百川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放声大笑出来。

细雨,停了。

银色马车之中,笑面人看着自己那柄蓝色的邪剑。

斌如心没在乎驾车之人,对着笑面人问道:

“是你一开始把香堂多收钱的事情告诉蒋才的吧。”

笑面人轻笑了一声,依旧用细布擦拭着夺命的兵器:

“九堂内部迟早会发现这件事,我不过是让他们提前知道而已。”

“一定要死那么多人,你才满意吗?”

“你既然也知道你想要的答案,就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车厢外,驾车人笑了:

“懂,我都懂。你那些无聊的目的,你那些没有理由的想法。”

笑面人听到驾车人的话,开心地放声大笑:

“果然,还是你懂我。”

游彻舍望着远方的路,也笑道:

“谁叫我是鸣和阿斌最好的兄弟。”

三人驾马,漫步在官道之上。

细雨已停,夕阳微垂。

司马流霜独自一人在前,离着两人很远很远。

赫连怀里,是柳介厄的头颅,身后是抱着自己的司马弃。

赫连凝然望着回家的路,望着红艳的残阳,对爱人说道:

“我是一直爱着你们两人的,你知道吗?”

司马弃摇了摇头。

“柳介厄这家伙其实可以活下来的,他有和我说过一种可能。虽然我不知道这怪力乱神的话还管不管用,但至少现在说出来我能好受点。”

“他说什么?”

“带我离开,远离他的命运。但是可怜的你,会终老一身。”

“像是他会说的话。”

司马弃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柳介厄还活着,还活在一个他们不知道的角落没心没肺地活着。

赫连凝然揉了揉眼睛,一边哭一边笑道:

“要是这样,我们不会死,他不会死,那小姑娘也不会死,那么好的结局,他怎么就不想要呢。”

她一边哭一边笑着,

嬉笑怒骂,嬉笑怒骂:

“妈的,太阳太大,刺到眼睛了。”

而生命的尽头是死亡,从来不假。

阙少芙的命运的尽头,自然只能是死亡。

“你,终于看不到你不想要的未来了吧。”

柳介厄看到的未来,是什么?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代表阙少芙失去了回答的意识:

花的绽放,意味着什么?

五芽贯穿了她的胸膛,带血的木剑刃破体而出。

真要说幸运,只能说这一剑很准,准到注定会让人死亡。

制衡,对抗,散发微光。

“怎么?你没料到吧。”

她笑着,用手摸着那满是伤痕的脸说道:

“这样,一切都和你看到的不一样了吧。”

生命的力量化作点点荧光,环绕着倒在地上的人身边。

南宫亦手上的长情,南宫箬的清晖玉钩,松了手落在地上的寒暑易节,为血液流淌而存在的五芽。

也是两人死在此处的未来。

这两个未来有没有不同?

柳介厄放弃了不存在的兵器,用唯一的一只手搂住了那具即将的尸体:

“你不要做这种事情好不好?”

是否痛苦,就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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