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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火

第62章 第五章 转机

不出所料地拒绝,意料之中地离开。心底果然是很空很失望。

年诚赶紧说:“是我唐突了。燕姑娘和筱筱安心住着——”

怕燕倾不相信自己的诚意,年诚赶紧又补充说:“今后,年诚对姑娘以姐姐相称。姑娘——燕大夫,还请你别再拒绝。”

平淡无奇的

片段式记忆

禹九从香囊入手看到的是片段式记忆。

成亲没多久,有一个与年诚父亲交好的他很尊敬的世伯为他在官场上找了一个县官的职缺,建议他出去历练历练。年诚本就有此打算,又遇上这样一个好机会,他没告诉任何人没与别人商量就欣然同意。燕倾不是年府能管得住的人,她要离开的意思常常挂在脸上。另外,家里的妾室对他来说是个麻烦,他当初是想让燕倾放心才娶进这么一个妾室,他并不喜欢。如今借这个机会,把那姑娘留在府里,在他们离开之后给她一纸和离书放两个人自由倒是不错的选择,他以后可不能再找这样的麻烦。

不该再以娶妾来打消燕倾顾虑的年诚,在丰县做了半年县官后,又采取同样的手段。

燕倾此次没像之前一样疏离地表示自己要离开,她介意的是他们身边的人都觉得燕筱筱和年诚之间有如亲生父女一样。心里有想法后,年诚在燕倾面前不止一次地说要娶个家世清白的姑娘生一个与燕筱筱一般可爱的女儿,在朋友同僚面前抱起燕筱筱很遗憾地暗示大家他很喜欢孩子,又把与之前妾室和离的消息告诉他们,就有人体贴地为他物色好的姑娘。

新娘娶进门后,燕倾又打消一些顾虑。但是她没料到,年诚升迁之时又以与那个姑娘兴趣不同性格不合为理由给人家一纸和离书,只带着燕倾母女俩赴任。燕倾很疑惑,但是收到和离书的姑娘开心得跟捡到什么宝贝一样,她自然也就不好意思插手年诚的私事。不过,为了向年诚要一个说法,告诉年诚自己的想法,她让年诚的管事先带着筱筱走,她和年诚一道。

年诚没有再耍他与燕筱筱胜如亲生父女的手段——燕倾没有给他机会,去往虞都的一路上他都忧心忡忡,没想到曲曲折折不顺遂的一路却给他带来一个转机。

初遇燕倾,年诚便无端生出非卿不娶的想法。

在母亲房里初见燕倾之时,年诚还是个病恹恹的公子,而她则是一副不悲不喜经历世事沧桑的冷淡模样,除过在病人面前偶尔和善地微微一笑再无其他情绪。

年诚在燕倾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之下,摆出自己曾经想过的理由,搔着头假装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母亲说燕姑娘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让我日后一定照顾好姑娘,我想来想去,这是最好的方法。”

“年公子对我们母子俩照顾得无微不至,打扰公子实非我所愿,如今公子身上已无其他隐疾,过几日,我便会带着筱筱离开。”

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称呼,燕倾转头疑惑地看着之前称她为“燕大夫”的年诚,什么也没说,镇静地等年诚接着说下去。

转机曲折不顺遂

当时的年府,家主去世不久,各房姨娘被年夫人软硬兼施的各种手段一齐打发出去,剩下的只是两个经年岁折腾而虚弱不堪的主人。年夫人一辈子操劳,为自己的生活,在面对之前年老爷三妻四妾的明争暗抢之后可谓是心力交瘁,几番处心积虑算计争斗一辈子,等到一切如她所愿稳定下来之时,她反而是油尽灯枯所剩时日无几。请燕倾入府只是顺便为年夫人调理调理,真正的病人是年诚。在年夫人与几房姨娘争宠爱夺家产的过程中,几个孩子成为母亲的软肋和武器。年诚的母亲没保护好他,他至今不清楚自己身体里的毒由何人所下,是二姨娘还是三姨娘,又或者是那个与他妹妹一般年纪的四姨娘,他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母亲为自己的地位用他做武器时给他下的毒。总之,那时的年诚体弱多病,若不是燕倾出现,或许在他母亲逝世不久他便会随着她去地府相聚。

为方便照顾年诚母子,燕倾在年夫人的再三请求下搬进年府。原本担心燕倾会与自己儿子生出什么情愫的年夫人,在听说燕倾已有孩子之时放心一些,在看见燕倾将自己的女儿也带进年家之时,她相信她的儿子绝不会对燕倾这个有夫之妇——准确说来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女子——产生任何想法,因此她拜托燕倾多多照看年诚,要求年诚好好对待燕倾。

年夫人临死之时,燕倾一脸平淡。其实平淡的何止燕倾一人。年夫人很平淡,她早知自己时日不长,燕倾来只是为她调理,不曾隐瞒她欺骗她告诉她她可以活得长久。年诚很平淡,早在中毒的那些年他便深思熟虑又略为幼稚地想过死亡,父亲死了他要怎样,母亲死了他应当如何,或许他会先一步离开,他早已想过太多死亡,早已过了惊讶之时。因为当时年诚体内毒素不曾完全清除,再加上燕倾做事有分寸做人很靠谱,所以年夫人临终时一再请求燕倾留下来替她照顾年诚。又因为燕倾自始至终不曾有过多余的热情,年诚没表现出多余的感情,年夫人以为年诚只是将燕倾当作一个大夫一个姐姐,所以她放心地一再强调让年诚好好照顾燕倾。不愿违背死者最后的心愿,年诚与燕倾在应承年夫人的请求时一致表现为平淡,更像是无情。

想着自己心里的意图,年诚越发忐忑不安,沉默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问:“燕姑娘可愿嫁我为妻?”

燕倾怀疑自己听错一般抬手揉揉自己耳朵,然后皱着眉牵起右边嘴角莫名其妙地笑着看年诚。

年诚看燕倾的反应,敏感地认识到只要他继续说下去,燕倾会收回她所有的神色,面无表情地看他一个人上演独角戏,然后在结尾的地方给他留一个转身的背影。

燕倾在喂养孩子时一开始有些不满与厌烦,等到哇哇哭的孩子吃上奶之后安静下来,小小的喉咙里咕噜咕噜响着似是满足的声音,她脸上的表情才柔和下来,露出一般母亲慈爱的笑容。轻轻把孩子哄睡着放进摇篮后,在温柔地笑看着安静的孩子时,燕倾不知道想起什么过往突然恨恨地站起来,移动之中还不小心将方才坐着的凳子弄倒发出尖锐的响声。凳子一响,燕倾赶紧看一眼睡着的孩子,随后把凳子扶起来放好,凳子放稳还没把手从凳子上拿开的她突然抬起凳子往门口走,轻飘飘地把凳子砸出去,脸上竟然流下两行泪。

年诚并没有感受到很多的母爱,他母亲在乎的从来都是从夫君那里得来的宠爱,对于年诚,吃穿用度一律是最好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律让他去学,养得这么好的儿子,在最后的战争里就是她最好的武器。年诚并不奢望有一个宠溺孩子的母亲,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母亲。他想过的期望的恰好是燕倾表现出来的。燕倾对女儿又爱又恨。恨,这个孩子就是个错误,她被人欺骗,被人欺辱,被人抛弃,被人厌恶,都是因为孩子的父亲。但她对孩子的爱也纯粹,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是简单的母爱,一种责任担当。年诚从燕倾在孩子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的厌恶表情做过猜测,燕倾不喜欢孩子的父亲,她以为孩子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可面对孩子时,该逗趣的她会逗趣,该责骂的她会责骂,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有,后悔不该将她带来这个世界的情绪她有,想拉着孩子和她一起消失的狠毒她有,决定好好扶养孩子长大的决心她也有。总之,在年诚看来,燕倾算一个一般好的母亲——这样就好,他不需要太多。

燕倾虽然没有明确拒绝年诚,之后还是有意无意地收拾行李表明自己要离开的意思。

年诚见在燕倾这里无处下手,便把心思用到燕筱筱身上,在燕倾说出自己要离开的想法时,四岁多一些的小姑娘抱着年诚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了让燕倾放心,年诚不仅以姐姐之礼对待燕倾,还装一副情深的样子让燕倾误以为当初说什么娶她为妻只是碍于他母亲临终时的交代。他迎娶一个姿容不错的姑娘进府做妾室,为他管理年府内女眷的大小事务。那女子很柔顺,在年诚待燕倾如姐的情况下,更是尊重,仿佛是以母亲之礼相待。

年诚首次表露心迹是在为母亲守孝期满之后。在为母亲守孝的日子里,他对燕倾恭恭敬敬,对自己则是不管不顾,他一次次以自己为筹码让作为大夫的燕倾无法丢开他这个病人,他对燕倾的女儿筱筱尽心尽力视如己出,暗暗地教懵懂无知的筱筱唤他为父亲。他用尽方法,将燕倾留到他以为可以表明心迹之时。

“燕姑娘。”

年诚曾经瞒着所有人去看过燕倾,在靠近她屋子时意外撞见她给孩子喂母乳的情形。当时的燕倾,有些不耐烦地抱着女儿边走边哄,或许是累了,或许是知道孩子饿了,她没来得及多想就随便坐在桌子旁凳子上,拉开自己的衣裳给孩子喂奶。年诚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那般场景,往前走不合适,往后退不舍得,他就站在走廊的柱子后瞧着燕倾屋子里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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