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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火

第113章 第五十六章 希望

用来掩饰的茶杯在桌上抬不起来,要去遮掩的手拿不起糕点,禹九还是波澜不惊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体内有他的魂魄?”

知道就是知道了。哪有那么多如何怎样。舒栎挑眉一笑,回答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过,你体内为何会有他的魂魄我倒是不知道。”

即便是给自己做足心理准备,哪怕舒栎不正经的样子让气氛变得活络一些,禹九也不免小心翼翼地问:“我要如何将他的魂魄还给他?”

不赔夫人不折兵

一道好回归

和沐子来一道回到半江客栈之后,禹九借白日里太累要早些休息先回房间,然后移行到舒栎的住处。

一个理所当然,好像本该这样说:“除非找到林屿之弟,否则,我只有这一个办法。况且,你既然喜欢他,找他近三百年,成亲难道不是最自然的结果?”

自然吗?自然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情况,发生那么多事,变成如今这样。即使禹九在心里期待过她也不会承认,哪怕她此时心有偏向——成亲的确挺好,她说出来的也是:“你为何不去找林屿他弟弟?”

舒栎耸耸肩——他心里其实也为难——无奈地说:“我去哪儿找?名字不知道,模样不清楚,大海捞针,我连针是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找?不过,或许你知道?”

“……”禹九沉默了,她不知道,过去,她回想过许多次,却想不起来林屿弟弟的名字和模样,当初匆匆一瞥,如今全然忘记。

“所以只能靠你了。”

禹九还是不甘心地问:“究竟有什么要求非要林屿弟弟不可?”

“第一,灵力要够,怎么说也是千年的精怪。第二,要足够信任,万一他觊觎林屿的魂魄之力,我们怕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你也不想他出事不是。第三,鳞火之术除他们一族之外应该没人知道。最重要的是,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两全其美有什么不好。”

“……”禹九白了舒栎一眼,前面说得好好的,后面非要加这么一句,无语。

舒栎见禹九略有所思,担心她想歪了会拿自己去试,赶紧先警告说:“别告诉我说你可以,若是你把他的魂魄从你魂魄上剥离下来,一定撑不到把他的魂魄注入他身体。”

“我也不会鳞火之术。”禹九确有拿自己去试的想法,只是她不行。

关心则乱,瞧瞧自己都说什么了,舒栎轻笑一声说道:“也是。我都忘了。”

“……”

见禹九不理会自己,猜想她心思又开始胡想一些什么,舒栎露出散漫的神情,带着点吊儿郎当说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禹九抬头,满脸疑惑,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时气冲冲跑进来难道不是想质问我什么?”

又被取笑了。禹九砰的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拿起一块点心指着舒栎,瞪着他警告他再说下去她就不客气了。

舒栎眯眼一笑,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将你的故事敷衍出来?”

“……”又被看穿了。

“你今日没来有些遗憾,我讲了些连自己都不懂的爱。不过,台下有不少人听进去了,包括沐子来。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说了些什么?”

“闭嘴。”

闭嘴就闭嘴,往我嘴里塞什么糕点。舒栎从容地嚼着禹九硬塞到他口中的点心,明面上笑着,心里却在嘀咕她今日怎么如此沉得住气。

“你说了什么?”

“咳咳咳——”她就不能稍微沉得住气一些。

被口中点心呛到,又见禹九一副他活该的表情,舒栎缓了缓决定不说了,坚决不说。两个人尽皆沉默,禹九仿佛又神游天外去了,最后是舒栎沉不住气,先说道:“若是得空,便去半面庄将你要寻‘鳞火’的消息撤了吧。”

话说得新鲜,禹九此来从未想过这件事,所以纳闷地问:“为何要撤?”

“与寻找林屿弟弟一样,大海捞一根不知是何模样的针没意义。况且,我初来人间时就寻过‘鳞火’,你现在又花重金寻觅,再加上半面庄内部其实一直都在找‘鳞火’——而且不是为我们寻的,我担心,将来有一天,‘鳞火’会被抬到天价。”

虽然和舒栎一样奇怪半面庄不动声色地找‘鳞火’,但他们的想法却有不同,禹九当即回应道:“那么,去找半面庄私下寻找‘鳞火’的缘由或许可以找到什么人。”

舒栎不抱希望地说:“猜测而已。我并不知道半面庄寻找‘鳞火’是从何时开始的。”

“试试又何妨。”对禹九而言,试试,那是一种希望。三百多年,她尝试过许多次,灰心时一度回到生她养她的土壤之中耷拉着全身能立起来的东西,就那样无知无觉的,活到地老天荒也好,长眠于夜也行。后来是心中的一点跳动唤醒知觉,她又开始试试在世间寻找,万一遇见了。

“不过,你当初寻的‘鳞火’是何物?”

“只是‘鳞火’而已。我那时想,不管是术法,是书画,还是人,只要有一个知道‘鳞火’是什么的人就好。可不知是因为半面庄里开不得玩笑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那些年,关于‘鳞火’,我一点儿消息也没得到。”

禹九没做回答,只是微微点头——莫名其妙地点头。等她觉得点头很是无厘头之后,她发现屋子里的气氛安静得诡异,一向聒噪的舒栎闭上嘴盯着桌子一言不发,竟有一丝丝落寞之感。奇怪。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更奇怪的是,她原本是来质问舒栎为何要散播她的经历,现在却要反过来安慰他。两人各怀心思地坐了一会儿后,禹九捡起她来时才有的一个问题问:“舒栎,你可知花倚镜是个什么人?”

像施教的先生,也像陪学的同伴,舒栎抬眼问道:“为何突然提起他?”

“来时听沐子来说起,有些迷惑,想先问问你。”

“有些话,有些问题,其实你直截了当地去问他会更好。”如此,也不用我费心思去撮合你们了。心存私念想让禹九去问沐子来,又觉得目的太明显实在没必要,所以舒栎还是回答了:“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过一个关于他的故事。故事有些年头了,也不知是不是由旁人附会而成,你可要听?”

“舒栎……”你为何到处宣扬我的故事?你可知道我会因此有许多麻烦?为何要在沐子来面前说出来?禹九有许多问题想质问舒栎,结果一看见他就问不出来了。

“来了就坐,边吃边说。”舒栎对禹九的到来一点儿也不惊讶,顶着一副了然的表情指着垫子让她坐下,那样子,就好像宣扬故事的行为是故意为之,其中大有深意。

“那,要怎么办?”

听出禹九话中的试探意味,舒栎不禁感到好笑,他一开始的随意已经打消禹九要质疑的打算,现在应该去消除她心里要试探的想法,于是他假正经地说:“等你把他的魂魄还给他,唤醒他过去的记忆。”

“鳞谷出什么事了?”

希望是一心

所以禹九放弃心里一串又一串的质问,坐在舒栎指定的位置看着他问:“你不会是想用一个前因完整后果自负的故事敷衍我吧?”

舒栎笑说道:“不会。只是往事太多,说来难免话长。”

舒栎明白要让禹九知道并接受他与林屿的关系需要时间,所以她沉默他就等着,她冷静他就等着,等她有所反应他才老实回答道:“没有。我们一族于妖而言是异类,在人看来却是近于妖了。族人之中,年长的可以活两三百岁,见过林屿的是我母亲与爷爷。”

“没事。”

“你早知道沐子来是林屿,为何不动手?”疑问如此不动声色,连禹九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压抑着一些什么。

“动手没用啊——”舒栎苦笑一声,补充道:“他现在就是一介凡人,带回去也无济于事。”

“我们这样相处也有七八年了,没问过对方从何而来。我只知道你要找一个人,知道你是一个小妖精。你知道我不是常人,知道我在寻一个同乡人。想想也真是随意任性。”摇摇头,舒栎接着说:“我是舒栎,谷鳞是家乡之名的逆向称呼,予乐是随便取的,没想过给别人快乐,倒是我在拿人取乐了。我要找一个人,一个三百年前在鳞谷雪域里施展鳞火之术想换回心上人的人。你猜到了。没错,他是林屿。”

自从知道舒栎认识林屿之后,禹九做过不少猜想,可她没想过舒栎会这样介绍林屿——那个施展鳞火之术想换回心上人之人。她想过自己会因舒栎的话有什么反应,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鳞谷雪域和心上人就回到三百多年那个冰冷的场景里。好在那个场景她近来已经想过无数次,幸好她现在期待的是如何让林屿回来,不用沉湎于过去,沉默过后,冷静过后,她才假装轻松地问:“你见过林屿?”

“简单,和他成亲,顺其自然。”

一个难以置信,仿佛听错似的问:“什么?”

“你找他做什么?”禹九的语气变了,不是质问,没有惊疑,很平常的调子。

“鳞谷出事了,需要他回去。”

禹九撇嘴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嘴皮子厉害,早就学会避轻就重地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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