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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火

第170章 第二十四章 乌云

“陛下,人妖殊途不假,可她从未伤害无辜,罪不至死。她行医多年,被她救治的人不在少数,还请陛下开恩,放她离开吧。”凫连的开释以骆橪是妖为前提,和梅镌相信骆橪不是妖而坚定的维护不同,他只是看往日情份不忍而已。

虞将军插话道:“陛下,臣听过一个传闻,小神医是半面庄杀手,青湖县秦时欧被杀一事便是因他囚禁小神医而起。”

凫连解释说:“陛下,小神医与半面庄有合作不假,但她杀秦时欧只是想报仇,她不是半面庄的杀手。”

阳光自己撕裂

乌云浓重不散

许是真的想知道在自己成妖后别人会怎么看,骆橪变妖的过程因她刻意控制变得复杂漫长,人眼可见,在她耳朵变长眼睛变红后原来由钦天监呼风唤雨而来的阴云变得更加浓重,不过他们不会将阴云当作雨云,那只是聚集起来的妖气。然而,她做足样子确定可以被人当作妖怪后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僵硬地转着头,假装是被钦天监搭的桃木设的符印施的术法所困,所以全场最安静的依旧是她,喧闹嚣张的还是其他人。

皇帝陛下赵炫收回类似警告的眼神,沐安域和虞舟演之间的矛盾暂时不计较,他对台上骆橪道:“说。”

“小女并非妖怪,变成如此模样乃是被人所害,请陛下明察。”

骆橪终于为自己辩护,凫连在为时晚矣和亡羊补牢之间游移,梅镌却为小姐终于说话而兴奋,禹九看着阴沉的天空估测时辰——林漱他们应该从鳞谷回来了,而赵炫事不关己地问:“你要如何自证?”

“陛下稍等,等乌云散去,一切便都明了了。”

赵炫和所有人一样,他们一起抬眼,看漫天乌云,然后陛下笑说道:“阴云厚重,何时能散。朕如何知道你不是想借机积蓄力量隐藏你的妖怪身份?”

“乌云因钦天监大人而起,想必大人有法子让这乌云散去。”

只要陛下一个眼神,关天立马听命:“陛下。臣这就去做。”

只需关天一个眼神,除妖师立刻动手,不过,他唤来的阴云他驱不散,所以心思历经千回百转之后,他跪下推脱道:“陛下,此妖道行深,恕臣无能,无法与其抗衡,使乌云散去。”

“朕说过,既然流着和人一样的血生在朕的国土之上,那就该臣服,你既不能自证清白,便是自作自受……”

“陛下——”

“国公切勿多言。关天,你手下一个能人都找不出来了?怎么,还要等朕把国师找来?桃木摆来看的?”

宣国公一坐一站就差跪下请命,骆橪的身份有太多疑点,和陛下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相比,他宁愿放过一万也不忍错杀骆橪一个,骆橪算是赵烨在世上唯一的牵念了。不过,没等他说清骆橪与赵烨的关系,前一刻还极尽嘲讽准备发号施令斩妖除魔的陛下,下一刻自己抬手喊停:“等等——”

“怎么回事?”

惊奇疑惑的不止赵炫一人,他的臣民与他一样,他们一起抬头看浓重的乌云被撕裂,阳光穿透狭长的裂缝照进刑场,初时散射,后来慢慢凝聚成一道光柱,倾斜着照进刑场,没有在至高无上的陛下身上做任何停留,而是像昭示冤屈预示祥瑞一样的笼罩骆橪。骆橪也奇怪,所以迎着阳光看过之后,她转头在人群中找禹九的身影——禹九早前隐去身形此时也因疑惑在查找四周看看有什么异样——没找到,反而看到此时此刻不该出现的人。

“林漱?”目不转睛的注视只是一瞬,脱口而出的姓名很是短促,片刻之间,骆橪像接触到什么不该碰的突然低头。

“林漱?”禹九也看见林漱和舒栎了,他们混在人群中看骆橪,她心想他们不该这个时候回来。

骆橪一边想“你不该现在回来的”,一边低头摇头地想把自己这副样子藏起来,一边逼着自己装没事抬头对林漱唇语道:“别过来——别过来——”

先看往日用于监斩的台上,一个两个认定骆橪只是受人暗算的,胸有成竹破灭,宣国公先站起来定定地看向骆橪生怕下一刻会再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来;是局外人也是戏中人的沐王爷瞧见宣国公站起来才跟着惊诧地起立,一副惊见过许多奇人异事却万万没想到骆橪是妖的表情,踌躇着不知是为骆橪说两句还是把自己择干净。神情最杂想法最多的要属虞将军,有两个惊讶的在前,他太镇静恐怕会让人怀疑是他在幕后动手,所以他有些惊讶;原本是担心骆橪变妖一事只是误会他才让人抓猫嫁祸,结果现在,好像不假不是误会,所以嫁祸得逞时他还担心真的惹怒妖怪酿成什么苦果,因此频频转眼去看不远处的关大人生怕他压不住骆橪身上的妖气;不过,皇上就在旁边坐着,不能频频侧目连连动作,所以在坐立不安中强装镇定的虞将军脸色真的很不好。果然是人中龙凤,皇帝陛下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抓着椅子扶手,完全是置身事外的看戏人,看长辈兄弟惊讶他笑,看臣下坐立不安他笑,看刑场混乱他还能笑,除过不经意瞥向骆橪时有些说不清的恐惧与杀意,他确实拥有天子气派,自信一挥手就可以把混乱的局面摆平,他只是想等等看还有什么鬼怪没出来。

与台上那些和骆橪有七八秆子才能打出关系的人相比,台下简单许多,除凫连和梅镌这些跟随她保护她的护卫之外只剩人间过客,这些路人身份简单情绪却不同,有纯粹看热闹不说话的——大概是受过燕庐恩惠不知该不该站在骆橪一边的墙头草,多数是自己想来的被人雇来的为打压妖怪显示自己而来的唯恐天下不乱骆橪不是妖的,剩下的就是寥寥几个挤不进去挤不出来帮不到骆橪也帮不到自己的——难为他们在人群中看出有人受梅镌指使竟然能偶尔帮着推搡那些骂骂咧咧的人。

接下来会列举一堆莫须有的罪名,然后依照律法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梅镌明白,所以闯不过士兵的阻拦后,她喊道:“大人且慢,我家小姐不是妖,她只是被妖人算计,请大人明察。”

关天挥手让人看好梅镌,不等他继续背诵早已想好的判词,凫连先一步走上刑台。

“六亲不认了,不是妖怪还能是什么?”

等乌云散去

梅镌自己并没有明确的看法,看见骆橪头上的耳朵时她以为骆橪想逗趣来着——自己喜欢逗趣就忘了骆橪平常不会这样做;见骆橪不否认自己是妖之后她茫然一阵,见风转舵地跟着凫连等他做决定——如此行为很符合她们偶尔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听骆橪的还是听凫连的那种情况;等凫连以拂烨岛上的法阵为证据确定骆橪不会是妖怪之后,拨云见日似的,她心里一乐,跟着凫连东跑西跑把一切安排好,哪怕是看见阴云再聚,看见骆橪耳朵变长眼睛变红,她也能在心里告诫自己“连叔说过小姐不会是妖的”。

然而,给梅镌他们吃下定心丸的凫连好像成了例外,他站在骆橪身前离骆橪最近,知道没人能在他眼下对骆橪做手脚,所以一转身看见慢慢变长的耳朵、微微卷翘的胡须、变浓变密的毛发以及一直消停此时突然动起来的猫尾巴,仅骆橪可见的,凫连傻眼了,脚下有千斤坠似的慢腾腾走向她,抬起来的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妖怪装扮又不敢。

“小姐——”在各种各样的目光中,骆橪张嘴咬上凫连的手腕,凫连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的所有反应就都有人代替了。

“杀了她……”

“杀了她……”

众人只是乱喊,没一个敢冲上刑台,或许是怕骆橪,或许是冲不过维持秩序的士兵,或许是寄希望于那么多身居高位的食肉者。如他们所愿,群情奋起之时,关天许是读懂了陛下眼中的意味,又或者是被虞将军认可受虞将军示意,他带着原来呼风唤雨的下属重新登上刑台,靠下属在木台上压制骆橪,他在下面镇定地说:“诸位今日所见,便是妖。自古道,人妖殊途。她以医者之身盗世欺名……”

或许是语气有些熟悉,凫连再靠近一步,听骆橪错过他质问其他人:“何至于牵连它们伤及无辜?”

“小姐?”凫连终于把抬了一路的手贴到骆橪脸上,呼唤的语气像哄劝走上歧途的孩子。

沐王爷提醒道:“陛下,当心有人借机铲除异己。”

台上骆橪终于出声:“陛下。”

“嘶——好疼——”台下谁被咬了似的吸气喊疼。

“凫连先生,你不能再留在这儿了。”凫连被拖着下去时没看出是谁插手,直到那几个士兵放开他后去找虞先平复命,虞先平看见他后对他致意似的笑了笑。

偏偏,骆橪双眼无神的——没有以往的冷漠或开心只有红色的杀意——转头去看那些滴血的猫抱歉说:“是我连累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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