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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获一只恶神

第81章 神女归位

柳兰溪收住了滔滔不绝的嘴巴,忙道:“我也一起去!”

“你去作甚?天上那些嫉恶如仇的神仙最是嗔厌妖魔之辈,你还巴不得自投罗网么?”朽月毫不留情地驳回了他的请求。

“别呀,他们发现不了的,”柳兰溪双手合十央求半天,见这招不管用,退而求其迂回战术,转身对夙念使了个眼色。

朽月进亭时,夙念还略微有点局促不安,不免起身又要向她行礼,忽被一把扶住了。

“在本尊面前无需多礼,忘记以前我对你说的了?”朽月让她坐回到位置上,笑容可掬道:“本尊前几日受了点天庭的误会,正想跟他们好好解释一番,如此我们顺路的。”

“灼灵,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柳兰溪刚在亭子外就听见了灵帝在心口不一地胡扯,于是乎发出了在灵魂深处的质疑。

呵,这两人唱双簧呢!这还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

三人刚上玉京不到一刻,便有一位引路使急急出现,他满脸堆笑地向朽月和夙念叩首施礼:“谒见灵帝,恭迎槿花神女重返天界,二位请随小仙前往旭龙庭,天帝有请。”

在九霄旭龙庭上,长宇正为着一干挠心烧肺的政务烦不胜烦,这第一件便是是烨真反叛堕魔之事,天庭不仅损失了一员得力猛将不说,还损失了五千精兵,重挫了天庭威严。

此事在仙,神二界中引起巨大反响,烨真是天后的亲弟弟,也就是长宇的小舅子,靠着亲家的关系走了后门才当上三军统帅。

各仙家神首纷纷质疑天庭用人失察,对仙官神将的品行考核不力,还说有一必然有二,照此以往,天庭悉数食天家香俸的神官皆可成为魔族扩张的后备军。

为此,天后已自行搬去苦心斋领罚,体味众生百苦三月,日日以泪洗面,肝肠寸断,这才堵住悠悠众口。

第二件是中武神帝贺斩刚刚在大殿中公然回绝与牵思公主的婚事,并且丝毫不给长宇任何面子,当着神殿上的众仙说让他以后切莫胡乱搞姻亲关系,弄得天庭上下‘亲如一家’!

贺斩还说日后若实在有需要让他出面,看在其父伏桓的面子上也会鼎力相助,犯不着替自个还未成年的小娃娃编排荒唐的婚事。

此话一出,殿上鸦雀无声,长宇被‘教育’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唯有赔笑喏喏,说自己考虑不周,结亲一事就此打住。

第三件是长宇的小女儿牵思不满他所指配的婚事,擅自跑下界去宣称要找自己的真正良人。此事幸亏被他压着,才免于闹得满京风雨,平白给各界当了笑料,让天家又蒙了一层羞。

长宇只能暗中派二弟言仪下界偷偷找人,并再三叮嘱家丑不可外扬,找到人后无论死活都要带回处置。

第四件是目前最为棘手的,他得到消息说槿花神女即将归位,她是由朽月灵帝亲自护送回来的,看这架势不太简单。

那日他派兵前去折阕池捉拿灵帝已然是得罪了她,如今夙念历经千难万难恢复神籍,若她因当年之事记恨在心,煽动灵帝替她报仇,那么这天庭非得让恶神给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长宇在宝座上惶惶不安,彦曲星君出来献策,说与其坐以待之,不如主动迎之,再以理德服人,方显天家大气。于是长宇命人将朽月和夙念一道请进旭龙庭中,且看其意欲若何。

夙念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如此‘隆重’的方式回到天界,受天惩之劫还能全须全尾回来的,可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是其一。

其二是她的身旁还跟着两位甚为扎眼的‘护花使者’,左边的这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恶神灵帝,右边的这位是……

不知道,反正是长得出奇俊美的无名小卒,是个陌生脸面,三人走在玉京的神道上十分引人注目。

他们被带到旭龙庭外,庭外的四大神将把柳兰溪拦住,只放行朽月和夙念二人,并说:“天帝敕旨,让灵帝和槿花神女进殿,其他不相干人等不得入内”。

于是这位无名小卒惨遭二人遗弃,此刻被留在殿外晾着。

柳兰溪无事可做,索性便卧在龙阶上品鉴漫天悠悠的云彩和霞光,嘴里哼着凡间的小曲,悠然自得,看着还挺有闲情逸致。

朽月进入旭龙神殿,背手四下环顾了一圈,殿上众仙如临大敌,四肢忸怩不安,空气中处处充满警惕。她恍若无人地站在长宇面前,随口寒暄道:

“天帝别来无恙,上会见你时你还是总角小儿,总喜欢躲在父亲身后不肯出来,如今一晃眼,你都穿上龙袍高高地坐在这旭龙庭内,还会教唆手下找本尊麻烦了。”

长宇听着这□□味十足的开场白居然也能沉住气,笑容不减反增,客气道:“此事是本君调查不周,柳上真已将来龙去脉说清,原是妖魔从中嫁祸,与灵帝并无干系,之前命人问罪捉拿您,是本君的不是了,还请灵帝宥谅。”

在外人看来此番低头道歉已是天帝做的最大的诚意,可朽月并不领他这份情,站在原地半天不应声,心道:本尊一身洗不净的脏水,还还在乎你泼不泼这一盆吗?

“呵呵,全是误会一场,这乌龙就此作罢。来人啊,给灵帝赐座!”长宇见灵帝冷着个黑脸,生怕她又干出什么胡搅蛮缠的事来,于是赶紧囫囵过去。

“算了,反正今天本尊也不是为此事来的。”

朽月大袖一甩,转身坐下。

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殿上的夙念紧张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帘,自朽月说要来,她忽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夙念冉冉上前,俯首拜在旭龙庭中,说道:“夙念乃百花属员木槿一支,承蒙上天悯恤,诚感天帝圣恩,今负罪受劫归来,复获神籍仙班,特此复命拜谢。”

长宇见夙念是个好说话的,方才被朽月膈应的心气一下顺畅了,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道:“此乃槿花神女的造化,亦是灵帝的功劳,本君不敢贪功居伟,既已归位,原职照旧便是。”

夙念又倾身行了一礼:“谢天帝钦恩,夙念有一事要请奏……”

这时,坐在角落冷眼旁观的朽月出了声打断了她:“慢着,此事没完!”

夙念和长宇均是一怔,殿上响起了众仙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动静。

众仙眼里或有不安,或有忧虑,或有疑问,或有愤怒,表情变化可谓是精彩绝伦,换在人间戏台上,就是一场活脱脱的内心大戏。

“灵帝,此话怎讲?”长宇面色稍稍退了热情,龙髯受气息波动而上下起伏。

朽月猛地起身,义愤地问了一句:“九百九十九电鞭,此毒刑可是鞭笞在元神之上的?真是好阴狠的手段,本尊就问问,夙念当初所遭受的苦痛你们要如何偿还?!”

此话一出,众皆沸然。

长宇更是怒不可遏,一忍再忍,就要爆发之际,一位衣冠齐楚的神官走了出来,向灵帝俯身鞠了一躬,直言道:

“槿花神女逆行阴阳,违抗天意,此劫是她应受的,何来偿还之说?更何况这是一万年前上届天庭的事了,请灵帝莫要咄咄逼人,为难天帝,为难我等。”

朽月略打量了眼这人,移步到他跟前,“本尊认得你,奉命下凡掌天下劫运的那位彦曲星君是吧?你倒是不敢违抗天意,墨守成规,既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呵,功败垂成,不觉得窝囊么?退一边去吧,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适才就觉得灵帝看着眼熟,经这么一说,彦曲恍然想起她原来就是在凡间遇到的伊白陌,只是如今白陌变回了女相,故此才一时没认出来。

有趣的是,两人还有过一段愉快的‘合作’经历,旧日泱泱大国莫梁,这棵腐败的大树先由内部叛乱动摇了根基,再由外部大刀阔斧地摧砍,结果树倒之时两人都没亲眼看到。

伊白陌志不在此,杜胥远鸿愿未竟,总而言之,末尾让他人草草给收了场。

彦曲素闻朽月灵帝脾气臭,没想到她的口舌也淬了毒一般,针针见血地扎在别人痛处上,一句话就把他噎得哑口无言。

他与白陌虽有些渊源,但在天界两人并无交集,凡间见闻又不便宣之于口,于是缄默避谈,垂首退下。

龙阶高座之上,长宇肃容正色道:“天惩之刑不可动摇,木槿命中有此劫数,且赏罚早已尘埃落定,是非纠由不再议论,此番声讨,灵帝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本尊的人受了欺负,不讨回来怎么行?”

朽月往前走了几步,有几分威逼的意思,殿上群仙慷慨激昂地躁动起来,都想要制止,唯恐她要放火烧了这旭龙庭。

夙念怕朽月冲动,闹出什么大事来,忙抓着她的袖子央求:“帝尊,夙念承蒙厚爱,感激不尽,受罚之事是我心甘情愿,与他人无关,您就别追究此事了!”

见朽月仍无动于衷,夙念继续低声劝道:“若得罪天庭,夙念往后恐怕在天界难以立足,请帝尊三思。”

“本尊就没想让你呆在这!”

朽月握了握拳,她一腔意气难平,偶然注意到旁边夙念忧虑和惊恐的目光,这才终于退让:“算了,本尊带你回幻月岛吧。”

朽月方还笑容可掬,一转身冷若冰霜:“你来做什么?”

“自然也是来看花的,”柳兰溪身子一斜,对着朽月身后的夙念打了个招呼:“槿花神女,好久不见。”

什么死了,醒了,回来了——倒还挺押韵!

朽月默默无言地坐在一边,斜瞟了眼正在聊得风生水起的二人,起身走到亭外催促道:“夙念,我们得走了。”

夙念看了柳兰溪一眼,掩袖偷笑,帮他打了个圆场:“除了几句抱怨帝尊的话以外,其它再没有了。”

端坐于夙念亭中的木槿神女见到灵帝的正装飒爽,心弦微动,眼前人物和风光,恰好融汇成一景。

谁知夙念竟也回应了他,冁然而笑:“柳公子好久不见。”

朽月意外地看了眼两人,心道他们怎么如此熟稔了?不解地问夙念:“你怎会知道他现在的名字?”ぷ99.

两人一见如故,聊得忘乎所以,夙念为人亲和有礼,柳兰溪善于讨女人欢心,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朽月给晾在一边。

很好,抱怨了她十几年,是他会做出来的事,这人怨妇本质无疑了。

“凡间一世,莫绯公子在舜华山上照顾了夙念几年,夙念还未曾道谢呢,”夙念见到个活蹦乱跳的熟人,心里欢喜,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不过,夙念有一点不明,我亲眼看见公子葬于舜华山的楹兰树下,如今这是又活了?”

“此事说来话长,”柳兰溪眼珠转了转,想了半天不知从何说起,遂用三言简概之:“不是死了,确切地说是醒了,呃……总归是回来了,呵呵……”

其实这两人所谓的聊天只是柳兰溪单方面在说话——没错,是在对着一株花在自言自语,还聊了十一年。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神女别这么见外,叫我柳兰溪就成。”柳兰溪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地坐在夙念边上,在朽月面前神气得不行。

夙念心领神会,也帮着求情道:“帝尊,就让柳公子一起去看看吧,你不让他去,他断然也是会偷偷跟着的。”

“是嘛是嘛,就让我跟着呗。”柳兰溪嬉皮笑脸地蹭到朽月跟前,那笑容跟阳光似的晃人眼,嘴里不忘塞满蜜糖:“灼灵最好了。”

朽月心头泛起双倍的酸意,怏怏不乐地问柳兰溪:“都聊了什么,居然聊了十一年?”

柳兰溪这会儿倒是噤若寒蝉,颇为不好意思地看向亭外。

夙念笑了笑,回道:“帝尊不见的十一年里,柳公子时常过来与我聊天,还帮我除草浇水,多亏他细心照料,我才能提前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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