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考完
说完，他的右手方向降下了一个屏幕，目前是黑屏状态。
接着他似乎按了哪里一下，屏幕明亮起来，写着“考试成绩”四大字。
“我们来按名次公布吧。”卡兰看了四人一眼。
仿佛天空都被映衬成了血红色。
卫以惜看着仍在脚下挣扎不断的怪物，缓缓举起手中的□□，刀锋闪烁着寒光。
怪物毫无察觉，脸上的腐肉甚至因为它的挣扎而颤抖着，粘连着丝丝血管的眼球被甩了出来，看起来极为瘆人。
卡兰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侠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该选王的？他可只是一个人，在他对面的可是好几百人。“
侠客嗤笑一声，“堂堂猎人考试，怎么会辱没它的名声？”
“我一睁眼就听到那几百人的鬼哭狼嚎了，”侠客耸耸肩，“但是相比他们，对面那个沉默寡言的人更惹我感兴趣。”
“我说，我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果然，那些村民打扮的人疯了一样求我救他们，但那个人却没有。”
看着侠客的模样，卫以惜甚至能够想象出，当时他说这句话时也是这般轻描淡写，决定他人的生死似乎对他来说毫无波澜。
“他穿着那么贵重的衣服，却只是沉默，丝毫没有上位者该有的怕死的样子，既不求救，也不大方慷慨的说牺牲自己，我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果然，他对我说，他是一国之王，国家现在正面临危难，如果他死了，十万人的生命转眼可能会被夺走，但是他也不能只顾自己苟且，眼睁睁看其他子民死在面前，所以一切交给天命，谁生谁死，自有定论。”
谁都没有注意，卫以惜听到这里眼中划过一抹疑惑，感觉……王，也就是比卡的性格跟他描述的……有些许出入。
“到这里，我就明白了，”侠客拿食指指骨微叩自己的额头，“大概这是一场比人命的游戏。”
卡兰点头，“所以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王？”
侠客但笑不语。
“你很聪明。”卡兰不吝啬的夸赞，顿了顿，话音一转，“但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侠客立刻怼回去，皮笑肉不笑，“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卡兰眨眨眼，又把目光转回屏幕，“接下来第二名，阿西。”
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道，“死亡人数：一千七百五十四人。”
看着上面明晃晃的数字，卫以惜攥紧身侧的手，用力到关节都有些泛白。
卡兰带着审视的目光令他很不舒服。
在他护送王比卡回国不久，突然传来了一个村子的村民袭击人的传言，并且范围越来越大，比卡因为忙于周旋在各国之间的势力争斗中抽不开身，求他帮忙，他答应了，但是没有想到。
到那里看到的是满眼的怪物，一个个行尸走肉，拖着腐烂发臭的身体在路上徘徊。
他带着比卡给他的一支小队一路清杀，路上多半的成员还因为被不小心刮伤划伤而引发伤口溃烂，最终变成了行尸走肉之前，求他亲自斩杀。
直到他看到了源头。
那是一个村子。
村里面已经空荡荡了，只有村头徘徊着两具尸体，一个是中年妇女，一个小孩，两人手牵着手，蹒跚的走着。
卫以惜明白了，这一切是他酿成的后果。
他用更多的鲜血换了当初的天真。
卡兰明白卫以惜的心情，他闭了闭眼，轻声道，“这一关叫选择，所以你必须做出选择。”
“没有人每次都能够通过作弊的方法逃避选择，什么我有足够的实力，我可以不做选择，都是空话，那只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槛而已。”
“如果当了猎人，早晚那一天都会来临的，”卡兰面色带着沉重，“最好现在就提前做好觉悟，你要知道，牺牲有时候是不可避免的。”
沉默。
侠客在一旁一直盯着卫以惜的手。
他突然打破了这场沉默，语尾上挑，“猎人考试还真是有趣，一上来就给我们灌输这种思想，难道就不顾及一下遵纪守法好市民的心情吗？”
卡兰挑眉，“遵纪守法好市民？你？”穷大恶极心机boy才对。
侠客莞尔，“我可没说我。”
卡兰点头，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我们选拔的是猎人，可不是好市民，如你们所知，猎人这个职业是全大陆危险系数最高的，说不定哪天会没命，还是趁早断了不：该有的天真，这样活的说不定久一点。”
“人分三六九等，命自然也有高低贵贱，人命平等这种小孩才信的话，想必我也不必明说了。”
听到这一句，凯特的身形明显一僵。
卡兰注意到了他的不自然，接着手下一按，毫不留情道，“第三名，凯特，死亡人数：十万。”
凯特仿若被重击一般，不敢置信的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如纸。
“有时候，事情不止表面那么简单，当你选择救那几百人后，相信你也看到了，一个国家因为统治者的不在而飘摇动荡，群龙无首，最终沦落到被屠城，十万人眨眼灰飞烟灭。”
他看着凯特，直言道，“这虽然对你来说残酷了些，但毫无疑问是你造成的后果。”
凯特紧紧咬住下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知道。”
卡兰点点头，对于他能够承担责任这件事表现出一丝赞赏，“很好。”
然后他转头看着一边事不关己的芬克斯，轻叹了一声，“第四，芬克斯，死亡人数：十万零三百六十七人。”
“你什么都没有选，为什么？”
芬克斯眉头微挑，“他们又不是我的谁，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所以你袖手旁观？”
芬克斯不屑的嗤笑一声，“那只能怪他们自己没实力。”
卡兰理解性的笑了笑，“我明白了，你被淘汰了。”
芬克斯愣了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死的人最多，没委屈你吧。”
芬克斯思忖了一会，点了点头，确实没冤枉他。
但……这种被憋了一口气的感觉是什么？
侠客听见，忍不住噗的笑了，“哈哈哈，芬克斯，你是不是傻啊！这种大实话也敢在我们伟大的考官面前说？”
芬克斯傲娇的冷哼一声，“不给就不给，谁稀罕。”正好他也看那俩考官不顺眼。
卡兰没理他，径自道，“考试这样就结束了，你们明天领完猎人证就能走人了。”
说完，扭头走了。
路过卫以惜的时候他脚步微顿，压低声音道，“我弟弟在考试里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让他玩的很开心，他托我给你问声好。“
卫以惜愣了愣，没理解什么意思。
但卡兰只是浅笑着，没有多做解释就走了。
侠客走了过来，拍了拍卫以惜的肩膀，笑嘻嘻道，“我明天领完猎人证之后有点事，大概一周就能解决，咱们之间的债务问题就一周后再说吧，到时候我叫你。”
卫以惜：“……”这人倒是一直忘不了他的钱。
侠客跟芬克斯走后，只剩下他跟站着不动的凯特了。
卫以惜回头看了凯特一眼，只见他低着头，眼眶里水光在打转，却只是倔强的咬着唇不让它落下来。
他微微垂眸，心中有些苦涩。他知道的时候，也很不好受，一直在心里后悔，如果他当时再细心一点，再仔细一点，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所幸这些只是一个幻境，并没有真正发生。
于是他走到了凯特的身侧，拍了拍他的后背。
凯特抽答了一下鼻子，擦掉眼角的泪，抬眼看卫以惜，闷声道，“我没事，阿西哥，咱们回去吧。”
卫以惜点头，摸了摸他的头。
凯特抽答的又狠了点。
噗的一声，刀没入怪物的脖颈，斩断了他的生机。
卫以惜抬起头，有些杂乱的刘海遮住他黯淡的双眸，脸颊上溅落的几滴鲜血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卡兰微微一笑，“这一轮的成绩是按照死亡人数来判定的，待会一一呈现各位在考试中直接间接造成死亡的人数，最末尾的人讲会被淘汰。”
四人中，卫以惜垂头不语，侠客嘴角噙笑，芬克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凯特脸色微微发白。
侠客就在他的隔壁，见到他眼睛微亮，笑着点了点头。
血流成河。
“考试结束。”
忽然，他的眼前冒出四个鲜红的大字，下一秒，充满血腥味的鲜血战场已经没有了，变成了一个纯白色的房间。
“请各位考试出来吧。”门外传来了一个相对女生而言低沉一些的声音。
他正待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主考官打断了。
“咳咳，”卡兰清了清嗓子，“诸位都考完了，那我们就来公布成绩。”
所有人都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只有侠客不满的鼓了鼓腮帮子。
接着缓缓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里曾经被血污沾满，一层又一层，灰褐色干枯的血上面还有鲜红的新血，但现在已经恢复洁净，甚至连指纹都能清晰看到。
“第一名……”他看着屏幕的方向，按了一下手中遥控器的开关，“侠客。”
“死亡人数：三百六十七人。”
接着，隔壁似乎传来了开门声。
卫以惜的眼神逐渐聚焦，也跟着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