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后传]曾忆否

“也是历劫。徒弟呀，你现如今也算是日理万机了吧！”

“师父的意思是让杨戬不要管此事？”

“天劫本就是个人与天道的事，你虽是掌管天条的司法天神却也管不了不犯法的个人和天道。哎呀如此宝贵的行为准则，我玉鼎真人真是太厉害啦！”玉鼎抽出头发中的细笔，就近将刚刚的话记在了《玉子》上。

雷劫，天道的洗礼。远古洪荒常有天降雷劫淬身炼体臻化入镜，但，太上老君常常揪着胡子走到南天门前抬头看看那一片云，这种程度的云，他只见过一次。那次之后，三界再不见女娲娘娘亲临，只知女娲娘娘法旨效力堪比天条。

三界只当是有洪荒时期大能出世历劫成圣，却未在意积云正下方，海浪滚滚。

东海龙王两年前来到西海，又邀了北海南海龙王，不知四海龙王密谈了什么。两年时间，竟让整个西海海民搬了家，只留了三千西海亲兵。

杨戬站起身来，回了个“好”。

“等等！”玉鼎叫住就要转身离去的杨戬，咧着嘴仿佛有什么开心的事要藏不住了，“你帮为师束个发。”

一声轰鸣——透过九万里天地、透过万尺水界。

东海龙王一声“不问生死，定要拿回我们的传承！起——”

西海上空一片漆黑，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漆黑中一丝光亮逐渐显现。

黑、白、红、黄四条大龙领头破海而起，身后跟着数百龙族——有真龙，也有半龙。奔向那天道的洗礼。

那是一道很粗很粗的天雷，又不能称之为“一道天雷”，它缓慢地移动着，仿佛是形成了一个下降的雷海空间，可供龙族遨游。

天上围观渡劫的神仙们瞪大双眼，却碍于天道威压看不见渡劫之景，更看不见乌云下冲向雷中的众龙。

却也有聪慧的神仙猜出这是龙族在破龙凤大劫留下的龙族因果业障。比如玉鼎与站在西海北方山顶的一个人。

那人容俊气雅，紫赤金衫着身，幻化银甲披肩，羽配腰间，绣以长袍。自第一次轰鸣响起，他便站在山顶凝望西海。龙族一条条破海而出，蓦地，他似看见了什么值得欢喜的东西，嘴角微微勾起。再抬眼看向乌云中的雷电，眼中已是一片坚定与怆然。腾空而起，变回原型，嘶鸣一声，奔向雷电。

雷海中正被小雷电捶打、传承悟道的一条白龙余光瞥见那只向上飞的凤凰，不顾自身痛楚，化为人形，“未遥——”

那凤凰低头看向他，却只是摇了摇头。嘴巴尽力翘起，也不知白龙有没有看出他在微笑。

白龙自知阻止无望，眼睁睁看着那凤凰投身天雷顶部，烟消云散。天雷依旧不停地打在龙身上，却不再是撕心裂肺之痛。身后奔来的龙族甚至没感受到真正的雷劫是何滋味。

那厢龙族在历劫，这处玉鼎站在西海岸边急得团团转。

金光一闪，却是一红发金甲的男子到了玉鼎前方不远处。

玉鼎见状，双眼一亮，小跑过去，“小金乌殿下，您是要去西海海底吗？”

那男子虽眉头紧蹙，面上却不显焦虑，回了句，“原是玉鼎真人，我应当是要去西海海底的。”

“那……那请问殿下可否捎贫道一程？贫道与殿下应是同路。”

小金乌本不欲理睬他，却禁不住他死缠烂打，最后看不下去玉鼎焦急模样便答应带玉鼎下海。

“若到时你与我不同路，我也无法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好。”玉鼎心中有数，却不方便和盘托出。

二人一同下海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跟在玉鼎身后的几近透明一缕神魂。

那天劫虽有凤凰以身祭道换来疼痛轻缓，也不是区区几百岁幼龙可以承受的。

东海小八受了几十道小天雷终于支撑不住掉出雷海。

看见小八掉出去的东海四公主敖听心以为自己来不及救下万丈高空下坠的八弟，好在，她看见西海中央窜出一条粉龙施法接住了小八。且遍布西海的三千精兵不断探出海面。

天雷不断下降，雷海中的龙族也不断坠出。起先那四条大龙从天雷的东南西北四方冲了出来，以龙珠结界，阻在天雷下方西海上空。

远处一踏着风火轮的孩童穿过层层乌云将手中神斧甩到天雷下方。

天雷还在下降，飞出十三条龙后，雷中已无龙族。十三条龙中一白龙扎入西海，另十二条龙绕天雷一圈后加入海上结界。

然那天雷着实强大，神斧阻了天雷片刻，周身光芒已暗，眼看就要斜落到众龙结界上，好在那脚踩风火轮的孩童及时接住神斧转身离去。

天雷触到结界时，西海海底一颗龙蛋破裂，一条浑身银白唯有龙角带着些娇嫩粉色的小龙爬了出来，发出低低的嗷吟声。天雷似有所感，白光暴涨，结界立时被破，便见一十六条龙直直地坠落西海。

天上乌云渐渐散去，太阳早已西落，天雷却照得方圆万里犹如白昼。

海水已受到天雷冲击从中心海域激起，好在前来围观的众多神仙出手阻止海水袭向人间。

众仙看着那天雷劈下，皆不忍的闭了眼。他们本以为是有大能历劫，却不想竟是天道不愿放过龙族。只怕这道天雷劈到西海，这一个海域中的生灵都要灭亡！有的与龙族交好的神仙抛出法宝妄图替龙族阻一阻天雷，却似石沉大海。

然就在众仙合力结阵防止海啸毁灭人间时，那道十六分之一西海粗的天雷竟急急停在了海上百丈之处。

与此同时众人所不知的海底深处，一道被呛着的婴儿啼哭慌了几个人的心。

此后龙族并未像众仙心中猜测那般——天降雷劫，四海皆亡。不过他们倒是听说了一个与西海有关的天家八卦。

据说西海雷劫不久，小金乌殿下落日时从西海遇见了一个婴孩，那婴孩体内竟含金乌之力，于是金乌殿下带他回了金乌神殿，玉帝为了缓和与金乌殿下的关系便赐那孩子太子封号与哪吒三太子平级，是为小金乌义子“昱恒太子”。

立刻又有仙娥补充称那日小金乌殿下亲自抱着昱恒太子来了瑶池，说是小金乌殿下告诉玉帝王母那孩子生母乃西海人氏，又说自己没有养孩经验，让王母代他白日照看。

王母没有养过男孩又想向金乌殿下示好，便欣然应允，表示定当仔细看护。

再看西海上空那道天雷，似以天地为炉，以风雨为锤，将那天雷打磨的愈发精致凝练。

不过短短九九八十一日，已成了一柄近看白到刺眼远看散着幽蓝罡气的三尺长剑。

有猎奇者想要去征服那把“天雷剑”，却无一成功。

百年后，西海窜出一条小白龙，化为人身不过四五岁模样，然天雷见了他似有意识的臣服，缩小了一半与那孩童相匹配。

只听那孩童说了一句，“本想让吾弟收你，舅舅却觉我合适。也罢，尔已骇吾外公百年之久，今日便收了你罢。”

说着，便上前握住了那天雷剑。

后来众仙见那天雷已不在，一打听方知那天雷剑被西海一条小龙收服，且龙王为其取名“凤祭天练剑”，是为龙族众多兵器之首。又为奖励那条小龙，封其为西海小世子，享龙王之孙待遇。

四海龙王一道在西海设了个屏障，为的是让西海在外界看来一切正常。却不知半年前五湖四海龙子龙孙陆陆续续皆来了西海。

西海前三公主敖寸心不知西海龙宫挤翻了天，一心一意呆在海底礁房里等待龙崽崽出生。

这次玉鼎回答的到很快，“这三界隐世不出的大能只有我师父和那通天教主。”

“那这次究竟是何事？”

“所以女娲娘娘是，飞升三十三重天之上了？”

九重天上，那一片云积了十天了。

一百一十年前她为杨戬顶罪被褫夺公主身份罚永禁西海便离了水晶宫在西海海底居无定所。十年前无所适从产下龙蛋差点把命搞丢，三个哥哥敖摩昂敖荣敖烈就给她在生下龙蛋的地方建了个礁石房，算是给她个孵蛋养孩的住所。十年来靠龙太子和东海四公主时不时的装点，这个小房子已然成了敖寸心身为普通龙族的家。

杨戬老早就意识到那片云的不对劲，从前他也见过妖怪渡劫成仙，可像九重天上那片蓄了将近人间十年时间的雷劫，他还真没见过。

还不待他开口，那身着青绿八卦服的中年男子已开了口，“为师知道你来找我何事，”正经地说了一句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来来，你自己坐自己倒茶。容我慢慢道来。”

“理应如此。”

“那师父的意思是，这次是有人要历劫飞升？”

玉鼎没在说话，似乎是在想怎么回答，杨戬又道，“是什么隐世不出的大神吗？”

去问师父吧，毕竟他是三界最博学的人。

杨戬到金霞洞时，看见玉鼎少有的闭目打坐。

“徒弟明白了，徒弟不会特意去关注此事。”

“嗯，你明白就好。你回去吧，司法天神也挺忙的。”

杨戬还在想几年不见师父竟然正经起来了便见他破了功，欣慰的笑了笑，自然地坐了下来。

“雷劫是干啥的你应该知道，但是雷劫也分大劫小劫！就像天上那个雷啊，为师也只见过一次，那次历劫的人我并未亲眼见到，但我知道那次以后三界就不曾见过女娲和伏羲了。后来偶尔会有女娲法旨，那法旨效力很高，与天条一个等级。”

在那片云积了快十天的时候，司法天神终于得了个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