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后传]曾忆否

“二爷找我何事？”梅山老四来到西厢，杨戬正在系自己

窄袖黑袍的腰间束带。

看了眼等待他吩咐的姚公麟，杨戬唤出司法天神印，放到他眼前。

“刚才那里是敖衍和昱恒的出生之处？怪不得昱恒身患寒毒，原来是那些年在西海海底……唉。”哪吒有些苦恼，挠了挠后脑勺，又想确认一下，“你收到留忆珠里的就是我二哥刚恢复的那一点的记忆？我二哥怎么知道那的？还有，为何记忆从那个地方开始恢复？”

玉鼎眸色不变，语气一如万年不化的昆仑冰川，最后解释道，“那里，是杨戬跟随过去的玉鼎而撞见的敖衍敖乐行出世，是一切的开始与转折点。我取走的是杨戬的具体记忆，但那份线索已经留下，他也许能猜出自己中了封情印。”

“太好了！你可知有何法能解开封情印？”

“二爷有何事不能让兄弟们代办，还要抛下大印去做？”

梅山老四看着杨戬面无表情的神情，很是不解，如今三界大体风平浪静，纵有些小妖小鬼翻腾，却也不需要他二郎真君亲自出手。

“乃是私事。”杨戬解释道，放下抬起的胳膊，将大印定在了空中，等姚公麟自己拿，”我不知要离开多久，若是老大

他们问起，你就说我回玉虚了。玉帝那边，我自会说明。”

姚公麟眼睛转了转，看着杨戬冷凝的目光，终是吞下了到嘴边的疑惑。

“是，二爷。”

姚公麟离开后，哮天犬蹑手蹑脚地走进东厢，“主人，咱们要去哪？”

面对满脸谄笑的哮天犬，杨戬忽地微微勾唇一笑。

“主人，您笑了！”哮天犬兴奋喊道。杨戬一怔，手抚上哮天犬的头，“哦？”

”主人，您自西厢出来后就没有笑过了，睡觉时候都是皱着眉头。”哮天犬委屈道。

“哮天犬，你觉着我有什么变化吗？”杨戬突然想知道，这三界最了解他的哮天犬，究竟如何看待他。

“有！”哮天犬重重点头，想了想，又不确定地说道，”其实......小犬觉着主人也不是变化，倒像是变回了从前。”

“说下去。”杨戬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微微颔首倾听。

“小犬记着主人最开始当司法天神的时候，对我们就和以前一样。但是主人慢慢变得威严起来，就像凡人说的官威，主人有了官威，梅山他们都不敢以兄弟身份而居。后来主人又变回以前那个有情有义的主人了，但是，不知道为啥，感觉那时候的主人不如以前气盛严厉了。再后来，就是沉香那档子事，但那会主人咋样，都是主人装的不是。”哮天犬歇了口气，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怀念，”其实小犬还是最喜欢有官威时候的主人，因为那是主人混了几百年的官场好不容易练出来的气势，才是真正的主人！”他还能狗仗人势，只是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杨戬笑了笑，哮天犬又大着胆子说了句，“后面的主人感觉越活越回去了，不过，好在主人也意识到这一点了，这两日主人给我的感觉好多了！”

哮天犬说着，也有了几分骄傲自豪，嘿嘿笑了几声。

杨戬点点头，却也未解释，又轻拍了下哮天犬的头，”你待在真君神殿协助老四，我要做的事不用你跟着，你也不必去寻我。”

哮天犬自是不敢反驳他的话，化为原型呜咽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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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巍峨，绵延千里，经年银装素裹，山间云雾缭绕。

然阐教设下护山大阵之处，或是有仙家修行之地，则是四季如春，生机勃勃。正所谓昆仑山上玉虚前，五色祥光混紫烟。景物不同人世界，群仙时醉卧花眠。

一袭黑色锦袍的俊美男子从天而降，惊醒了看守山门的白鹤童子与一众花鸟小妖。

那白鹤童子看见走近的俊美天神，笑着迎上去，拱礼寒暄

道，“杨师兄总算愿意回来了！”

天神回了一礼，“杨戬来求见师祖。”

白鹤童子一脸了然，摆了个请的姿势，答道，“师祖等杨师兄许久了。”

金阙大殿上，天尊望着底下站得挺直，出色又命运多舛的徒孙，心中喟叹，开口道，“今日离归山节尚有些时日，清源怎地来得这么早？”

“前些日子弟子命悬一线，如今否极泰来，自是想看望一下师祖，感谢师祖庇佑之恩。”男子微微颔首，端得是一副恭敬感恩的模样。

“这是你的造化。”

“是啊，但想来离上一次来看望师祖，也已过了三百多年……”

天尊挑了挑长长的眉毛，心中冷笑，臭小子，想诓我。

“这些年来你的师兄弟师叔们来来往往的太多，本尊已忘了你上次是何时来的。”

忘了？师祖竟连敷衍他都不愿，直截了当的“忘了”，若那不是自己分出的神识，他却然会相信师祖的任何一语。可如今，他不明白，那份记忆究竟怎么了，师祖讳莫如深，幕后黑手连他分出的神识都不放过，都要把记忆剥夺去。

杨戬深吸一口气，“弟子已然知道，师祖不必隐瞒。”

杨戬抬起头，眼中的肃杀坚定之意直直落入高处的天尊心里。

看似慈祥的天尊出声长叹，“清源想知道什么？”

“弟子想知道三百年前来找师祖做了何事，以及是谁，封印了杨戬的记忆。”

“三百年前，你来找本尊，让本尊取走你四成法力炼制了一件宝衣。谁封印了你的记忆，是你在青丘破阵时遭了青丘二皇子的暗算，才被封印了记忆。”

“敢问师祖，弟子要做那件宝衣作甚？”杨戬疑惑，他的法力竟也是不全的。

“不，”天尊闭上眼，“不能再说了。关于此事，本尊最后能告诉你的，便是那件宝衣如今还在玉泉山藏书洞里，你取回那四成法力，九转玄功许是能得个大成。”

“求师祖将所知的尽数告诉弟子，弟子不愿不明不白。”

“不告诉你，你便小劫不断，死劫可避。告诉了你，便是立时的死局！”天尊情绪有些波动，手指着殿上的弟子，“谁让你是个异数！”

杨戬敛眸低喃，“便是死局，杨戬也愿去搏一搏，是死是活，才是最终的天道结局。杨戬最难受的，是明知自己记忆有缺，却还放任那份不能知道的记忆噬咬自己的灵魂，让自己一步步至死也不得豁然。”

一个向来掌握他人生死的权臣，如何能忍受自己莫名其妙丢失记忆，这已不只是一份记忆，而是他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证据，是他，也不过天道之下沧海一粟的罪证，杨戬，怎能忍受？

“本尊知道你的无力，但凡此事有一成的生机……”

“是封情印，”吊儿郎当的大佬通天从殿外走来，拍了拍杨戬的肩膀，冲元始努了努嘴，“他怕天道，本教主可不怕，清源，本教主告诉你，封印你记忆的是封情印。”

说着，通天教主一跃飞身到元始天尊左首坐下。杨戬不语沉思。

天尊看了眼通天，摇了摇头。

“以前本教主就说过，杨戬适合我截教，你看没错吧！”天尊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截教，截取天道之下一线生机。

“想当年玉鼎换魄，你阐教便不如我截教。恰逢千载杀劫，

女娲走暗路，你我两教在明……”

“好了！那一战你我二教都没得好下场，不要再提了。”想起封神一战，天尊心突突跳，阐教三代弟子，有的归佛门，有的祭了封神榜，这几千年看着愈发势大的天廷和佛教，何尝不曾唏嘘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戬心中一颤。

踉跄两步，他心中有个想法，逐渐成型。

“不提？为什么不提，要不是你阐教突然冒出来个杨戬，封神之战指不定谁赢！”

天尊未理一脸不服气的师弟，看向身形不稳的徒孙，关怀道，“清源，怎么了？”

“要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杨戬，封神之战指不定谁赢！”

“那一战你我二教都没得好下场！”

圣人的话萦绕在耳边，无论谁输谁赢，阐教截教都受了近乎灭顶之伤。

玉鼎将留忆珠中的记忆整理了一下，把珠子递给哪吒，思索一瞬，随意道，“上古封印，要么找到下印人，要么等下印人死后封印自解。”

说完此话，玉鼎转瞬便消失无踪。

“哮天犬，你把老四喊过来。”

哮天犬迷蒙着眼睛醒过来，看着杨戬坐在床上的身影，刚想兴奋地邀功，甩甩头看清了杨戬冷漠的神色，一滞，心中微微有些难过，缩了缩前爪，只“哦”了一声便乖乖去找梅山老四了。

天不遂人愿，他不想让别人打断他的美梦，他努力想要抓住那份美好，却如手握紧沙，流沙般消逝，最终美好与痛苦全都消失不见。

书房内，杨戬依旧昏迷着，眉宇间却没了那么多痛苦之色。

听他说着方法，哪吒才反应过来什么一切的开始与转折点，又急切问道，“为什么是开始？”

抬眼却发现玉鼎已经离开了，算了，这种问题不急于一时，还是解决封情印一事为重。哪吒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仔细想了想封情印的解法，又愤然拍了下书桌，咬牙切齿道，“所以白祁身后定然还有其他幕后黑手。”

时光千载无人知，但凭一梦梦我心。

杨戬躺在东厢床上，倏地睁开眼，眸光清明，瞳色深不见底。

哮天犬有心，守了杨戬一夜。

杨戬捏了捏眉心，喊醒了正爬在床前呼呼大睡的哮天犬，

问一问玉鼎与留忆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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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爷这是？”梅山老四有些茫然，还有些无措，不知道杨戬要做什么。

“这几日我有要事要办，你先行着司法天神之任。”杨戬言语间平淡，好似司法天神之位也不过如此，只将大印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一面是美好的人生，一面是被善恶鞭抽打的煎熬。

美梦太美了，美好到他愿以最痛苦的天庭十大酷刑为基底，撑起那份如意。

看了眼榻上的杨戬，哪吒用他那半吊子医术探查了一番杨戬的身体状况，感受到九转玄功正在急速运转修复，实在不忍心再看杨二哥那副苍白的面容，跑出去喊了哮天犬来照顾杨戬，自己去金光洞找太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