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入囹圄
我知道他的大笑通常是疼痛的伴生品。
过场动画在这里结束。
一阵恍惚之后，我……呃……好吧，我进行了一个夺舍操作，整个意识跃入了蝙蝠侠的身体。就像跃入一个充满热水的浴缸，叫人舒服得发出喟叹。听上去有点涩情，是吧？这是属于玩家“自由活动”的时间。我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自己的脸与头上的蝙蝠耳朵，满足自己手欠的欲·望。
作为一个老牌RPG玩家外加蝙蝠粉，阿卡姆三部曲一直是我心中的白月光。我几乎是掐着点抢购的全息版数据盘，打算亲身体验一回在夜空中飞来荡去的蝙蝠生活。
我简单地检查了下游戏舱。这玩意最多能够提供72小时的营养供应，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不吃不喝地在里边躺上三天。想想，不用出门，不用社交，游戏舱简直是所有游戏宅的梦中情人！“沉浸游戏”模式之下，它能屏蔽一切预设之外的打搅，并提供生理机能的基础检测与警报设置——只有危及生命的意外与紧急联系人能叫醒我。
一片纯净的漆黑之后，首先到来的是雨滴打在身上的触感。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在耳边响起，倒不是很冷。（听说人体温度感受器的神经模拟还并不成熟，可以理解。）
我将他们都扔到一边，专心探索这具蝙蝠的身体。
他有多高？183？188？原来高个子是这种感觉。我四处走了几步，又跳了几下，向前打出几拳，发现每一个相同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一开始还有点轻微眩晕，不过更多的是爽。
待机时，蝙蝠侠会整理他的手铠以及四处张望（太好了，这头盔能让我转头*），我尝试着借这个动作来激发手铠上的Batcomputer，或者打开万能腰带，清点道具的数量，可惜都毫无反馈，想必是还未触发相应的剧情。
玩够了“自己”之后，我开始四处摸摸，这方面，玩家的自由度还是挺高的，我能够跳触碰甚至跳上杂物堆与栏杆，甚至可以敲击眼前的物品使它们发出不同的响声。接下来是一定范围内的疾跑、下蹲、滑铲的实验，和其他动作一样，都是程式化的，但十分迅捷。
总的来说，这已经是一款非常优秀的全息作品了。
我随着剧情要求，尾行在小丑之后。6个警卫一直用枪对着他向前缓慢移动，其他人都留守在了大厅之中。我走上前去，尝试着望向一个警卫的双眼。这个动作会触发可能的对话交互。
果然，我听到自己问道：“戈登警长来了吗？”
Wow，竟然不是喉癌嗓，而是布鲁西的炮王嗓！美中不足的是，蝙蝠侠的声音环绕在耳边，我却无法感受到喉部的震动，甚至没有嘴部的肌肉牵动，这一切就仿佛是一场逼真的电影，我身在其中，却又游离此外。
小丑在囚车上一直不停地嘴炮，令人心烦至极。
我心念一动，向前疾跑几步，对准他的方向挥出一记重拳！
本来么，我都已经做好动作被限制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小丑的脸颊！Joker恶心的自言自语被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截断。
我：“……”
寂静蔓延了两秒，我仿佛听见轻微的、紊乱的电流声在滋滋作响。这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Joker没有做出任何其他的反应，继续逼逼赖赖……
不，不对，一个巨大的淤青在他的右脸下方慢慢浮现，就连那层□□都遮不住。现在，他看似没受影响地滔滔不绝着，声音却是含含糊糊的，就好像，就好像他含着口水在讲话……
？？？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还有这等好事！
我立刻箭步上前，按照之前玩格斗游戏的经验，给他来了一套左右连环托马斯回旋连击拳，系统自动判定连击，给配了一串清脆的暴打声，最后一记凶狠的肘击！坚硬的手铠撞击在joker的下颌，这家伙两眼一翻，昏死在囚车之上。
我长舒了一口气，顺着打斗结束的待机动作活动了下双手，十分满意地左右环视。警卫们的AI看上去智能不高，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不应该啊，我心说，不说欢呼喝彩之类的，少说也来个口哨嘛！难道真是BUG？
他们照例推着小丑进入通道，开始扫描检查他身上的危险品。
危险品，哈，危险品都在蝙蝠侠身上呢！
一行人拉着昏迷的小丑向阿卡姆深处走去，世界十分清净，十分美好。通道两旁还挂着屏幕，播放着典狱长昆西·夏普对阿卡姆的介绍。路过普通□□室时，所有病人都因为小丑的到来而大声鼓噪起来，潮水般的“Joker!Joker!”响彻整个空间，警卫呵斥了也无济于事。
狱警波尔斯对小丑进行了例行检查，我很好奇他会对蝙蝠侠的“下手”做出什么评价，可惜他只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下，说病人的状态不错，只有多处2小时内受到的撕伤……
他压根就没提到小丑脸上开花的惨状！
好吧，我有点心虚地想摸鼻子，不过蝙蝠侠的程序中没有这个动作设定，也就只能想想。
看来刚刚真是个BUG。
难道没有测试员或者别的玩家尝试过打他一拳，让他闭上那张臭嘴吗？也许这是游戏创作人员的私心，毕竟谁不想揍小丑呢？总之，我不打算举报这个BUG，就让它长长久久地存在吧！
小丑被送进电梯间的时候，我听见阿卡姆的智能系统，一个十分冷淡的女声播报道：“第九类病人转移中，镇压系统启动，射杀许可开启。”经由非全息原版游戏的剧透，我知道接下来是杀手鳄的出场。
这个大块头从伸缩门后边探出来的时候，所有警卫都将枪口对准了他。一股冷血动物特有的腥臭在空气中浮动，巨兽的低吼伴随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强光探照灯突然被打开，照射在杀手鳄布满疙瘩的角质皮肤上，他，或者说它四肢乃至头颈都被巨大的特质铁枷拷住。即便如此，杀手鳄还是朝我的方向走了一步，嘶声道：
“我闻到你的气味了，蝙蝠侠，总有一天我将猎杀你，我将撕碎你！”
我与那双细小的、邪恶的冷血眼睛对视，它利齿间森然弥漫的血腥味令我难以忍受地打了个寒颤。
我知道这是幻觉之中的寒颤，因为蝙蝠侠不会感到恐惧。
一阵电流将杀手鳄的威胁打断，它被另一拨人带走，而我紧跟着小丑下到了疯人院的更深处，强化治疗区的下层。
戈登警官就在前边等着我。
我与这个“老朋友”握手寒暄。令人不安的是Joker似乎醒转了。手边没有计时的工具，我只能估算他醒来的用时，大约只有5分钟。好吧，不愧是小丑。
阿卡姆内部员工将小丑从囚车上拎下来，他们拒绝了蝙蝠侠的跟随，理由是蝙蝠的到来会引起其他囚犯的骚乱。随着过场动画的开始，我离开了可操控的躯体，回到了虚空之中的“全知视角”。
漂浮在空中其实不赖，但眼睁睁地看着变故在下一刻发生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就在这一片深夜的淫雨之中，突兀的白光爆发出来，我忍不住想闭眼，想抬手去遮，却发现我没有实体，就像一个鬼魂在虚空中游荡。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可能在无重力的太空之中，宇航员也是这个感觉？但区别在于，我的视角可以无遮拦360°地旋转。在需要经历重点剧情，视角却旋转过头的时候，设备自带的智能程序会自动矫正视角，使它聚焦在一定范围之内。
那一片刺眼到几乎使人在幻觉之中流泪的白光，渐渐与我拉开了距离，形成一个凝实的光柱。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去看，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蝙蝠灯！它盘踞在铅色的雨云之上，越拉越远，又慢慢虚化，光柱中飘摇的雨滴反射出美妙的亮银色。
啧啧啧，这细节做得真是精致啊！
夏普身后是成排站好、荷枪实弹的警卫。显然，阿卡姆所有的警力几乎都调集到了这里。狱警们将小丑锁在一辆可以推行的小车上。小丑嘴里逼逼赖赖的，叫他们别弄皱了自己的西装，随后又爆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
跟我想得一样，眼前的画面一个漂移，缀上了尾灯都甩出了残影的蝙蝠车。这速度，好爽！我又像背后灵一样直接穿进蝙蝠车的驾驶位，眼前略过一个经典款屁股下巴，还没等我细品，便翻过前座，在一闪而过的路灯照射之下，小丑苍白可怖的笑容转瞬即逝。
全息技术的门槛早在20年前就有攻破的苗头了，然而从军用领域过渡到民用领域，还是经历了漫长的技术封锁期。
就在我遗忘了自己虚无的存在，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的前一秒，视角猛地拔高又俯冲下去，刺耳的警笛尖啸起来。
这太刺激了！
蝙蝠车，是我最爱的蝙蝠车！
嘶，还不够，这家伙在我耳边发出极其魔性的笑声。幸好，几秒的功夫，蝙蝠车就驶入了阿卡姆。
蝙蝠侠押着小丑，这个经典镜头就落在我的正前方。一束苍白的壁灯的光芒打在他们身上，蝙蝠尖尖的耳朵反着光，还可以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十分严肃地抿紧的嘴巴。纷乱的气流将他的披风卷入午夜的风雨。这一刻，这一幕像是油画，又似背光而凝滞的雕塑一般，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里。
“哦，我亲爱的小夏普~”小丑朝阿卡姆典狱长，昆西·夏普打了个“友好”的招呼，夏普在那一瞬间露出了吃到苍蝇屎般的脸色。不仅如此，这个比还“问候”了狱警弗兰克的妻子和女儿，换来弗兰克拎着他领子的一顿臭骂与威胁。
嗯嗯嗯，你问我英语听力几级？笑话，我当然是……买了汉化包啦！字幕就飘在视野的下方，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紧接着，警车一个急刹，躲开了迎面撞过来的一辆巨酷无比的蝙蝠车。
说实话，真实感并不强，就像隔着一层什么。当我触碰自己，也就是全息塑造的蝙蝠侠身体不同部位时，所获得的触觉反馈都是相似的，并不会出现类似现实中手指指腹等部位的触觉更加敏感的细节。我想这层隔膜也是一种保护。
我望向前方，小丑在他专属的囚车上轻轻挣扎，向四周张望着。周围的警卫都陷入相对的静止，他们正待机着，等我走过去进行对话交互。
蝙——蝠——车————
快跟上快跟上！
这种感觉，就像古装片中被拖在马屁股后边的俘虏，我被拖在警车屁股后边，跟着GCPD满大街狂奔。面前的警车里还飘来警察的谈话，说什么该死的小丑又双叒叕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