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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阿卡姆老爷之后[综英美]

第60章 刺客联盟的内战

妮莎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泰瓦尔,这让他有点背后发凉。

“这些杀伐果断的强者气质,遇到拉萨路池就永久地扭曲了。池水放大她的偏激,引诱她不择手段地追求权力、追求雷霄早早在她心里种下的执念,为此穷极疯狂——”

“恶魔的池水让死亡都成不了一种解脱。”

这里的监视器他原本并不在乎,现在却必须在乎起来。

放在眼前的问题是自己到底要不要为了逃出去而损害如此之多的生命?

妮莎的计划简单来说就是把反对派全部杀光,炸掉拉萨路池,然后带领剩余刺客继续从事他们灰色地带的业务。

“她很强。”男人指出。

“那就是为什么我在和你谈话。”女刺客说。

“不论。我是为了什么……从地狱里重返人间,那一定不是要,把别人再送进去。”

这个有点复杂的长句子被泰瓦尔截成几段来陈述,略显迟缓。不过,他似乎逐渐找到正常的语言节奏了。泰瓦尔非常固执地把整句话说完,就仿佛他一旦说出口,就一定能做到一样。

妮莎对此嗤之以鼻。

“那你就等着-别-人-把-你-送-回-地狱吧!”她冷冷地说。

……

谈话一度陷入僵局,妮莎没能弄懂他在意的那个点。泰瓦尔决定说得更直白些。

“达米安。”他说,“你要我在一个孩子面前,做杀掉他母亲的,帮凶?我不干。”

……

妮莎·奥古几乎是高高在上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饱含怜悯。她能够下定决心来亲自接触泰瓦尔,是因为她发觉了那并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克隆体。奥古们有自己的渠道。假如他真的是那一位的门徒,或者至少是受过特训的同路人,他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清醒过来。

前提是这期间他没有再次泡池子或者被器械洗脑。

这会儿他开始流露出那种愚蠢而无可救药的原则性了。

这就是恢复记忆才能够出现的、独属于善人的软肋,要是他不反对,那才叫滴水不漏。妮莎·奥古看着他的样子,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无懈可击的利刃,不是肆意收割生命的猛兽。一只老虎一旦意识到杀人与散步的区别,那就不再是老虎,而是一个人类。

一个塔利亚曾经深爱的、顽石一般的残影。

只会服从命令的克隆体没法抓住塔利亚的注意力,而现在,她很确定她会为此而分心那么一刻——

只要他稍稍泄露出一丝正直的本能。

这就够了。

这是她唯一能够亲手了结这一切的机会。

……

“你觉得你能保住他?”妮莎抓住机会朝那个弱点直刺,“塔利亚的亲生崽子,在即将到来的乱局之下还能活命?以你的实力确实能保住某条性命,但最多看顾一个。”

妮莎对面的大块头,那个蜕去兽皮、永远都不会再舔舐利爪的人类敏锐地与她对视,听懂了。

这是一个类似于交易的要挟。

“塔利亚那里我听你的。”男人最后妥协了。

“但是达米安,我要带走。他该去哥谭。”

妮莎不知道这是他血源上的本能还是什么。为什么泰瓦尔对那个恶魔崽子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她仁至义尽地提醒道:“我只能承诺我不会主动杀他,但是达米安不可能跟你走。他现在是,并且永远都是一个奥古!”

泰瓦尔片刻的沉思被这句狂妄的断言打破了。

“不,达米安不仅仅是一个奥古。”男人嘶声说,“他还是一个韦恩!”

……

泰瓦尔把长刀收进鞘里。妮莎·奥古招徕他的意思是要充分利用他,不仅仅是作为动摇或者牵制塔利亚心神的存在,更是消耗那些死忠忍者的一大战力。妮莎没法在简直滴水不漏的刺客联盟里策反太多信徒,她的人手过于少了,而泰瓦尔一个人就顶得上至少十个。

这只是重复往常一样的训练。

他学习,他应用,这是工作,这是规则。

他应当像吃饭喝水一样杀人。

这就是刺客联盟。他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与他们融为一体,现在,在他的记忆复苏的此刻——他意识到自己前功尽弃了。

那些被培养出来的本能让他没法不杀死敌人。一个人是不能与本能时刻不停地作对的,尤其是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泰瓦尔盯着那一具已经冰凉的、惨死的尸体,以及他边上两个陷入昏迷但是已然残废的同伴。高高溅起的血花早就落回了地上,积聚起来,缓慢地流淌。

他复盘了一遍方才的交手,然后发觉这不是什么迫不得已的境况。躺在床板上给自己拟定原则是一个苍白无力的笑话,因为在他真正开始搏斗的时候,那些对手的要害仿佛都是主动撞上他的刀刃那样——

生死是一闪念。

因为他的刀太快了。

让敌人活着的同时让自己也活着,实在是……太难了。

除非他弃刀不用。

浓重的腥味钻进他的鼻腔,他想象自己在呕吐。

这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他发现自己只是在想象——

他已经失去了这种条件反射,因为杀人机器是不能对着尸体呕吐的。与大脑里尖叫的自我厌弃相反,他的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他的身体在享受这一刻。

这就是刺客联盟教给他的东西,奥古一家搞出来的世界上最恶心的重塑,如果他还是个傻子,他会幸福很多。

泰瓦尔拍拍自己的脸,然后用力甩了一巴掌,勒令自己不要再自怨自艾,等到他逃出去了,他有很多时间来反省和矫正。

当务之急是去到战场中心。妮莎开始行动了。

……

硝烟和铁锈的味道弥漫在洞穴里。整个地上建筑群都一团糟,到处起火,最引人注意的声音是枪声和墙或柱子坍塌的声音。忍者们训练有素,以至于没有尖叫和怒吼,只有短促的叫喊被淹没在刀尖相击的余韵中。

达米安被锁在静室里。这间屋子只有一扇门、一个遥远的条形窄窗,聊做通风之用,除此之外就是四面笔直的墙,地板中间放了一个蒲团。男孩能够把自己塞进各种狭窄的管道或者通风口里,但这条窄窗就是针对他的瘦小身形来设计的,根本无法突破。

达米安贴着门坐在地上,倾听外面的动静。这是他在静室里受罚的第3天,期间只摄入了一点清水。

他的母亲发觉了那个小小的坟冢。

达米安不知道的是,教唆他哀悼莉薇娅的男人反而只得到了一阵凝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惩罚。

男孩等着那两个看守被迫离开,然后他开始用手指尖抚摸整扇门的各处,偶尔敲打一下估算强度。开锁已经被证明不可行。整整3天的进食让他的力量被大大削弱了,如果强行把门破开,达米安可能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比如几处骨裂,影响到之后的战斗。

就像已经发生过的每一次那样,在剧痛和虚弱的陪伴之下战斗。

达米安开始蓄力。

一声木椽断裂的巨响,门锁处的传动机簧从外部被砸烂,左侧的合页被大力扯落,瞬间倾泻进来的日光让男孩条件反射地后移两步,退回到阴影之中。达米安看到了明显打理过自己的克隆体朝他一板一眼地招了招手。那满脸的络腮胡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长度变短但是仍然非常丑陋的短胡茬子。直到男人开口说话,达米安才想起他能够发声了。

“啊,你在这儿。”男人说。

达米安转动了一下眼珠,有些敌视地看着对方。

他有所预感,有什么东西彻底地改变了。

“你是谁?”达米安说,“你不是我的泰瓦尔。”

……

“我就是他。”男人把刚刚那一瞬的惊诧压下去,他解释道,“我就是泰瓦尔,我只是找到了一些记忆——”

“谁允许的!?”达米安厉声打断了这句话。他的语气中充满一种凌驾于上的支配感,与稚嫩的音色大相径庭。

“我命令你把他还给我!”男孩持续尖叫道。如果他手里有武器,大概早就架在男人脖子上了。

泰瓦尔回想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感到一阵头痛。达米安把他当做所有物了,但是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变回那个驯服的傻子。他以为达米安对待“泰瓦尔”的温和是出于一种良性回馈,现实告诉他,错得离谱!

达米安认为男人对他的体贴是一种讨好。

达米安的回馈是属于上位者的施舍。

在达米安眼里,他们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这种认知也许经历过动摇,但是毕竟无人点破。

……

这种时候应该给这小子来上一顿胖揍,他才能够认清现实。

“听着,小屁崽子。”泰瓦尔恶狠狠地说,“我就是我!而且我现在没空跟你扯皮这些,你妈和你大姨子正大打出手呢!”

“要我说,你被蒙在鼓里是最好的处理。要是我真的那么做了,你会恨上一辈子,恨我,恨妮莎,恨所有活下来的忍者,但最深的恨是恨你自己。”

“所以来吧,我们去那里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

泰瓦尔能够摸进关押达米安的静室,是因为他以一己之力把外围死忠派的忍者几乎全部解决了。他们两人沿着连廊飞奔,一路上全是低声呻//\\吟、失去战斗力的忍者们,有些“待遇高”的还会被绑起来或者倒吊在檐下。达米安看着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失败者,神色毫无波动。

“杀掉更方便。”达米安说,“残疾的话联盟失去了战斗力的同时还要支出医疗费用,这些废物是不配使用拉萨路池的。所以他们活不长,会有人来帮他们结束痛苦。”

男孩的重点不在“结束痛苦”,而在于“节省医疗费”。

泰瓦尔拼命压制住他长篇大论的说教欲望,皱着脸说:“很好,达米安。我们之后一定得谈谈这个。我并不是出于什么目的而让他们活着,也不会出于什么目的要他们死,这不是我能拥有的权利。”

达米安没来得及反驳什么,下一秒他就挥舞着长刀冲进唯一还没有结束的战场。原本就显露败绩的妮莎·奥古阵脚一乱,一根形似军刺的细剑贯穿了她的左肩,刺尖从锁骨上方探出头来,行凶者握住它狠狠一绞,妮莎凄厉的尖叫在整个环形空间里回荡。

达米安挥刀逼退三个敌人,紧紧搀住同样遍体鳞伤的塔利亚,打算往地下深处,也就是泉水的方向撤退。

塔利亚缓慢而虚弱地摇了摇头。

“拉萨路池……已经被炸毁了。”

泰瓦尔花了一些功夫解决死忠派,然后他拦住了想要补刀的反抗者们。“按他说的做。”妮莎下令,紧接着痛快地笑了几声。

塔利亚·奥古把目光投向几乎是毫发无伤的男人。泰瓦尔似有所感,停下了辅助妮莎处理伤口的动作,转过头来与她对视一刻。他看上去比从前严肃,也更有生机。

“改变主意了?”男人小声问妮莎,一边调整药棉的位置,“这里?”

“可以了。”妮莎尝试着牵动左臂,在一声克制不住的闷哼之后,她推开了泰瓦尔的支撑,一个人站了起来。

“以及,答案是不,没有。”妮莎说。

“你别忘了——”

“我不会跟他走!”

“达米安!”

“母亲!我不会抛下您!”

塔利亚·奥古的皮囊微微破裂,这个绝无脱罪可能的反派头子单膝跪在石质甬道的尽头,与站立着的儿子对峙。看到这一幕的泰瓦尔不免揣测,是否这就是塔利亚在死亡逼近之时才会流露出的最后的母性。

达米安脊背挺直,神情倔强中带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慌。

孩子总会有预感,孩子。

“我……”

“不要再让我失望了,达米安!”塔利亚严厉地说。

“是。”达米安终于屈从地低下头,“是的……母亲。”

塔利亚抬起脸来,再次与泰瓦尔对视,他们无声地承诺与道别。这一刻的塔利亚·奥古美得惊人。

达米安不必再为他不合时宜的那两声“母亲”而受罚,他那冥冥之中就要与生母永远分离的预感,须得隔上很久很久,才能得以应验。

……

“都有什么交通工具?”男人问道,“先说好,你们没教会我开直升飞机。”

“炸毁了。”妮莎说,“原本确实有一架的。”

妮莎·奥古展示了一辆看上去非常沙漠朋克风的悍马。

泰瓦尔吹了声口哨。

“美国爆米花公路大片!”他叫道,“这个剧情发展太不合理了,为什么我们不能打电话给布鲁斯·韦恩让他用豪华私人飞机来接一下唯一的亲生哥谭小王子呢?到底是谁写的剧本,我要狠狠地踢作者的屁股!”

达米安抱着手臂,在原地磨蹭着不肯上车。

一只斑沙蜥呆呆地栖息在他的手臂上。

“我会开——”

“那就拿驾照给我看,小子。”男人发动引擎,这台让人一见钟情的粗犷大玩具苏醒过来,开始低声咆哮,“给你个建议,不要惹恼任何一个司机或者保姆,而我大概率要同时扮演这两个身份。快上车!”

他不想为这个破dc吟诵一篇关于杀与不杀原则的小论文。

可是这不是个遥远的、无病呻吟的诘问,而是他已经犯下的错、与不得不继续犯的错。说真的,在泰瓦尔下定决心要帮着妮莎给刺客联盟来一记狠的之后,在他们私下谈判(或者说妮莎的单方面勒索)与真正行动开始的间隙里,他必须隐藏自己的一切异样。

“塔利亚从小就展现出领袖的气质。她比我强大、比我优秀太多了。”

“她看上的东西一定要拿到手。”

妮莎尖刻地嘲笑道:“如果不用死亡就能改变我那好妹妹的本性,我会感恩戴德地改信耶稣的。”

泰瓦尔仰倒在木板床上,一条很劣质的薄毯横在他的腰间。

如果在生死一线的搏斗之中有所保留,自己就会没命!他这么想着。

假如能做到……那就尽力去保全对方的生命,可一旦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对吧?

妮莎的理念虽然和雷霄、和塔利亚相反,但她还是在这种教育之下成长的畸形的一员,是一个实力至上的铁血杀手。

她还是穿着那一套女侍者的中东风格罩袍,乳白色的布料搭配皮甲,盖不住一身飒爽。

“你觉得我没有尝试过吗?那个老不死的尸体存在一天,这个腐臭的联盟就永远不会得以解脱,而我梦寐以求的、能让恶魔之首灰飞烟灭的那一种可能,竟然是让我的另一个亲人再次重复地堕落!”

“……”

……

妮莎·奥古和他谈过这个,他们在这点上分歧很大。

妮莎·奥古的这一句话饱含森然的杀意。

泰瓦尔意识到,这女人在向一潭池水发起复仇,为她早已腐烂的父亲与看似活着,实则药石无医的姐妹。

“你想,杀掉,塔利亚?”泰瓦尔确认道。

长久的失语让他不太习惯于连续性的发言,声带震动的感觉陌生而艰涩。那些单词像是小弹珠一样叮铃作响地依次往外蹦。干脆,却并不流畅。

至少在他躺在床上发呆的这一刻,泰瓦尔觉得自己是无所畏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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