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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携风雨而来

第 77 章 大结局(下)

当年半面鬼在无妄深渊下魂飞魄散,天尊的位置因此空了好些年。直到后来天绶印落到江州,沈老宗主得天命飞升,成了新的天尊,这个位置才终于落定下来。

半面鬼掌管天界数万载,天界各处积弊已久,沈老宗主飞升后要处理的麻烦极多,光是清理半面鬼的余党就用了数百年。

云棠这些年也一直没闲着,三界之内,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她。一直这么忙了一千年,云棠直到半年前,才终于将三界之内的所有隐患全部清扫干净,眼下也是终于闲下来,才终于得空来江州看看沈天颂和阿诺,也就是红烧肉。

江州城内有家云楼酒肆,以醇香甘甜的青梅酒闻名。酒肆老板是位名唤阿诺的姑娘,模样乖巧,性子倒是泼辣,像是掺了烈酒的青梅酿,初尝甘甜,细品起来才发觉辛辣割喉。

据传,这位阿诺姑娘不是凡人,光是在江州开酒肆,就已经开了一千年。好在江州是仙门百家聚集之地,年高千岁的少女在江州并不算奇事。

不过,阿诺依旧是江州的名人,因为今年七夕一过,她就要和玄天宗的沈宗主成亲了。

云棠将嫁衣递给阿诺,道:“拿去试试,现在不合身,还能改。”

阿诺接过嫁衣,展开打量几眼,不敢相信:“这是你亲手做的?”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云棠点头,又道:“怎么,嫌丑?丑也得忍着,我赶了好几个晚上赶出来的,你必须得穿着它成婚。”

阿诺撇撇嘴,嫌弃地哧声,却还是乖乖去换了衣服。

她记得当年在云陲的时候,云棠和连珩被困在幻境里,那时候别说是裁制衣裳,只是裁布料,对于云棠而言都难如登天。那时候也要做嫁衣,最后还是连珩勉强缝制了一件。

这一千年里,阿诺看着云棠没日没夜地四处奔波,其实是心疼的。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云棠这样逼着自己一刻不闲地收妖、除魔,只是为了暂时逃避连珩的离去。

可无论是她还是沈天颂,能做的似乎都只有告诉她,她还有他们这些家人,至于别的,便无能为力了。

阿诺将嫁衣换好,从房内走出来,在云棠和沈天颂面前转了一圈,问:“怎么样,合适吗?”

沈天颂红着耳畔,点了点头,没出声。直到看着阿诺穿着鲜红的嫁衣站在自己的眼前,沈天颂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那个曾经天天依偎在他怀中毛茸茸的小兔子,真的变成他的新娘了。

云棠将阿诺上下打量一番,道:“腰身宽了,你换下来,我再改改。说起来,你以前肚子可圆了,现在怎么这么瘦了?”

阿诺没好气道:“兔子有腰还叫兔子吗?”

沈天颂失笑,阿诺则气鼓鼓去换了衣服。

下午,玄天宗的人来找沈天颂回宗门。云棠闲着没事,也顺路到街上转了转。沈天颂还留下一名随从,方便给云棠带路。

途中,二人路过一家名唤“月阁”的裁缝店,店面不大,但装饰讲究,云棠没忍住多瞧了一眼,这一瞧,竟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花月?”

云棠在店门前停了下来。

玄天宗的人顺着云棠的目光看去,思量一瞬,想起了什么,便道:“您认识这位姑娘吗?说起来,在下也曾见过她。好多年前的事了。

“大概是一千年前吧,小宗主离开江州到宗门外历练,老宗主命在下暗中保护小宗主。说来惭愧,在下一时失察,跟丢了一段时间,再后来追到云陲时,没见到小宗主,倒是在不渡江岸发现了这位姑娘。

“那时候她魂魄几乎散尽,只剩下一副身躯。在下见她还有一丝气息,便托人将她带回了玄天宗。大概又过了俩月,这姑娘忽然就醒了,魂魄也恢复如初,看不见一丝病态,也是怪了。

“不过她醒来后,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离开宗门后,在下也没再见过她,没想到这家月阁竟是她开的。”

云棠大概明白了。

当年花月散尽魂魄后身体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在不渡江上重生,又被江水冲回了江岸上。恰好玄天宗的人在江边发现她,将她救走,保住了她最后的一线生机。待到云棠拿到转魄灯,收回她的魂魄,她才真正重生了。

云棠没有犹豫,径直进了月阁。

花月见云棠进来,上前招呼。云棠拿出一件白色的广袖轻纱长裙,问她:“腰身宽了些,能改吗?”

花月点头应下,又问云棠何时来取,二人定好来取衣裳的时间,云棠付过银两,准备离开,却忽然被花月叫住。

“这位客人之前来过吧?”

云棠顿住脚步,回身笑道:“从前没来过。

“不过,以后会常来的。”

......

似乎三界之内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天界在沈老宗主的掌管下逐渐恢复正轨,沈天颂也早已成为一名合格的玄天宗宗主;辛玖也回到万妖山,成了新任的镛城城主,并与新妖王成婚,一起守护万妖山的安定。

时过千载,八荒安宁,四海清平。

一切安好,唯独却个他。

参加完阿诺和沈天颂的婚宴,云棠孤身回了鹭岭,在半妖酒馆后的梨树下坐了一整夜。

当年,连珩走后,墨玉佛珠化作一颗梨树种子被云棠带回鹭岭,栽到了酒馆外一推开窗就能看见的地方。

如今一千年过去,这棵梨树已经快比酒馆门前的槐伯还要高大,却始终没有开花结果。

云棠每次从外面一身疲惫地回来,就会到这棵梨树下小憩。她靠在树干上,就仿佛靠在他的怀里。

七月的鹭岭总是多雨,一场细雨一连落了半月。云棠难得闲下来,便在酒馆里终日望着细雨,也蹉跎了半月。

一日清晨,微风吹开酒馆二层的小窗,将细雨中清淡的梨花香气吹进了屋内。

云棠在香气中醒来,走到窗前朝外望去,只见连绵细雨中,雪白的梨花落了满地,有人站在茫茫花海中与她隔着雨幕相望,只一眼,便足够慰藉平生。

“阿四,我回来了。”

云棠飞身而下,却站在原地不敢与他相拥。她红着眼看着他,生怕一过去,这场梦会醒。

所以连珩上前,先一步抱住她,坚定地告诉她:“我回来了,虽然,有些晚。”

云棠终于回过神,与他紧紧相拥。

“不晚。”

绵延半月的细雨终于停下,只剩翩跹而下的雪色梨花。

他们在花雨中拥吻,缠绵、缱绻,久违的温存,竟已蹉跎了千年。

......

直到许久之后,天界众神才渐渐明白,在连珩不在的一千年里,云棠不眠不休地奔波,并不是为了逃避连珩离开的现实,而是为了在他归来之日,能用一个无忧、安定的世间来迎接他。

待到后来,云棠和连珩并肩立于九天之上,再回首这数千载过往,才发觉曾经很多苦涩的过往,都被时间慢慢冲淡。无论是少时缺失的亲情,还是亡于无妄深渊下的师徒情义,都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而至于半面鬼抗争一生的天道是否真的不公,云棠已经不再在意。

或许这世间冷漠、残忍、处处锋刃,但总有人愿意为她披上盔甲,铸成刀剑,为她斩尽世间风雨,许她一个千秋万代的安宁。

“我不戴这个,太沉了。”

云楼酒肆后院,圆脸杏眼的少女将面前的凤冠推回去,嫌弃道:“你们凡人成亲真麻烦,又要下聘定亲,又要迎亲送嫁,还得戴这坠脑袋的破凤冠,累都累死了。”

云棠敷衍点头:“好好,知道了,阿肉。”

沈天颂迎上来:“师父,我爹在天宫还忙吗?我也是怕他脱不开身,想着不如干脆一切从简,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就算办完了。”

一声清亮的话音从院外传来,伴着话音,一人一袭白衣走了进来。

一千年后,江州。

沈天颂笑着摇头,无奈道:“你不喜欢就不戴了。我记得去年你生辰,师父送了你一枚玉簪。那簪子搭嫁衣,也挺好看的。”

阿诺不依不饶:“这嫁衣我也不喜欢,又厚又沉,像披条被子在身上,又是大红色,老气得很。”

说着,已经环住了沈天颂的脖子。

云棠边走边道:“天尊早在三月前就盼着你们的婚事,为了能腾出空闲下界来参加你们的婚宴,提前把接下来半年的事务都提前办了。

“天颂,为师可是为了这事一连三月未歇,你哪能因为红烧肉一句‘麻烦’,就把婚事取消,这世上,有她不嫌麻烦的事吗?”

阿诺气得嘟嘴:“我不叫红烧肉,我叫阿诺!”

可阿诺说不喜欢,他也只好耐着性子道:“明日我再命人做条新的,你喜欢白色,做条白色的也成。”

阿诺思量一瞬,水亮的杏眼转了转,忽然走到沈天颂身前,道:“沈宗主,要不我们一切从简,直接从洞房开始吧!”

连珩走后,红烧肉自己在缥缈峰住不惯,云棠也没心思照顾她,便把她丢给沈天颂养着。没想到养着养着,肉乎乎的小兔子,就成了如今聘婷天姿的少女。

云棠今日来,正是为了送嫁衣。她是沈天颂的师父,也算阿诺的娘,平日里不怎么关照二人,但成婚毕竟是大事,她想着自己也该尽下义务,便一连着熬了几夜,亲手给阿诺缝了一件嫁衣。

可沈天颂面不改色,依旧一本正经道:“倒也可以,不过得先跟师父商量一下。”

“不可以。”

沈天颂心道:这嫁衣是天蚕丝的料子,无论如何也是“厚重”二字扯不上关系,怎么会像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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