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渣总他悔了

这么一个喻义不好的词语才闪现在脑海，立马又被他抛开。

楚昊洋放下左手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不再犹豫地拨通了一个除非必要否则绝对不会拨打的号码……

也许再过段时间，他哥那边也会传来消息，可他等不得了。

真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日月轮替，夜色再度降临，陈河杞在花树上寻了个好位置，淡定安然地准备入眠。他也曾想过，近来逐渐拥有了嗅觉和睡意，到底意味着什么？可不管是好是坏，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既来之，则安之。

……

沙昂推门进来时，楚昊洋刚好挂掉电话，抬头望向门边时，脸上表情依稀有些不渝，也不知是电话交谈不愉快，抑或是沙昂不请自入，又或两者兼而有之。但当沙昂走近时，楚昊洋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事情还没忙完？已经不早了，还不回房吗？”沙昂不经意间一眼扫到办公桌上，没看到有需要处理的文件资料，心下不由略感诧异，他朝窗边楚昊洋那里走去，犹豫了下，还是问，“最近你一直不在状态的样子啊！到底怎么了？”他在心里补了一句：之前居然还为了一件衬衫对我凶！真是不可理喻，幸亏作为爱人，我有容人的雅量！

“没有什——”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沙昂打断了他一如既往的轻巧否认，严肃地看着对方：“有事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我们是一体的，碰到事情就该一起解决。”

楚昊洋微微愣了愣，才缓声道：“好。”

沙昂寻思了番，抬眸小心地瞟了楚昊洋一眼，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迟疑道：“虽然之前我们已经讨论过，但如果……其实我也不是这次非要去——”

沙昂的未尽之语，楚昊洋却听明白了，他不禁怔了下后，再度开口否认：“不是——”

沙昂却再度打断了他，一鼓作气把想说话的全部说完：“我不想增加你的压力！虽说能往国际化发展，是我长久以来的目标，也是我事业上的重要转折，我是期待很久。但对我来说，生活并不是只有事业的！在国内我依然可以红透整片天，可若是因此让你增加了不必要的压力，于我而言也是得不偿失！”

他后来又想了很多，楚昊洋异样的时间点也跟他告诉对方要参加国际制作试镜所吻合，他也问了几个朋友热恋期的情侣如果要长期异地分开会怎样，结果被大怼，没人会在热恋期这么对自己的恋人，也不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沙昂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的确是这个原因导致的对方近来的心不在焉，也许楚昊洋还在别扭地不好意思承认呢！在沙昂看来，年长的恋人，对他总是体贴又包容，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沙昂毕竟还是年轻，道理懂很多，历练终究欠缺，遇事做事还是不自觉会犯先入为主的错误，这直接导致他不久后得知真相时反弹得厉害，爆发了两人间最严重的冲突。

此时，楚昊洋闻言眼神软了下来，温柔道：“好了，别想太多，我是成年人，你还不放心我？听话，按你心意行事就好，不用太顾虑我——”他顿了下，还是道，“出了点其他的状况，我会调整好，别担心。”末了又调侃了句，“我们的小‘沙’子也懂得体恤人了呢！”

沙昂说了那一大段感性的话，这会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闻言略有些傲娇地“哼”了声，又觉不对，反驳了句：“你说谁是傻子呢！”

楚昊洋微微笑了笑，不语。

他的情绪依然不太高，只是他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手。也因此，终究不曾真正了解楚昊洋的沙昂并没有察觉对方的真实情况。

是夜，三更时分。

紫苑日苑主卧内，满头冷汗的楚昊洋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又是一夜乱七八糟的梦境，睡着的时候那种在梦里不断奔跑抗争的紧张感，醒来却又忘记得差不多了，惟有那股子疲累深深留在了四肢百骸间。

楚昊洋坐起身，在黑暗中习惯性伸手到床头柜去够水杯，摸了半天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水杯打碎后他换了瓶装水，而昨晚又忘记备上新的了。

他捏了捏山根，也懒得下床去，抹了把脸又倒了回去，翻身侧躺背对着沙昂，再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阑人静，偶有一丝动静都会无限放大。

因楚昊洋近来不知怎么回事睡相越来越差，沙昂也已经连着好几晚没睡好。偏偏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睡得不沉，就怕睡梦中又被踹，简直成了惊弓之鸟。也因此楚昊洋刚梦呓出声，沙昂就模模糊糊中感到动静而渐渐醒了过来。

沙昂前几晚已经忍了几次，两个人睡总归跟一个人不同，他也明白自己要慢慢习惯起来。最近他已经敏感察觉他们之间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不想再节外生枝，而且最初他不习惯床上多出一个人一起睡而屡次将人踹下去时，对方也一直在包容忍让着他，如今状态对调，沙昂便咬咬牙，打算也忍忍，想着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好的，毕竟刚开始的时候这人明明睡相很好，楚昊洋也每次得知他老毛病又犯时都说会注意，可情况依然没有改善，反而变本加厉了。

沙昂已经做好准备今夜又不得安眠，结果没想到这晚对方没再踹他下床，却是梦呓了，等听明白后更是无异于惊雷！

一开始沙昂还没意识到什么，还以为对方就是寻常的做梦说梦话而已，还略感好笑，觉得这样子完全不符合这人平日的形象。而这些私底下的小秘密，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见到了。

沙昂前一刻还在为这个认知而隐秘的得意，下一刻就听楚昊洋喃喃出声，听不清完整的句子，只有两个字特别清晰，是在轻喊：“……别走……”

沙昂微微惊讶，旋即明了，下意识以为是喊他别去国外，不禁心道：先前还嘴硬，这下睡着了就兜不住了吧！

他嘴角忍不住扯开一抹弧度，却还未上扬时，就猝然而止——

楚昊洋好像说了个名字：春、澈、还是什么？总之不像是与他名字有关的字眼！

瞬间，沙昂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所以，那一句“别走”，到底是在喊谁别走？

沙昂寒着脸毫不客气地将人推醒，冷冷问：“你在喊谁？”

“什么？”楚昊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面对沙昂的质问不明所以，视线扫到夜钟，时针已经快指向四的位置。他累极似地翻身继续睡，囫囵低道：“有事明天再说吧，没多久又要天亮……”说到最后语音越来越模糊低沉，最终彻底没了声息，又睡过去了。

沙昂眸色暗了暗，俊美非凡的脸庞透出几分冷沉，却终是没再说什么。

但那一声低喊却如梦魇般纠缠住了他，仿若在他心底种下了一根刺，令他不得安宁。

生前，他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浮萍，即便后来跟楚昊洋在一起了，却也始终没跟上对方的脚步到达他那个阶层去。他不过是住在紫苑里的平民，掉进天鹅堆里的丑小鸭，不伦不类。而童话里丑小鸭最后蜕变为白天鹅，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天鹅的基因，而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普通人，后天的生长环境更是让他早已定型，再怎么也蜕变不了。

现如今，作为一抹可能下一秒就会消散于天地的游魂，更是没有什么自主权。近来的困意，与其说是睡觉，倒更像是昏迷，一睡下去就人事不知，而且没有做梦，可哪有睡觉是不会做梦的？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大限将至，转念一想，那又怎样呢？横竖不过如此。

楚昊洋抬起左手盖住脸，几声呵笑从指缝间漏出。

失踪……

只要那人安好。

那边陈国栋处于水深火热，成了过街老鼠；这边陈河杞本人则全然不知这些因他而起的狂风暴雨。放下了一切后，他的心境似乎也随之开朗平和，逛逛紫苑，逗逗冠军，睡睡懒觉，玩玩空中漫步，竟也觉出几分活着时没有的逍遥自在。

倒是他不想魂飞魄散前还留着对那人的不甘怨恨，现下能获得心灵的平静，倒也是一桩好事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能参悟佛偈说的“退一步海阔天空”，这般想着，便也居然心大得一径顺其自然了。

或许是豁然超脱，又也许是什么都无所谓，才能这般淡定如斯。

电话永远打不通，消息永远发不出去，连老家那边也没影。如今他一点头绪都没有，除却这几个途径，他还要怎么找到那人……

楚昊洋微微垂首。

原来只有那人安好，他才能过自己的生活……

现在，好像一切都乱了。

楚昊洋怔怔地望着夜幕，右手无力地垂下。几十秒后手机屏幕黑了下去。

怎么会还是找不到……

如果他哥的势力都找不到，如果那人真的出了事……

想想就后怕。哪怕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可也许关键时点就在这里呢？也许就差了这等待的几天时间呢？他赌不起。哪怕为此可能会蹚浑水欠人情。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找不到人……

他以为那人会一直在那里，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想找想见就能找到见到。

此时，紫苑二楼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