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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术回战]此间之恶揍敌客

第 77 章 第七十七章

她笑道:“她不就是像幽灵一样的人吗?”

然后,铛铛铛。

学校敲响了入夜的钟声。

年龄三十五岁,至今未婚。

作为东京廉直女子学院的老师,在2007年的夏天结束时,她不得不从愉快的假期中找回自己,再次投身到伟大的教育事业中。

新的学期中,她首要面临的任务就是给学生们上交的假期社会实践报告打分。

她是今天下午回来这个世界的,通过白兰给她的「钥匙」。

那是一把只有她能使用的、连接了两个世界狭缝的「钥匙」。

回来后,娑由没有立即联系五条悟,也没有立刻回到横滨的小阁楼,而是去找了森鸥外。

消失了整整一年多,再次见到她,那个地下医生并没有感到一丁点惊讶。

他一如既往穿着那身白大褂,青色的胡茬点在下巴,一个人坐在进门就能看见的椅子上,拿着勺子搅拌烧杯里的咖啡。

“好久不见,森先生。”

娑由进门后就逆着窗外的日光朝他笑。

而他则是歪了歪头,枣蜜色的眼眸晃起波动,嘴上扬起熟稔的微笑:“好久不见,小娑由。”

“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呢?”

一切好像都还没变。

一年前,她带五条悟来这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问的。

对此,娑由的目光扫过了地下室里熟悉的陈设,才道:“我来确认一下自己的资金存款是否已经转给作之助了。”

闻言,眼前的那个男人困惑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他就发出了犹如小孩子一般口吻的声音:“当然还没有哦,为什么要这样问?小娑由你是最近发生了什么需要转移存款的特殊情况吗?”

娑由“唔”了声,瞬间露出了些许不悦的表情。

就像看一个擅长忘记约定的长辈,她故作生气地提醒他:“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了吗?如果满一年都还没和你联系的话,就把我的所有存款都转到作之助名下。”

“诶?!”可是森鸥外微微瞪圆眼,似是惊讶,连手中的咖啡都不搅了:“是这样吗?!我还以为那是在我确认娑由你死亡的情况下才能实行的。”

闻言,娑由好似更生气了。

前边省去多余的招呼和解释,她知道森鸥外这是在旁敲侧击他想要的情报。

对此,娑由觉得他还是那么装模作样,明明直接问她就行了。

虽然她不一定会说。

思及此,娑由微微抬起拿伞的手,就见金发蓝眸的小女孩晃着蓬松柔软的红裙,张开双手挡在森鸥外面前。

由他所创造出的人形异能一如既往地漂亮,还拿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瞪她,气鼓鼓道:“林太郎虽然很讨厌,但只能我欺负!别想对他动手!”

见此,森鸥外耷拉下眉眼,从背后拥住那个如同玩偶的女孩,发出了很没出息的声音:“爱丽丝……真不愧是我的爱丽丝……”

“走开啦!林太郎!”爱丽丝嫌弃地推开他,无暇的面孔上,其表情的细腻程度生动得与人类无异。

而娑由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她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森鸥外创造出来的这个东西。

现在也是如此。

可是,仿佛觉得她不会真的杀了他一样,森鸥外总是在她面前上演这般温馨滑稽的独角戏,明明他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讨厌对方这一点,讨厌到每每都忍不住动手杀那个小女孩一次的地步。

但这一次,娑由不再这么做了。

在确认存款还没转移给织田作之助后,她也不打算和森鸥外说什么了。

她在临走前找他要了多年前就寄存在他这里的一个档案袋,然后朝他晃起了一个明媚的笑:“森先生,今后这些事就不用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这些年感谢你一直为我处理这些事情,今后我大概也不会麻烦你什么了,谢谢你之前对我的照顾。”

言毕,她在他的目光中打开门,安静地离开了。

通向地面的甬道如记忆中一般,又长又暗。

外面,太阳正大,眼帘中,出口的地方泛着明净的光。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却在即将融入那方日光时,听到了身后传来他近乎单调的声音:“你不再需要我了吗?小娑由。”

就此,娑由在向上的石阶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回头,不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但是她也不想看,只是轻轻笑出了声:“是的,我不需要你了,林太郎。”

——「小娑由,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那你叫我林太郎吧。」

她听到自己的高跟鞋敲击着石阶,再次迈动。

——「我看你的手受伤了,需要处理一下。」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找我哦,我会帮助你的。」

可是,不知何时开始,身后已经不再有他的声音了。

回忆就像失了音律,她近乎冷漠,也没有再回头,而是任由自己消失在那片融光之中。

出了横滨后,娑由去了趟东京廉直女子学院。

正巧碰上有人在档案室,她省去撬锁的功夫,悄悄潜进去,将本该属于那里的档案放回了原位。

曾经存在过的人啊……

那一刻,娑由想,曾经也活过的那个自己——她终于可以好好地面对了……

作罢,她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里。

初秋时分,气温还残留着夏末的温热。

她在一片闪烁的霓虹灯中走上街头,去给自己买了一部属于这个世界的新手机。

在店里等待的过程中,她抬头想了想五条悟的手机号码……糟糕,之前没记住呢。

几秒后,她果断地选择放弃,拿着入了新卡的手机走出了店门。

新手机的第一个电话,她决定打给织田作之助。

当耳边传来待接听的机械音时,娑由其实并不确定织田作之助会不会接电话。

毕竟是个陌生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娑由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她抬头,看见整座城市流光溢彩。

忙碌了一天的人准备回家,马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林立的高楼大厦在眼帘中连成一线,人流量最高的十字路口有高低明灭的霓虹灯闪烁,挂在三角楼上的巨大荧幕正播放着什么新闻,隐约传来这个岛家带着特色韵调的音乐。

东京的夜色像一副流动的画。

其中,手中的电话终于被接通,她率先软声唤起了自己同居人的名字:“作之助。”

对面刹时寂静下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车鸣声。

好久好久,她才听到了那个少年略带迟疑的声线:[是……是娑由吗?]

“是我。”娑由笑道。

下一秒,他平静的嗓音就从手机里传来:[你现在在哪里?]

闻言,娑由停在原地瞅了瞅四周,向他报了个地名加标志性的建筑,就听他道:[你现在在那里等我,我过去找你。]

娑由一愣,想说她可以自己回家的,可是,打断她的是少年接下来的一句话:[不要挂电话。]

这一刻,他与过去无异的声音,在说着她从未听过的言语:[拜托你……]

[……不要挂断这个电话。]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是她并没有拒绝,而是乖乖地“嗯”了声,然后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安静地等他过来。

期间,她听到手机里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人的笑声,车辆尖锐的笛鸣,还有各种广告的促销。

通过动静,娑由知道他坐上了一辆计程车,于是,四周的声音突然隔远,变得安静了下来。

但织田作之助好像并没有同她聊天的打算,一如既往地沉默。

这期间,娑由在街上拒绝了几个人的促销单,还拒绝了好些人的搭讪。

然后,她听到了手机里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那人大概是司机,他好奇地问织田作之助是不是在通电话,又为什么不说话呢?

因为作之助就是这样奇怪又可爱的一个人呀。

如果可以的话,娑由想要这么抢答。

可是,被人问及后,织田作之助好似恍然大悟,像个刚被教会了什么事情的小孩子,生涩地开了口:[我们……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实在太难为他了。

那个当惯了杀手的少年并没有与人打电话闲聊的经验。

就算是以前,他们打电话也往往是为了确认事情,而非拿来浪费时间。

所以这会,娑由对他的木讷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她甚至为此轻快地笑出声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引导他聊天,现在也是如此:“那么,作之助能告诉我这一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这仿佛是一张需要作答的问卷。

织田作之助用单调的语言向她陈述,具体到一天起床的时间是几点:[吃完早餐后,我就提着你的箱子去东京……]

[今年春天的时候,2月16日那天,我去了京都看琉璃光院……]

他还告诉她,江户川乱步也还住在那幢小阁楼里,因为他是娑由捡回家的,所以他没有杀掉他。

[他说还要将钥匙还给你……]

[他找了份工作,说要这样等到你回来……]

少年断断续续地说了,娑由安静地听他说完这个话题,然后才道:“我也想告诉作之助你一件事!”

[……嗯。]

他似乎有些不安。

“织田作之助君!”

她这么唤着他的名字,像宣布什么大事一样,声音活泼又欢跃:“我今后决定不当杀手了!”

这么说的人站在树下,那是路灯难以照明的角落。

打下的阴翳微微掩去了她的身影,她习惯隐藏在这样安静的地方,用她黑漆漆的眼睛窥视这个世界。

就此,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几分钟之后,他困惑得近乎空白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为什么?]

他难得像个小孩子,满含一种天真的难过,问她:[……你是要死掉了吗?]

……啊。

娑由轻轻眨了眨眼。

她好像曾经是说过,自己有一天若是不当杀手了,可能是因为自己死掉了。

显然,那个总是一本正经的少年将其当了真,并牢牢记在了心里。

因此,他在这一刻认真地问她:[是谁现在在追杀你吗?你打不过他吗?我可以帮你。]

他说:[我可以帮你杀了他,娑由。]

[只要你告诉我,我会为你杀了他的。]

“……”娑由很想提醒一下这个不擅言辞的同居人,在车上说这种话可能会吓到司机的。

可是,最终,她只是这样轻轻打断了他:“不是这样的,作之助。”

伴随着她的话,夏蝉哀弱的残声似乎消弥在了这个夜晚中,熙熙攘攘的人影落在油柏路上,在暖黄的路光中摇摇曳曳。

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有些晚了。

“我记得你很喜欢一本书,那本书上,你说有个杀手不杀人了,你很好奇他不杀人的理由……”娑由说:“你还说,你想去寻找那个答案,你现在找到答案了吗?”

[……]

他没有回答她,但娑由并不恼。

她走出树下,走到光亮的地方,看见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红色的信号灯变成了绿色:“如果,你还没找到的话,就去找吧。”

记忆中,那个雨天的咖啡馆,少年被她打断的未尽之言,在这一刻,被她尽数填补完整:“去做你想做的事,不想和我在一起也没关系……”

[你不再需要我了吗?]

可是,他却这么问她。

娑由一愣。

这实在不像他会说的话。

属于那个人的声音,平静又空洞,一直以来,都不带任何的情绪。

可是,漫长的沉寂过后,他再次轻轻地开了口:[不要抛弃我,娑由……]

就此,她停住了脚步。

下一秒,她的眼底浮现出了笑意:“……不是这样的。”

眼帘中,眩目的灯光正随着机械的变化拥有了无限的动感。

娑由听到手机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其中,有风吹过衣物的响动。

娑由望着前方,道:“你曾经问我,杀手为什么不杀人了,你现在还没找到那个答案,而我好像快要找到了,所以,到时候,我想告诉你,我想将它告诉你。”

言毕,她笑着挂断了这通电话。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染着水光,直直地对上了前方人群中望来的目光:“我已经等了你四十三分钟了哦,作之助。”

“对不起……”

被她唤着名字的人发出了这样夹杂着喘息的声音。

恰逢绿灯又亮了一轮,周围的人陆续过了人行道,街道变得不再拥挤。

绰绰的人影与城市远处无数的灯光连成一片,像五月里迎风成群飘动的鲤鱼旗。

置身其中,那个提着编织箱赶来的身影,好似也变得有些迷蒙了。

可是,娑由好像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她蹙起眉,鼓起嘴,眨着眼睛嚷嚷道:“实在太慢了!”

一年多没见,名为「织田作之助」的人好像也没变。

沙色的外套,冷蓝的眼睛,还有那带着点点俏皮的发尾——组成那个少年杀手的全部,几乎是单一的纯色。

可是,手中提着她那个老旧的编织箱,少年的衣角被稍大的风扬起,街边的暖色让他暗色的发梢染上光亮——此时此刻,迎着秋风而来的人,站在众光渲染的前方,望着她的表情却好像不再单调。

在他面前,娑由总是喜欢摆出近乎无理取闹的孩子作态捉弄他,她望着那样的织田作之助,依旧嚷嚷着:“这么长的时间我都差不多可以自己到家——”

她的声音在对方倏然而至的拥抱中戛然而止。

拨开错落的人群,放下那个编织箱,在那一刻,那个向来淡漠寡言的少年怀抱着惶惶的神情,火急火燎地奔袭过来,将她紧紧抱住了。

她有一瞬的愕然。

须臾间,娑由听着他的喘息变成哽咽,然后转为令人诧异的低泣。

“我……”

他说:“我……”

埋首在她肩头的人,一字一句好像都在颤抖。

对此,娑由露出了些许茫然的神色。

她不知道她的作之助为什么会这样。

她从没看过他这个样子。

但是,她并没有问。

她只是安静地抬起了手,无视了路人的注目,轻轻回拥了这个正在哭泣的大男孩:“你又长高了,作之助。”

霓虹灯在他们身后闪烁,无数的光晕像雪般在她的眼帘中飘飘洒洒。

娑由在那个拥抱中轻声问他:“你还愿意呆在我身边吗?”

呆在她这个曾经抛弃过他的人身边……

回答她的,是他轻得能被风吹散的声音:“我也不当杀手了……”

“我们都不当杀手了,我们一起活下去……”

说着这话的人好像因此获得了磅礴的勇气。

曾经不当杀手就无法活下去的少年,此刻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娑由。”

闻言,娑由的眉眼弯成一个柔软的弧度:“嗯……我们一起活下去。”

她笑着说:“我们回家吧。”

其中,有个叫天内理子的学生说自己暑假去了女仆咖啡色打工,至于为什么选择那里,她给出的理由是自己家里有个女仆。

对此,松田幸子一边吐槽现在的孩子的过家家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一边给天内理子打了不错的分数。

与此同时,她下意识往四周张望,在确定周围都没什么动静后她陷入了沉默,直到她的朋友唤她,松田幸子才回过神来。

她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中将其还给他,随即淡淡笑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松田幸子叹了口气,只当是幻觉,便不再多想。

松田幸子,性别女。

整整一天,松田幸子都在看这些东西。

等到她终于弄完的时候,早已过了下班时间。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人世?”

她收拾东西走出办公室时发现隔壁档案室的人还在忙活。

其中一个人还是她很熟的朋友,他们彼此唠嗑了几句,那人整理着资料突然从架子上拿出了一个档案袋:“诶?小早怜人世?这不是你以前一直念叨的那个同级生吗?我记得她出事那年学校要找她的档案好像一直找不到啊,明明就放在这里,他们竟然一直没看到……”

闻言,松田幸子一愣,赶忙接过了那个档案袋左右翻了翻。

某一刻,她在整理东西准备回家时,突然瞥到窗外的夜色中似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

她一惊,记忆中的画面似乎正随着缓慢回神的思绪浮现。

时间是晚上8:00。

被人称为「幽灵」的娑由独自一人走在东京的街上。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轻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窗台上的花摇摇曳曳,萦绕着淡淡的糖果香。

教师办公室里没什么人,只有白晃晃的灯光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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