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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纨绔

第5章 朋友

好在裘弼思附间就听见对方感兴趣地扬起眉头说道:“嗯有新的小美男,那我可不能错过。”是她听习惯的兴奋语气,遂放下心来。

“哈哈哈,就知道你喜欢,既然如此还等什么,走,听戏去。”

戏院是什么样呢,屈凝过去倒也去过,国家一级戏院,更像是剧场的存在,那时是作为优秀青年科学家被zf领导人邀请去接受爱国熏陶来着,看的什么内容早就忘了,唯一记得的是台上的演员一个个正派又声嘶力竭地煽情,身边有人被感动到小声抽泣,自己无聊到坐在昏暗的观众席和一个又一个哈欠作斗争,泪花都堆满了眼尾,结束时却看见领导满意的微笑……

“就在这落吧,我下去走走。”叫停轿妇们,屈凝一挥袖子把她们都打发回府,自己一个人背着小手踱步在喧闹的街头。小兰小玉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远远缀在她身后。

屈博士埋着头做沉思模样,完全没注意到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四周诡异地静默了一瞬,街旁叫卖的小贩像是被人卡住喉咙,半天吆喝不出来一句,就连路边讨价还价的人都压低嗓音用着气声说话,一条街的百姓小心翼翼宛若做贼。

“老板娘,你这一个三文太贵,再少点,俺家小夫郎就喜欢搽你家桂花油。”

“演的不错……”屈凝接过抿了一口,“唱的也好听”。台上婉转的嗓音就像一缕烟气,袅袅而来,带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缱绻韵味,莫名勾人。

“既然屈姐儿这么喜欢,待会派赏钱的时候可得大方点,说不定能让这小嗓给你唱一整夜的曲儿。”

闻言屈凝在心里白了她一眼,这个裘弼说起来也是个富贵人家的,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呢

不过,他这番话倒是让屈凝记起来还有“派赏银”这么个规矩……

“嘿,各位看客,各位娘子,青女今日头一回登台,唱得不好的地方您多包涵,要是觉得还过得去您就掷个响儿让咱们知道嘞,老胡在这里替青女谢过各位娘子捧场……”

说话间锣鼓声渐止,戏唱完了,屈凝抬眼看去,刚刚在台上惆怅百劫的青女低着头默默站在一旁,他身边膀大腰圆的班主谄媚地吆喝道。话落,大堂里的普通戏迷争先恐后地往台上扔碎银铜板,转眼间,偌大的高台上就没了下脚的地方。

青女神色如常地向台下叫好的看客点头致谢,即便初次登台就博得满堂彩也并不见丝毫自傲出现在他清俊的脸上,像一朵高洁的玉兰花,独自立在枝头,雨露不惊。

“地甲号包厢赏青女南珠十壶……”

“丙申号包厢赏青女银锭百两……”

“戊己号包厢赏青女玉如意一对……”

各个包厢前,小斯嘹亮的唱赏声不绝于耳,楼下看客惊呼连连,楼上贵人们较劲未停,屈凝觉得这梨苑此刻就像是个大型直播间现场,土豪打架,路人围观,自己就想做一个小小的吃瓜群众,然而这瓜吃着吃着就变了味。

“不过一个戏子,哪来那么大架子,老娘钱都给了居然连个笑脸都没有吗”派赏到尾声,楼上飘下来一句凉凉的挑拣,让本来有些无聊的看客精神一振。

台上,身穿月白戏服的花旦垂着眼睑,身姿直挺,只有衣襟前的流苏随着呼吸晃动出些微的弧度。屈凝遥遥看去,觉得这位青女的表情里带着一种格格不入的冷眼旁观,仿佛这满堂的喝彩不是因他而起,他站在偌大的戏台上像是个男菩萨,无欲无求,与世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丙申间的这位雅客说的哪里话,得您赏识青女自然是高兴的……哎乖孩子你快笑一个啊。”

被身旁的班主催促,男菩萨抬起脸来依言一笑,如画的眉眼舒展开就像一朵水仙花,温柔清雅,众女惊艳间令满场的喧嚣有了片刻静默。

然而屈凝却觉得他的笑意很淡。

“好好好,笑得美!”那人抚掌称赞,“该赏”。

丙申号这位又添喜头,一出手就是十两黄金,一时风头无人能及,阔绰豪气的作风让下面的普通百姓咂舌不已,说是千金博一笑也不为过。

屈凝记起来戏苑好像有规矩,初次登台的角要要亲自给派赏第一的恩客行礼,谢过对方捧自己的场,所以当班主领着人上楼的时候,她并不意外,甚至那位青女路过窗前和自己四目相撞也没放在心上,直到隔壁包间传出那旦角谦卑却含着执拗的嗓音。

“我不会。”

“……恕青女难从命,恩客这要求还是找花巷里的倌哥儿的好,隔行如隔山,青女不能抢了人家的饭碗。”

“……青女确实是戏子,平日只知唱戏,其他一概不懂。”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模样,却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屈凝想起那人在台上的表情,觉得茶也不香了,曲也不美了,莫名不得劲。啧,他那班主陪同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情吧?犹豫间探出窗外看去,瞬间爆了粗口:

“卧槽,她怎么在门外这站着!”

“谁啊?”裘弼过来一看,“害,那不肯定的嘛,谁亲近佳人的时候想被打扰,照常理这小旦今晚是要伺候赏客的,不过看这架势隔壁这位心急等不到天黑了哎,可真是……”

“……放开!”

这还得了!听见尖叫,不等裘弼说完屈凝像个炮弹一样腾地冲了出去,推开试图阻拦的班主,一脚踹开烂了房门。

“丫的,光天化日之下,你踏马能不能要点脸!”

凌乱的床边,有一矮胖女人从背后箍着那青女的瘦腰,一手探进戏服的衣襟里胡作非为,被禁锢着的花旦神色惊惶眼角含泪,嘴边红艳口脂晕开,挣扎间半掩的胸膛剧烈起伏,像一捧凄惶的白雪撞进屈凝眼里。

“在我屈混世的地头搞事情,当老资瞎了吗?!”

“佛山无影脚,给老娘死!”

惊雷般的怒喝在二楼炸响,那天,梨苑丙申包厢里传出惨叫令众人两股站站、鸡皮四起。

屈混世丰功伟绩上又添一笔,茶楼酒肆,津津乐道,京城以内一时之间风光无两。

“唉,小妹,看你也是个知道心疼人的,姊姊就让点利,十文三个你都拿走吧……”

“哎哟谢谢大姊,以后还来你家买哈……”

“呵,嫖.娼赌博是违法的,何况这裘弼恶意教唆未成年人犯法,更是罪加一等。”屈凝在心里冷笑,要是按照现代社会的法律,这位“小伙伴”怕是要在牢里蹲个十年八年。

“好些日子没见你出来玩,前儿个梨苑来了两个江南花旦,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啊,有没有兴致去看看”裘弼装作调侃,实则是暗戳戳地试探,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屈凝今天有点不一样,人还是那么个人,但刚刚照面的一瞬间,二世祖眼神清明,给她的感觉居然有点……陌生

三年前,裘家主忽然决定离开经营多年的大本营,全家迁到上京,对外宣称是想要瞻仰女帝陛下的治国英姿,实际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虽然在老家江南已经是“称王称霸”的存在了,但是在卧虎藏龙、盘根错节的京城还只能算个勉强叫得出名的富户。

要说有什么别的路子进入齐府,屈凝一时还真没想到,但她有自信,办法总比问题多,只要自己肯动脑筋不怕想不到招。

……

嗯?这帐怎么算的?从思绪里抽身,屈凝站住回头看去,买东西的年轻妇人笑眯眯地道谢,卖东西的摊主一脸肉痛地给装好瓶瓶罐罐,彼此热乎地道别还约好了下一次的买卖。

哪是什么小伙伴呐,此女堪称是屈混世的引路人啊,“屈凝”吃喝嫖赌、混世魔王的做派就是由她引上道儿的。

至少屈凝这样的贵族子弟是完全不知道同一条街上搬来一家裘姓人家,直到结识了裘弼。

原本屈凝虽然也是个混账,但是也只停留在提着扫把扮演剑客,打跑教书夫子的程度,至多算个叛逆期的中二少女,还远没有到出去“祸国殃民”的地步。然而,裘弼的主动靠近很快让她从问题少女变成猫厌狗嫌的废柴一个。

此女的做法很简单——嫖和赌。拉着屈凝去艺馆和赌坊,在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日子里,她一个汲汲无名的商人庶女与屈凝这样原本应该遥不可及的高官之后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怎么这么看着我?屈姐儿,这才几天没见,你不会认不得小伙伴了吧?”

“……哪儿能呐”屈凝一脸“胡说,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的表情,然而脑海里争分夺秒地翻看着刚解锁的记忆,一息后,对这位“小伙伴”的身份那是一清二楚。

戏院是无聊的,戏曲也不好听……屈凝那时就留下了这样的映像,可是当她真的坐在正对着戏台的二楼包厢里,透过轩窗看向高台上咿咿呀呀的青衣,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也看到了现在。

“怎么样,这小旦可以吧。”裘弼一脸“我就知道你喜欢”的表情递上一杯茶。

这女子姓裘单名一个“弼”字,是裘家庶六女。

说起裘家,财力雄厚,是近年崛起的新兴家族。五代以来依靠着缫丝织锦的买卖,从一个普通的小作坊发展到吞并几大老牌绸缎坊的暴户,一跃成为江南丝织产业首屈一指的龙头老大。这几年商圈里常有“南裘北葛”的说法,这南“裘”指的自然就是裘姓一族。

“噗,被坑了还道谢呢,够蠢的。”肩膀一沉,有人笑道。屈凝侧头看去,来人挑着眉梢,精明的三角眼里那抹讥笑毫不掩饰,察觉到自己的打量,对方扭脸熟稔地冲自己挤了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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