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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纨绔

第10章 天赋

“嗯……”屈凝回忆着屈混世的态度,漫不经心地哼唧了一声,眼神一台示意小玉搬个凳子过去。

“不是让人去过你那了吗,怎地,账目不对?”

“不不不,是对的,上月摘星院支了八百两,每一笔都兑得上。”恐上首的主儿发怒,老管家赶忙解释,生怕对方一个不耐烦就又把自己丢出去,她这把老骨头可真遭不住再丢一回。

“兑账?嘶……兑什么账?”撑起上半身的时候,不小心扯动臀部肌肉,屈凝痛呼一声,问道。

“主子你忘了,今天十五,按照惯例,轩少爷的爹爹每月这时候是要清算各院上月的开销的。”小兰一边给屈凝按摩屁股,一边提醒。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屈凝记起来了,这还是她死去的亲爹——也就是府里明媒正娶掌中馈的大夫定的规矩:

她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本砖头厚的账簿,枯木样的手指信手一捻刚好翻到那页,接着抬起头,满是沟壑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那老奴和小玉丫头当场再兑一遍,娘子你听听看对不对。”

屈凝点头,老管家清了清喉咙,开始了她滔滔不绝的报账。

“五月初一,娘子画舫出游,赏唱曲的船哥五十两;

初二砸东街瓷器铺赔人二百八十两;

初六茶馆闹事赔偿一百五十三两;

十五青楼买花魁一千两;

二十梨苑听曲打了李富户家长女赔偿八百两;

二十六醉仙楼包场三天两夜一千五百两……”念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此外还有为‘方宅’置换的蚕丝被面、琉璃灯罩以及后续一些精雕工费,粗略估计逾千两,因为娘子当时自掏腰包付清了,所以没记在本月的账上。”

“以上,共计支出三千七百八十三两。”合上账簿,老管家抬起头总结道。

嗯?不对啊,不是说八百两吗,屈凝想了想,在管家悠悠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不确定道:“所以说……有两千九百八十三两进账被抵了,我赚的?”

大娘子居然一口报出了账目,还是在只听一遍,没有算盘的情况下!心里震动之余,管家暗自惊疑,早猜到这大娘子继承了屈家先祖的天赋,在商算赚钱这一方面有如神助,不然,普通人哪里是这么可怕的赚钱速度。于是她低下头,语气越加恭敬道:

“是的,月初,娘子在赌坊十八连庄赚了一千两;

月中,马场三百两竞标一匹小红马,当天押宝此神驹还倒赢五百余两;和人斗鸡也是,娘子眼光独到进账四百两……

而后月末赌石又转手赚了一千一百两。”

管家内心感叹,是了,就是了,屈家太太太太奶奶当年也是这样,赚钱的速度堪比抢,身上就像装了吸金石,摔个跤都是金子绊倒的。

可惜了,这大娘子要是小时候好好培养,读书明理,长大后未必就不能是又一个屈家先祖那样振兴满门的领路人,可她散漫桀骜的性子已经养成,还过早的知了人事,有了钱也只在享乐纵.欲上,根本没有上进和野心,怕是很难达到祖宗以前的成就了。管家心里惋惜极了,却不想屈凝心里的波涛一点都不比她小。

逢赌必赢,坐拥金山,这是什么——赌神buff啊!

她想过屈家为什么这么有钱,可能是她老娘贪的,可能是她那个“沈万三”一样的老祖宗留下来的,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大的身家居然全是屈混世的赌资——是她赢来的!

骄傲嘛?如果屈凝还是十七岁的少女,没偷没抢,靠着自己的双手光明正大赚来一座金山,自然是骄傲极了,因为,即便是赌术那也是一种特殊的本事,九成九的同龄人只怕在她的身家面前屁都不算。

可是屈凝不是个思想简单的少女,她看到的是这财富背后更大的危机。最直观的一点,它让屈混世变得颓废堕落。

它确实是给了少女无尽财富,却也拿走了她的单纯和上进心,让人觉得只要有钱什么没有,于是每日浑浑噩噩、醉生忘死。屈混世十四岁踏进赌坊,整整三年心都陷在其中,没有走出来过。她骂跑了教书先生,撵走了拳脚教习,不读书、不习武,京城名门世家继承人之中恐怕只有她屈凝一人大字不识,却从始至终沾沾自喜。

【怕什么,我可以赌,我能赢!我挥霍一分赚来十分,钱花完了我就去赌桌上拿!】

屈凝好像听到心里某个角落,屈混世这样叫嚣。

这就是你最大的底牌了吗?屈博士叩问自己的心门。

那如果,有一天,你累了、病了,没办法去赌场,或者陛下下令禁止了赌博,再或者,你直接失去了这种神奇的能力,那个时候……该怎么办?

【……哪里那么多如果,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你当然不希望它们成真,你得罪了那么多人,怕是不少都恨地牙痒痒巴望看你出丑。抛开虚无缥缈的“赌术”和生来就是屈家继承人的身份,你其实什么都没有。

【凭什么要我抛开身份,我生来就是贵女,名门也有旁支混日子的,她们行,为什么我不可以。】混世魔王的意识继续叫嚣,屈凝只觉得幼稚好笑。

可她们再混,总还有自知之明,不会无法无天也不用继承家业,哪怕再小户的人家总还有一技之长,可你呢,高门望族,却连半本《三字经》都认不全。

【……】

屈凝等了好久,终于心里没有了屈混世的回应,才知道大概对方又沉寂下去了。原来屈混世并没有消失,只不过躲在这具身体的角落里轻易不出来罢了。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再出来,屈凝好奇。刚刚的对话与其说是屈混世自己冒出来的,倒不如说是她无意间触及对方的秘密把人吓了出来,她强硬的翻开了对方死死捂住的底牌,还残忍地告诉屈混世她的底牌其实什么也不是。

啊,自己怎么会那么恶趣味。屈凝扶额,果然还是年轻啊,争强好胜了。

她这个人啊,可以允许自己工作烦了以后把躯体扔到沼泽里睡个地老天荒,却绝对不允许别的谁蹦跶到她面前,指着鼻子被对方评断:“你是咸鱼,就只配待在烂泥里。”

“能”和“配”,本来就是天差地别的字眼。

屈凝可以在绚烂之后选择归于平淡,却万不接受自己在游戏一开始就被mc立下人设,只配颓废地苟活。所以她可以无所谓现在在府里无所事事,混吃等死,却看不过眼另一个自己心安理得地把“屈凝”当成废物。

不是因为她傲慢霸道,而是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正。

习惯优秀——于她而言,已经近乎于成为了一种本能……

“没有错漏啊。”小玉冷不丁一句大白嗓拉回了两人早已飞远的思绪。

“上月确实是没有问题的。”管家笑了笑,“老奴想兑的是这月的账。”

“这月不还没过完嘛?”

“是,只是老奴注意到本月过半了,摘星院都没多少开支,往日这时候千把两赊账是有的,担心娘子苛待自己,所以这才上门问一问。”管家恭敬道。

屈凝仔细看她的表情,居然是真的面有愁色,瞬间有点哭笑不得。人家那里都是克制消费,叫晚辈节俭不要败家,到这屈混世家里就是刺激消费啊,怕花得不够多大管家一把年纪了还亲自跑来叫你不要苦了自己。

屈凝静静观察着管家神色,对方恭敬地半低着下,微敛的眉目下耷拉着烟袋子一样松垮的眼睑,肤色暗沉、褐斑零星,整张脸就像一张僵硬的老树皮,无悲无喜。

可屈凝总觉得她像是知道点什么。

“我要是忽然想要节俭,不喜欢花钱了怎么办?”冷不丁地,她开口道。

听见她这话小玉小兰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对面凳子上的人好像丝毫不意外,老人欠了欠腰,开口:“娘子要知道,财如水也,流水快财气才活。”慢慢咧开一个残菊一样的笑脸,又道:“屈家的财,从来不是省出来的。”

她知道我有buff!

对视的瞬间从老管家幽深的眼神中屈凝读出这样的信息。淦啊!这老太太,要是不知道屈混世有超乎寻常的吸金能力,她把头剁下来给读者当皮球踢!屈凝心中惊疑却也好奇:对方晓不晓得得自己不是原本的屈混世?

“所以大娘子不需要在用度上节俭,只要用于正途,账上随意支取。”

“哦,明白了。”还让我多花钱呢,看来没有认出我。

打发走了管家,屈凝撑着下巴发呆,管家的意思是自己花得多赚的就多吧。她想试试若是不赌博,自己还能不能通过别的方式吸金。

“小兰,给我找两个裁缝来。”屈混世得来的钱不少都被什么青楼小倌、花魁以及一些狐朋狗友哄去了,屈凝无语,他们又不是我的男人/女人,干嘛做这冤大头。

单身狗嘛,找到对象之前还是花在自己身上最值得。

月月十五请各院主子到大堂一聚,汇报各自院落的开销和进项,一来为核对仔细,避免账房有疏漏,二来也是将账面公开,让大家知道这银子都花到哪儿去了。

嘿,俺爹还挺聪明的,知道避嫌明算账呢,屈凝心里想。

毕竟,趴着见面实在有点难看,何况既然是上月的账,她那时候还没穿来呢,正好,她也想看看这屈混世平日里胡天海地的开销都花在了哪里。

“老奴给大娘子请安。”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出乎意料的,在小兰口中已经七十一岁高龄的大管家跪在下面时,屈凝以为会看到一个脊背佝偻、嗓音喑哑的老妪,却不想对方板板正正的脸,一身蓝褂子,打扮得利落且干净,头发丝都没见乱一根。若不是对方脸上橘皮一样的褶皱,屈凝还以为这是一个只六十出头的朴素老太太。

“上月十五后的花销,都报了吗?东街西街南市北市……有没有漏的?”小兰蹙着眉头问。

一晃,两天过去了,这日,屈凝趴在榻上正无聊着呢,管家带人来到摘星院外求见。

其实她翻翻脑海里的画面,对她爹的印象并不清晰,只记得那是个爽朗的男子,逗人的时候娃儿还没笑自己就已经“嗝嗝嗝”乐不可支了,用她母亲的话来说就是“一点没个主夫的端庄样”。

可就是这么个不优雅不端方的爱笑男子,却让这娘儿俩惦记了好些年,否则她母亲也不会在人走后,这么多年空着正夫之位不娶,屈混世自己也不会平日对屈轩小爹一百万个挑拣,却从来不在对方主持中馈的时候找茬。

屈凝想了想忽然有些啼笑皆非,这“小爹”的称呼倒是准确,好比现代的小妈,与继子女之间总是隔着看不见的鸿沟,这洛侍对自己好像也是讨好居多,只不过屈混世一见他就摔椅子砸花瓶,嘴里骂骂咧咧,让他想讨好都不敢靠近。

屈凝眼皮一抽,啥玩意儿,东南西北都祸祸完了?

“哎呀,报了报了都报了~阿姐你相信我绝对一笔不落。”小玉把胸脯拍得震天响,笑话,她每天晚上那小手札写的,就差把主子一天放多少个屁记下来了,怎么可能漏?!

“让他进来不就知道了。”命小玉去带人来,屈凝在小兰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从趴着改成斜靠在茶几上的坐姿,她的屁股涂了药之后好了很多,虽然还是疼,但动作慢一点的话倒是也还能忍。

不过到底是不一样的。他爹故去以后,府里人丁单薄,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院主子,屈轩的小爹就提议把这每月十五核销兑账的事挪到饭桌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顺便给汇报处理了,节省时间还能聊聊天多说点话,本意是好的,可是屈混世不买他账,从来也没有去过。

屈凝心里了然,屈混世想要原封不动地保留爹爹离开前的痕迹,一丝一毫的变动都惹得她暴怒,更别说这变动还是来自洛氏——一个在方方面面都可能取代父亲正夫之位的侧侍。

八百两?一个月?!!!屈凝嘴角一抽,这败家玩意儿,小户人家十年都花不完的钱“自己”一个月就给挥霍完了?

“我这都花哪去了啊?”屈凝望天,老管家看她一眼,心想我就知道你只晓得用不晓得算,辛亏我早有准备。

“奇怪了,管家怎么会来,我昨日去兑过了呀。”小玉纳闷道。

主子不去,自己和兰姐姐却是不能不去的,不然每月在外面逛园子、吃花酒,踹烂小贩的摊子……这些上门债头不摆平的话,就算主子是陛下的亲闺女都要被报官抓起来。

她们都在心里为那个笑声爽朗的男子留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不约而同又默契十足地遵循着以往的“惯例”,好像那人从未过离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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