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纨绔

试想一下，在你荒唐叛逆的青春期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同龄异性，不像其他人一样对你避之不及、喊打喊杀，反而总是以一种温柔包容的态度面对你，美好又纯洁，矜持又关切，你能不对他产生好感？

“挺好。”屈凝礼貌地回答道，口气淡淡。

这个口气，她是在怪我选了乐月吗？

就好像大学时候在街上偶遇室友的前男友，四年里从他人口中或炫耀或抱怨地听过无数对方的事迹，可是真正遇到了也只是面面相觑生硬地打招呼，陌生中夹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尴尬。

尤其，眼前人还是以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你，就好像笃定你一定会先开口搭话。

“……刚才认错了人，不好意思。”屈凝歉意地道，哪怕不喜欢这种氛围，可“自己”刚刚冒犯了人家是事实，见面就想要摸脸什么的，别说是古代，在现代都算得上骚扰了吧。

若是从前，屈凝听见少年这么说，必定先是开心极了，而后忙不迭地将自己到这里的目的和盘托出，来验证少年口中的偶遇缘分。可现在……

“你来早了，明天才开张。”心里惦记着还剩两张请柬没送出去，屈凝话接的漫不经心。

“是、是吗……”方文希牵了牵嘴角，试探道：“我还以为是今天，还想进去看看呢……”

从前，这话一出，面前人早都急吼吼地吩咐人去找门路了，就算没有关系但凡他方文希想要去的地方，哪怕皇宫她屈混世都有胆子去叩宫门。

所以少年这么暗示完，本以为屈凝肯定满口答应，却不想这人终于偏头看他一眼，并不严厉，甚至好看的眼眸里还带着一种轻松笑意，但就是这份随性的一瞥，却叫方文希不由生起小把戏被一眼看穿的错觉。

“我看你从里面走出来，觉得好奇，所以想问问我能不能也……”不知道怎么，在屈凝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方文希辩解的话就脱口而出。

“也进去看看？”

“对！”见屈凝接过自己的话，少年露出虎牙，放松一笑，觉得对方下一句多就要带自己进去了。

“那你自己去问问吧，我还有事忙就不在这陪你了。”像是没看到少年瞬间僵住的笑容，屈凝点点头，抬脚离开。

方文希愣在原地。

“……公子，她她她真的就这么走了？！”小岩瞪大眼睛，惊讶极了，向来都是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主子的人今天居然这么干脆就走了？

方文希转身看去，那人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走得一丝犹豫都没有。

果然，她心里还在怨我。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方文希心里的羞恼很快被这种无奈代替了。

“算了，不过一个当铺，你去敲门问问看。”屈凝走时也让他自己问，不觉得那么喜欢自己的人会故意让他难堪，方文希心想，也许很容易就进去了呢？

叩叩叩。

“谁啊？”徐大山拉开了半扇的门缝就见面前站了个倨傲的小厮，兜头给自己一句。

“伙计，我家公子要找一下你们掌柜的。”

“哦，我家掌柜刚出去，没在呢。”说完就要关门。

“欸，不在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进去等。”小岩连忙道。

“呵，”大山被这人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笑了，“我们店都还没开张呢，不方便。”

“你们要是真想来，那就明天吧，明天开业，掌柜肯定在。”开什么玩笑，店里放着那么多宝贝，随便放他们进来，磕到碰到坏了算谁的。说起来，少东家办的这活动，叫什么来着……哦对，拍卖会，居然需要这么多宝贝来撑场面，好些他见都没见过呢。

“哦对了，明天进门要核对身份，你们应该有请柬吧？”既然是来找东家的看这态度啥的想来也是认识，该是有请柬的。

“……公子。”小岩扭过头去苦着脸询问主子的该怎么说。

却不想，少年站在原地，想起某人手上的纸柬，温柔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心里的不可思议夹着羞恼：屈凝她居然真的敢这么对我？

本来还对她有一些些的愧疚现在也荡然无存了，少年忿忿地想：你就后悔去吧，以后，再想求我给你一个眼神可不能了。

“嗯……没事的。”方文希大方笑道，体贴地没有追问对方把自己认成谁，因为心里知道这只是少女的借口罢了，——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屈凝也许会把别人当成他方文希的替代品，却绝对不会把自己认成旁人。

屈凝暗自感慨，据她所知，屈混世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然而每每在追求受挫想要放弃的时候，方文希这种自然包容、不经意表现出的关心总能让她精神一振窥见希望，觉得对方其实也是有些喜欢自己的，要是再努努力说不定就抱得美人归了呢？

确实笑得好看啊，屈凝感慨，如果不是在穿越前见识过各种茶艺大师的手段的话，自己说不定都会心动呢。

“你现在……还好吗？”

屈凝现在陷入一种很微妙的矛盾中，明明在记忆里对这人的音容笑貌每个动作都刻骨铭心，可在精神感官上，却是第一次见面、完全陌生的感觉——在她现代过往的人生轨迹中从来没有这人的痕迹。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感觉是对的，认错人确实是借口，屈混世不会认错他也是事实，可屈凝不是屈混世，并不符合他的期待。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

这下听明白了，是说两个人来屈混世面前摊牌的事情。屈凝眉头一挑，不置可否，本来当时就处于屈混世单方面追求对方的阶段，人家没点头答应，理智上她自然没有权利更加没有立场去责怪对方。

见少女一直出神地站在原地，方文希倪着对方脸色小心翼翼道。

屈凝转眼看去，少年歪着头看自己，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关切，好像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龃龉。

啧，就是这个表情。

骤然被道歉的屈凝还处于懵圈中，就听见对方接着道：

“听说你后来去酒楼大醉一场，我们都很担心，乐月还去找你了，但是屈轩说你不在府上……”

心里这么想着，方文希苦恼之余却还有点窃喜，他就知道，屈凝放不下对自己的感情，哪怕自己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郎了……说起来，刚才她是从门里出来的吧，会不会和这家当铺有点关系，自己正好可以跟她打听一下嫁衣的消息啊。

“我听说这里新开家当铺，闲来无事就顺路瞧瞧，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碰到你。”少年笑脸吟吟，像是真的为偶遇惊喜。

可穿到正主身上，如今似乎是一体两魂的情况下，两个人记忆和情绪相通，被勾起往事，屈凝能更加感同身受地理解当时屈混世的心情——是一种被密友背叛的失望、被心上人利用的愤怒，以及痛失所爱的悲伤……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屈凝只觉得不值得，这两个，一个不算是恋人，一个不配叫密友，在屈混世如此高调热烈的追求下，还能背地里暗戳戳搞这些东西，从来没有把她放在足够尊重的位置上。

“上次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见面前人居然有离开的意思，方文希想也没想开口打断，随即也意识到态度有点急，不由蹙了蹙眉缓和语气道：“是我和乐月考虑不周，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