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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怕国公夫人

6、当铺

范老夫人有些头疼,道:“如意是你的表妹,不是外面那些能够打趣的女子,你别总是欺负她。”

谢明叡有些冤枉:“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吗?”

如何就欺负人了。

范老夫人已经醒了过来,这会靠坐在软榻上,跟前来看望她的小辈说话。

谢明叡看她面色红润,十分怀疑其先前晕厥的真实性。

毕竟对于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而言,最爱用的便是装晕这一招。

他自认没说什么过火的话。

这要换成采莲姑娘的话,那反应想必有趣多了。

范老夫人有些无奈了,眼看杜氏越发不满,生怕谢明叡再说出什么不羁之言,摆了摆手,道:“罢了,我这里也用不着你,你去忙你的去吧。”

谢明叡巴不得走呢,“那外孙便退下了。”

行过礼后,他往外走去。

离开荣安堂的时候还在想:也不知采莲现在在做什么,她应该已经回花月楼了吧,今晚或许可以去瞧瞧她。

……

林依依此时刚到花月楼门口。

马车一停下,她就迫不及待得跳下了车,直接往采莲的屋子里冲去。

“我回来了,采莲,你的身子现在怎么样了?”

采莲正在对镜梳妆,闻言喜得放下手中眉笔,上前去握住林依依的双手。

“昨日休息一晚,已经大好了。”采莲道,“还多谢依依姐替我这么一回,这事可千万别透漏出去,要是被人知道昨晚去陆府的人不是我,那我可就糟了。”

林依依道:“放心吧,我不会对外说的。”

“这就好。”采莲呢喃道,她注意到林依依身上还穿着献舞的衣服,道,“既然你已经平安回来了,先把衣服换回来吧。”

林依依拿了自己昨日换下来的衣衫,开始换了起来。

在换衣的过程中,一块玉佩从她身上掉出来。

采莲眼前一亮,上前去拾起那块玉佩,只见那玉质细腻温润,不似凡品,状若无意问道:“听闻依依姐昨日得了贵客的赏识,想必这块玉佩,便是贵客送的吧?”

“算是吧。”林依依含糊道,遗留在床榻上的,也就相当于送的了。“虽然没有完成手上的生意,但是我看这块玉佩应该值个几百两银子,一会我就去把它给当了,然后来给你赎身。”

采莲不舍得摸着玉佩,“这么贵重的东西,贵客交给依依姐,肯定是希望依依姐好好保管的。若是被他发现当了,会不会很生气啊?”

“我的气都没处撒呢,管他生不生气。”林依依道。佛光寺那晚她都说找错人了,结果那瘟神还出手伤了她。还有昨晚也是,若非瘟神纠缠,她手上的这单生意早已完成了。

说话间,林依依已经换好了身上的衣服。

她走到采莲跟前,从她手中拿过玉佩,塞进腰间收好。“你等我,我很快就来给你赎身。”

采莲手中一空,心里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给拿走了。

昨晚,去陆府献舞的人本该是她,被贵客看上的人也该是她……

林依依生怕拖得时间长了,给采莲赎身的事儿会出什么变故。

从花月楼出去后,当即便前往本城最大的钱记当铺。

经过一番交涉,最终以五百两的价格当掉了玉佩。

等她拿着银票走出当铺的时候,正好走进来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

一个照面,林依依就认出了这人,在佛光寺的时候正是他给那个瘟神守着院门。

林依依忙低了头,与那男子擦肩而过。

流风狐疑得回头看了眼,只见林依依的背影,纳闷有些熟悉,可是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只好将这点异样给压下,往柜台前与那掌柜的攀谈起来。

不过半个时辰,林依依便又回了花月楼。

“采莲,给你赎身的银钱已

经有了,咱们现在就去找秦妈妈拿回你的卖身契。”

一见到采莲,她就抓住采莲的手,想要去寻秦妈妈。

采莲扯住她,“依依姐,这会秦妈妈不在楼里,她等晚上才能回来呢。“

“这样啊,”林依依有些失落,“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去了呢。”

“不过半日的功夫,咱们再等等便是了。”采莲笑道,“如今都快晌午了,面馆的生意应该正忙着,依依姐赶紧回去吧。给我赎身的事儿,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秦妈妈不回来,再待在花月楼也是无用。林依依道:“那好,我便先回去了。”

这会虽然是饭点,其实面馆并没有客人。

金铃正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前,守着空空的大堂发呆。

见林依依进门,忙站了起来,“依依姐,你回来了?”

林依依颔首,“我不在这段时间,店里没什么事儿吧?”

“没别的事儿,就是昨日快打烊的时候,一个小乞儿来了店里,留下了这么一张字条,说是你一看就明白。”

金铃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递了过去。

林依依接过字条,展开,一行秀丽的小字便展露在面前。

“六月初八亥时,城西土地庙见。”

金铃好奇得凑了过来,问:“依依姐,这是谁给你的啊?”

林依依道:“雇主。”

金铃咋舌,“那人看着邋遢不堪,没想到这字倒是漂亮得紧,像是个千金小姐所写。”

“我们只管做生意便是,至于雇主的身份,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林依依拿了火折子,将那字条给销毁。

刺杀陆文晋这桩生意,本就存在许多风险,金铃年纪又小,关于雇主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

月上柳梢。

谢明叡穿了一件月白莲纹蜀锦袍衫,长身宽袖,寸宽的腰束一系,更显其风姿俊秀。

正打算出门,屋外的树梢动了动。

谢明叡眸光微动,沉声道:“出来吧。”

人影闪动,流风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拱手行礼。

“公子。”

谢明叡问:“可查到什么了?”

流风回禀道:“周泰死后,他的许多物件都被当进了钱记当铺。今日属下前去当铺,发现那些东西已被不明人士赎走。”

谢明叡神色正了几分,道:“ 今年的税银不翼而飞,而周泰又死得不明不白,但凡他生前的东西,都很有可能藏着什么重要证据,衙门不会不知道这个,怎会让这些东西流入到当铺之中?”

流风道:“据说那些东西都是周泰的独女周蕙兰所当,衙门那边也是一时失察。”

“恐怕不是失察,而是有些人巴不得周蕙兰将东西给当掉了吧。”谢明叡哂笑道,“周蕙兰还没有找到吗?”

“尚未,”流风回道,“公子,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她人……会不会被陆文晋给藏起来了?”

“长脑子是干什么用的?若是陆文晋找到了周蕙兰,你又何必为了躲着那些盯梢偷偷摸摸来见本公子。”谢明叡有些嫌弃道,他来晋城之前,因抗旨惹怒圣上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都这样了陆文晋还不放心,非得派人盯着他才算,可见是有把柄留在外面的。

“多撒点人手出去,务必找到周蕙兰的下落。”

“是。”流风回完,仍旧站在原地,并未退下。

谢明叡瞧他,“还有什么事儿吗?”

“今天在当铺,我看到公子您日常挂在腰间的玉佩了,是一名年轻女子所当……”顿了下,流风斟酌着措辞,“以公子您的身手,应当不至于让人偷了玉佩才是。”

可若不是被偷,公子随身所佩的物事怎么会到了一个女子手里。

“那玉佩是本公子送给她的。”谢明叡道,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心里有些不爽。不过半日的功夫那玉佩就被当掉了,看来自己果真不如银票来得有诱惑呢。

“她当了多少银子?”谢明叡问。

“五百两。”流风道。

“啧啧,亏大了啊。”谢明叡摇头叹道,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净做些亏本的买卖呢。

她们沉浸于此,乐此不疲。

谢明叡戳弄着身旁香几上的一盆君子兰,心中感到着实无趣。

杜氏连忙让自己身后的丫鬟追了出去,“快,去看着点小姐。”

言罢,不满得看了一眼谢明叡,到底是碍于他身后的定国公府,克制着自己的埋怨没有说出什么来。

谢明叡摸了摸鼻子,丝毫没有给姑娘家留面子的自觉,“你身上的脂粉味儿太浓了。”

此时谢明叡正身处范老夫人日常所居的荣安堂中。

这范家虽然是他的外祖家,可不知为何,他心底里对这家人的亲缘浅薄得很。

他正在走神着,就感觉到一名少女往他这里走来。

“停,你就站那好了,别再靠近了。”

为了见谢明叡精心装扮过的范如意:“……”

片刻后,她捂着脸,哭泣着跑了出去。

“如意!”范老夫人和安平侯夫人杜氏齐齐变了脸色。

谢明叡又打了一声喷嚏。

闻着从少女那传过来的浓郁的脂粉香,谢明叡自觉找到了让他鼻端发痒的源头。

范老夫人瞪他,“纵使是实话,可是你表妹面子薄,你说话好歹收敛着些啊。”

谢明叡无奈耸肩,“那表妹的面皮也薄得过分了些。”

“表哥。”那女子泫然欲泣,一脸委屈,“不知如意做错了什么,竟让表哥如此不喜?”

这女子名叫范如意,是谢明叡舅舅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娇娇柔柔的,给人一种弱柳扶风之感。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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