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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咒术回战]诅咒之爱

第 36 章 疯狂

“还是你想一个人待着?”轻到被空气稀释的话语被吐出,她无力地眨了眨眼,“……那也不错。”

不再多言,不一会儿她就又陷入了沉沉昏迷。

错愕。为什么她能发现他?

一九九五年,二月。

占地极大的禅院本家某处不起眼的院内,二楼一间安静的窗外传来敲击声。里面的人垫着小木凳推开窗,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动作迅捷地翻入,和旁边羸弱喘气的房间主人形成鲜明对比。

进入的这个房间如同医院的无菌室,满眼毫无个人特质的纯白,只有最低限度的家具与摆设。

那一刻,禅院甚尔在她眼里同时看见了死亡与生机,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像人同时看见了白昼与黑夜。

便是刚从昏迷中醒来,她依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视线,“又是你啊。”极轻的童音里是久未说话的涩哑,语气却虚弱又肯定。

“你真的看得见我?”他第一次开口,带着阴暗的好奇。刚进入变声期的男孩,不像是大多数那样公鸭嗓,只是略哑。

她微不可觉地勾起嘴角,那应该可以被称之为笑,“怎么会看不见?不是很明显吗?”

这么大个天与咒缚,这么干净的空白,怎么可能看不见?他的身边丝毫没有咒力,甚至连负面情绪都毫无溢出,这具身体还真是最强的牢笼。

禅院甚尔从树上翻入室内,居高临下地来到她的床边,“这不可能。”

天与咒缚剥夺他全部的咒力,却也彻底强化了他的身体,就算是禅院家那些看不起他这个咒术都用不了的猴子的天才们,也无法发现他,这也是他的骄傲所在。

但这个看起来一秒就可能死掉的小孩为什么可以?他的嘴唇绷直,情绪逐渐变得不稳,神经质地用中指摩挲着食指。

杀掉吗?杀掉吧。不会有人知道,只需要轻轻一下,它就会像那些鱼、鸟、猫一样,毫无痛苦的死去。对,就这么做——

他的目光对上了病床上的眼睛,它又变成了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能感觉到,眼睛的主人知道了他的想法,她也知道他感觉到了她的知晓。他们在对视的瞬间,彼此了然。

“为什么不可能?也许我将来觉醒的术式就是侦查类?”

她并不惊恐,只是平淡地提醒,“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在想什么,但还是再详细计划一下会比较好。我的心脏和脑部都贴有警报器,一旦心电有停止的趋势或警报器被损坏,都会立即通知医生他们,大概2分钟后就会有第一个人赶来。”

太长的一段话,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许久。

“抱歉,我的身体不太妙,”幼小的孩童说话间用词却是格外礼貌,“总之,如果打算杀掉我,请务必注意以上情况,更合理地进行安排。”

他突然不气了,“你在教我怎么杀你?你不怕死?”

“向死而生,死是过程,亡是结果,人类从一出生就在走向死的边缘,并没有什么可怕;如果是自己选择的亡,倒也并无不可。”长长句子说完,她似乎已无力开口,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果然,就像他的第一感觉一样:她活在生与死之间。

怪异又奇特,他开始真正好奇起来:“喂,你是谁?”

“そう——”她的声音逐渐微弱。

“苍?——你先不要晕!”他想推她,又犹豫一下,怕一手下去这只濒危物种就直接灭绝了。

没有回应,她再度昏了过去,剩下一个刚被勾起好奇心却无处发力的禅院甚尔。

“……还是杀掉吧。”

几天后。

“我的母亲想要杀我,”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养,她似乎好了不少,至少可以说出完整的长句了,她指着心脏处的伤口对他解释着原因,“我没看见她是用什么武器,但造成的伤口愈合速度极慢,用任何方式都无法加快。”

“反转术式也不行?”他注意到她的心口有咒力残留,应该咒具所伤。

“那是什么?”

反转术式都不知道吗?还以为这么多医生,她有多被重视。不过也对,待在这么偏的地方,又始终无人探望,想也知道,她是属于可有可无的那类禅院,术式应该不强。

不过只是因为有术师的天赋,就能享受这样的待遇,还真是靠了父母的恩惠啊——不对,她的母亲都想要杀掉她,这也算恩惠吗?

禅院甚尔坐在地板上,越想越觉得有趣,放肆咧嘴大笑,而她只是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笑容中所含的恶意般,跟着微笑起来,眼里的新绿逐渐弥散。

“苍?侦查术式?母亲杀你?所以从头都是谎言?”禅院甚尔逼近一步,苍白虚弱的她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平静。

“名字不过是他人以为的代号,很重要吗?对你来说,我就是苍,不可以吗?至于其它——”

“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她抬头看着他,探究的目光直直而来,“还是因为嫉妒我有咒力、甚至还可能有禅院家最强大的术式?”

下一秒,她小小的身体被摔到病床上按住脖子,动弹不得:“哈,嫉妒?嫉妒被我这种连咒术都用不了的猴子这样对待的你?”

“要不要杀掉你,就在我一念之间哦,”他弯下身,恶劣地伸手戳进她心脏处的伤口里,两个手指张开,逼迫着边缘扩大,“因为太麻烦了,所以一直没试过虐待,你要我试一试呢?”

鲜血疯狂涌出,她的脸色迅速灰白,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着上方男孩原本俊朗此刻如野兽般暴戾的脸,她甚至微微笑起来:“就我来说,还是不要为好。”

“哦。”他笑起来,继续扩大伤口。

她显然也不在意他的回应,虚弱的童音继续道,“因为很容易被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与话语同时出现的,是他喉间的伤口。一粒微芒从左侧方轻易地划破他的颈动脉,嵌入其中,甚至将奔涌而出的血液逆回。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手指深深插入她的心脏:他没有看见任何东西!是什么?杀掉她!等等,警报器——

“咳咳……”她咳出了血,艰难地抬手摸上他的脸,指缝间同样闪过微光,他嘴角的伤疤被瞬间割开,鲜血喷出,和她胸前的红色混杂在一些。

她稚气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欣慰,“对嘛对嘛,杀人就应该这样,竭尽全力、至死方休。”

“很好奇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为什么能伤到你?”她的声音更加微弱,“傻瓜,不是说了吗?我「没看见」武器——那是不可见的特级咒具啊。”

“「星芒」,像名字一样微不可见的沙粒,效果是无视防御,造成真实伤害。”

“你最好回去把它割出来,看不见但摸得到吧,再晚它就开始放血了。之后按你的身体素质应该很快就会愈合,别担心,中途注意持续输血就好,或者找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治疗也行。”

“不过,你找不到吧?说自己是猴子的甚尔君?”极其细微的声音里分不出是单纯询问还是恶意嘲讽。

禅院甚尔一时间甚至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鲜血、伤口、疼痛一再挑拨着他的理智,手指间的心脏还在跳动,他快要忍不住用力。虽然不想多余的麻烦,但是杀掉了再消除痕迹,来的医生也杀掉就好,不被知道不就没关系?

“忘了说,警报器的另一端还连接着禅院直毘人,你知道他吧?你们禅院家的家主。”明明看上去马上快咽气的人却该死地能熬,她断断续续地笑着,“不好意思,我现在好像的确很受重视呢。”

“所以请不要冲动,甚尔君。现在,麻烦你将手指慢慢从我心脏里拿出来,然后,看见那把水果刀了吗?拿给我,谢谢。”濒死的人对着他发号施令。

她诡异礼貌又强势的态度让冲动上头的禅院甚尔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病床上的她,再次奇怪地产生明悟:她不在意他刚才几乎杀了她,就像他也不在意颈动脉的致命伤一样。

非常奇妙的感受,他在这一刻瞬间理解了她,而她也同样。

是一样的人啊。他慢慢咧嘴笑起来,按照她说的收回手,递上了水果刀,再无阻挡的伤处涌出血液,在白色被单上迅速扩散,他好奇她打算拿刀做什么,“接下来怎么办?你要死了哦。”

“我怎么知道?我看上去像是很有计划的人吗?”她艰难握住刀,声音微弱又随意,“不过,就算是死,也是我选择的死法。”

她想了想,还是有气无力地提醒他,“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什么?禅院甚尔皱眉。下一刻,疯狂如他都呆住:她将刀尖狠狠插入心脏!血色先是一顿,然后更加迅速地扩散。

他听见远处响起无数慌乱的脚步,许多人正往这边飞速跑来:“快!桑小姐的遗书上写的就是这个时间!”

一直被他忽略的雨声也随之传来,他猛然想起她最初的那句话:「一会儿也许要下雨了,你记得早些离开。」

该死!

等前来阻拦自杀的人群到达后,他们只看见纯白的病床上,躺在血色图花中握着刀插入心脏的小女孩。忙着救人的他们,就算注意到了大开的纸窗和飘入的雨水,也看不到左侧桃树上那个站着的男孩。

黑压压的乌云遮蔽了光线,从天而降的雨滴都显得如墨。雨水夹杂着血水,从树上的人脚下淌出,顺着树枝渗入泥泞的土层。他神情莫测地看着窗内正被团团围住抢救的人,哪怕是窗子被关上后,依然不动。首发 www..

手上的信笺早就打湿,只隐约看见一行莫名其妙的句子。

【你是否偶尔也会有些疯狂?——苍】

他嘲弄看着倚墙喘息、最多不超过五岁的小女孩:“苍?”

“苍(そう)?桑(そう)?”他咀嚼着这两个名字,一字一句,讽意渐叠,“弱小术式?祖传术式?”

极致的五感下,他听见风安静吹过林间的声音,极其细微。而说话人的嘴唇甚至根本没动,却好像已经无力为续。

他立于桃枝上,那双色如深潭的绿眸定在他的位置——她的确是在对他说话。他有意藏身却被发现,至此为止,仅次一次。

仗着不会被人发现而在禅院家各处肆意游荡的他,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他偶尔会过来看看。

伏黑甚尔和三千院桑的认识,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孩子、他也同样还是少年的时候。

被他冷眼盯住的人一脸病弱,唇色苍白,唯有一双绿眼睛璨灿。

她病弱地笑起来:“上次讨论的‘人会更相信自己推断出的结论,利用这点反而更容易欺骗’——看来没错。”

被他一直叫做苍的她,是在一月初被送到这里的。

后来她渐渐好了一些,从濒死到垂危。清醒的时间依然很短,虚弱到无法下床的她,便是醒来也只是不说话地看向窗外,那里有一棵高大的桃木,几乎有三层楼高,枝繁叶茂,便是冬季也绿意盎然,朝着右上角的天空野蛮生长。

而就是那时,他被她发现了。

“不下来吗?”她问道。

她毫无说谎被抓的心虚,自然地看向窗外,略带担忧地提醒他,“一会儿也许要下雨了,你记得早些离开。”

禅院甚尔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重新打量起她,这位今天才被家主提及、并严禁他们任何打扰的、极有可能觉醒祖传术式的、「禅院桑」。

难以置信,之后几天他不相信地继续过来,但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动静。

直到第三天,他如往常一样来到树上,突然看见床上的小孩子纤长霜色的睫毛无力轻颤,随后缓缓睁开。苍白带着死气的脸上,平静的绿色眼眸里却如春木葳蕤。

那时,她气息微弱、昏迷不醒,躺在纯白的床褥中,甚至没有起伏的弧度。整个人毫无血色,金发暗淡,几乎和房间里的纯白融为一体,仿佛垂死的天鹅,随时都会停止呼吸,却又始终坚持不肯死去。

这个院子非常僻冷,根本无人来看她,便是抢救时,也只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快速又机械的忙碌。到了夜晚,冰冷空荡的房间中,惨白的灯光下,她如同一具预定了死亡的尸体。

禅院甚尔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赞叹道,“没错没错,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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