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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入喉

第75章 错乱

怎料此时后背传来一阵大力,殷梳虽觉得此人刻薄无礼但因为他的身份对他没有防备,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准备离开的她一把掼在一旁的树干上。

待殷梳反应过来时她被谷云间牢牢地控在树前,面前是他欺过来的脸。她汗毛倒竖,惊叱道:“你干什么?”

他生得其实也非常英俊,但面对殷梳时脸上总挂着几分讥诮,他薄唇微动,说话时的热气几乎快要喷到殷梳脸上,他说:“我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从药谷后人身上解开了不少积压于心中的谜题,但仍没有得以见到真相全貌,闭上眼后面对的是愈加繁碎的梦境。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进药庐时,殷梳便醒了过来。

在林间吐纳真气后,她迎面遇到了早起来晾晒药材的谷云间。

殷梳觉得荒谬无比。

她之前是可以为了殷氏无端蒙冤多年还有其他牵扯到武林公理的事情与谷云间据理力争,但是关于她自己湮春楼出身的这件事,因为她内心愧疚地觉得自己理亏在前,原本谷云间如何讽刺她她都不准备反驳。

谷云间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她压抑着怒气,但控制不住在心里细细思考他的话。她再一次有些惊惶地发现,他的指控竟真的暗合了她之前在武林盟的种种行为。

她先是被谷云间言语激起心性,怒到了极致后,反而又重拾冷静。

谷云间是平陵山后人,深得药谷真传,避世隐居多年,怎么都不应该是红口白牙胡言乱语的人。他却越说越离谱,越来越怒气勃发,好像他嘴里的一切冥冥之中都曾真实的发生过。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同时她直视着他那双水波澹澹的眼眸,敏感地捕捉到他泛红的眼角中那一丝难以捉摸的脆弱,恍然让她觉得,她好像真的曾经对不起过他、欺骗过他。

“我到底在哪里见过你?我哪里得罪过你?你可不可以直接地告诉我?”

感受到谷云间周身冷冽的气场凝滞了一瞬,她又补充道:“我可以解释。”

谷云间没有说话,回答她的是对方压在她嘴唇上的拇指。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轻浮孟浪,若不是他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喷到她脸上,她都要误会谷云间是在调戏自己了。

殷梳再难忍耐,她准备直接动手,谷云间同样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他快速开口:“不由人,应该是三年前植入你体内的。”

殷梳瞪着他,在这之前她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阴晴不定令她琢磨不透的人,被他这来来回回的折腾她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殷梳被气笑了,她仰面道:“你是不是很恨我,想要杀掉我?我体内是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毒和你有关系吗?”

谷云间听到这话却眼睛一亮,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两靥,抬着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低笑着说:“很好,就是这样,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殷梳已经不想再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了,她鼓动衣袖刚准备出掌,就听到树林一声厉声惊呼。

“谷兄,你在干什么?”

两人一起转过头去,看到须纵酒正在不远处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殷梳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到谷云间那饱含讥诮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又是这样,被你的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的你的裙下臣来英雄救美了。每次都是这样,实在是令人厌烦。”

不待她回应,他轻轻松开了殷梳。

“你们在聊什么?”须纵酒已经疾步靠近,把殷梳拉到了身后。

谷云间面不改色解释道:“我们在聊她体内不由人的事情,我在想如何为她解毒。”

须纵酒第一次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友人,他又回头看向殷梳。

殷梳双眼有些发虚地落在地面上,她点了点头,说:“是的。”

须纵酒闻言一喜,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刚刚看到的那十分刺眼的一幕,关心道:“谷兄找到办法了吗?”

谷云间面色如水,他望着眼前二人慢慢开口:“不由人出自于伽华圣典,我昨夜大略看了一下你们带来的下卷,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能暂时压制她体内的毒性,但彻底解毒我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好参详圣典。”

殷梳惊讶地抬起头看他,她原本以为他说的什么讨论解毒之法不过是应付须纵酒的托词,没有想到他竟真的要为自己解毒?

她与谷云间冷漠的眼神再次撞在一起,与此同时须纵酒满心欢喜地转过身,他黑黢黢的眼睛溢满光彩,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温声说:“听到了吗,谷兄说你体内的毒是可以解的,以后不必再强忍毒发的痛苦了!”

殷梳自然地看向他,他的身量比初识时还要长一些,身姿精瘦挺拔。此刻他朝着殷梳微微倾身,束在身后的头发落了两绺下来,给他添了几分青涩的少年气。平日里他不笑的时候是孤冷出尘的俊郎君,此时他这一笑,眉眼间更是背后繁花盛景都压不住的好颜色。

殷梳一时有些移不开眼光,但与此同时,两股令她如芒在背的眼神又射了过来,谷云间背着手满脸讥讽地看着她。

仿佛在同她说:我刚刚说的话一个字都没错吧!

殷梳对这种感觉厌恶极了,但又不想被须纵酒看出异样,只能抿着唇忍耐。但这次谷云间竟没有再咄咄逼人,再看了一眼二人后边甩袖转身走了。

感受到他的离去,须纵酒转身向他揖礼致谢。待看不见谷云间的背影后,他才又转过身,仔细打量着殷梳。

他目光闪动,伸手抚上了殷梳的侧脸。

“疼吗?”

殷梳赧然,咬着唇摇了摇头。

须纵酒忍不住又问:“他为什么要捏你的脸?”

见殷梳脸色一变,他不再追问,有些心疼地自责道:“他又为难你了吗?谷兄与世隔绝多年不闻人烟,性情或许是有些孤僻,你不要放在心上。抱歉,是我没能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

昨夜起,须纵酒清清楚楚地看出了谷云间对殷梳的挤兑,他诧异万分,也看到殷梳顾念自己对谷云间多番包容退让,他内心愧疚不已。

殷梳闻言绽开了笑颜,她杏子眼弯弯的,声音软软地说:“这怎么能怪你呢?不过是几句闲话,我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碍事的。”

须纵酒伸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发髻,保证道:“我不会再让他胡乱怀疑猜忌你了,晚点我就单独去和他再解释一遍。”

殷梳心里甜滋滋的,两人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谷云间从林间一路走回了药庐,长袖垂在他的身侧,心底一片空荡。

他远远看见一道丽影立于庭中,似在打量药庐内廊桥楼阁。

他微微蹙眉,那女子察觉到他的靠近转过身来,看清是他后款款问安:“谷药师。”

见到是那位弱柳扶风的万家大小姐,他无甚有兴致地抬了抬眼皮,同她打了招呼,闪身就要踏入自己的药舍。

余光瞥见不远处那位青年才俊的武林盟盟主遥望着这边踟蹰不前的身影,他先是不解,后想到庭中迎风玉立的万钰彤,不由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又是这种无聊的戏码。

他跨入屋内,朝着书案走了过去。

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那就得抓紧时间研读医书了,还得给那个戴着千层面具的女人解毒。

殷梳下意识想要回避这个在她眼里言谈举止十分怪异的药师,但此时对方已经看到了她,这时候突然拐弯未免显得太不自然。

于是她稍一犹豫,便径直走了过去,落落大方地朝他问好:“谷药师,早!”

殷梳:……

她不想再和他在这里讲天书一样毫无意义地纠缠,提脚欲走。

良久,谷云间冷笑一声。

药庐背靠着苍莽群山,行云走雾,宛如世外仙境。

谷云间自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周身温度便下降了好几个度,他立在原地用冰冷的眼神在她脸上细细逡巡,不回应也不开口。

殷梳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敌意和漠视,她朝谷云间打完招呼,便继续沿着林间小道要从他身边走开。就在殷梳要与他错身擦肩而过时,他终于开口了。

殷梳一方面觉得他莫名其妙,一方面又心跳如擂鼓。她忽然发觉,他这没头没尾十分冒犯的话却诡异地吻合了一部分的事实。她和须纵酒等人的相识的确开始于一个谎言,她也的确是要去骗他们的……

他往后退了一步,手指轻轻摸着自己的下巴,幽幽开口:“在我面前你就不要做出一副这么无辜的样子,我真是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了。”

殷梳忍无可忍:“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谷云间目如寒潭,他又说:“你或许是真的听不懂,但是不代表你就没有做过。”

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殷梳已经忍耐了一夜,此刻她顿住脚步,抬头观察着谷云间的表情,非常认真地问:“谷药师,我们以前认识吗?”

谷云间不答,他自顾自地接着问:“须少侠还有和你一起的那两位少侠是你这次要骗的对象?你这次也很成功,他们已经被你骗得昏头转向了。”

殷梳紧抿着唇真的不想再和他沟通,她袖中的手翻转成掌,在心中犹豫要不要出手。

谷云间很不满意她的沉默,他又问:“你怎么不说话?你想要骗他们帮你找伽华圣典?想要骗我为你解毒?看到那几个少侠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你很得意吗?”

但事实怎么也没有谷云间嘴里描述的那般不堪,她面上仍一片镇定,她也没有回答谷云间的问题,学着他自顾自的样子也反问他:“可我完全不记得见过你,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谷云间的眼神如冰棱般刺向殷梳,殷梳也不甘示弱地回视着他。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听上去很真心的疑惑,他问:“现在在我面前你是又换了一副画皮吗?不得不说,你这次演得很像,我差点就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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