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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驸马之迷梦

第 113 章 立中宵二十

上篇—大梦—完

1.我也没搞明白为什么李兆廷明明看到了东方胜和王公公杀死冯夫人逼疯冯知府,但是当蒙面的冯素贞问是不是他干的的时候,他张嘴就认了。然后后来妙州假皇宫案,冯少卿更厉害,直接说是因为自己撞破了东方侯和菊妃的偷情才导致自己家覆灭。虽然某种程度上没猜错人,但是你是不是太会给自己加戏了,人家明明是因为假传圣旨所以才要灭你的口。

如果我强行解释,就只能是:王公公告诉李兆廷:因为你盗窃御笔,所以皇帝盛怒让我们这么干$$$$

焚香,净手。东方民将衣袖挽至腕上,取铜勺加水,又从墨床拿了墨锭,推磨数十次,待墨汁浓稠,才将墨锭放回墨床。又取润过狼毫,将清水吸尽,入墨落笔。其间动作不徐不疾,行文一气呵成。梅竹看了几次,见她形体不变,便不出声,继续手上绣活。一时室内静谧,连呼吸都是刻意压低。

“我今天给皇兄上了表。”

梅竹闻言抬头。她见东方民已在笔洗里洗笔,便将手上绣了一半的袜腹放置一边,但没有立即起身上前,而是仍然坐在榻上,问她,“怎么这么急?”

东方民动作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将笔从笔洗中拿起,将笔毫余水吸尽后,挂回笔架上。做完这些,最后一张纸上的字也已晾干,东方民将它与前面的那些放在一处,整理妥当后,拿镇纸压好。待确认已无纰漏,东方民放松了身形。她仍站在书桌前,左手虚握放在桌上,双眼空望休息了几个呼吸,才开口说话,“今日比平常写得慢了些,不过字迹周正不少,你明日诵时,也能轻松一些。”

梅竹听出东方民语气中的倦意,她知她刻意避开了自己前面的提问,虽不知缘由,但也没有追着问。屋外夜色沉沉,梅竹看着东方民被烛火投在地上的影子,发现她的腰比平常更伛偻了些。于是梅竹再坐不得,她起身将东方民牵至榻前令其坐下,也不管她面上神色如何,自顾自拿了个凳子坐在对面,说到,“就算你现在身子大好,但今天一口气默了三个时辰,身子又怎么吃得消。这地藏经我日日诵读,就算你字迹再潦草些也无妨,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所以还念吗?”

“——念。“

然后梅竹看到东方民的面上突然有了裂缝,似春光乍破,有光亮从那双沉寂许久的瞳中泄出,虽然只有一瞬,却终于不至于无迹可寻,“梅竹,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伟大。若我是真心全然只为她考虑,那么当初我重回京城时,就该和她一刀两断。家破后的那几年,我改名换性,时刻小心,唯恐被人看破了身份。人在寒夜里走得久了,就会分外渴望温暖,而香儿,就是那几年里,我身边唯一的光。那时我当她的驸马,因得愧疚宠她顺她,惹她对我动情;又因为身份不得不疏远她,只好加倍再对她好。如此往复,到最后竟成了解不开的结。世人只当我是不解风情的驸马爷,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么长一段岁月里,香儿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到她是全然真心,只是对冯绍民这个人好,而不是希望借冯绍民来做些什么的人。覆灭欲仙后,我知自己已至绝境,我舍不下她,又不敢面对她。那段时日,我日夜惶恐,不知如何破局。一直到深夜被召,我以为父皇给了我一个痛快,可等再次睁眼,才发现我对她的在意已成习惯,又怎么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骤然消失。后来回京,我偷偷去瞧她,多看一次,就觉得自己更欠她几分。梅竹,我对她的愧悔早已超出自己能承受的范畴,中秋那日一见她,我便知自己再无法对她说出任何决绝话语。我原以为她会弃我恨我,可我万没想到,即使我与她变作兄妹,香儿对我的感情都没有变动半分。她对我情深如许,我非草木,又怎做得出断情绝爱。那时我想着,等她慢慢将我放下,届时再抽身而退。可等到重阳,反倒是香儿激得我将心底那见不得光的心思说出了口。梅竹,我是罪人。香儿爱上的是冯绍民,她爱上的是她的丈夫,是那个宠惯她又心系天下的男人。她那般爱他,哪怕冯绍民变作了她的哥哥,她仍爱他。可是梅竹,我可以当冯绍民,可以当东方民,可若是剥除了这身衣服,我又是谁?以前我与香儿纠缠,即使事后悔恨,但两人在一处时,心中总是欢喜。我知这心思见不得光,更知哪怕没有兄妹阻隔,我也从不可能会与她同归一冢。可当我真的不必再遮掩自己对她的情意,我竟然会欢喜自己的身世。梅竹,我是个罪人,我心里藏着见不得光的心思。那时我贪恋着稍纵即逝的温情,所以即使有悖伦常,但只要香儿想,我便愿意继续冒天下之大不韪。”

一百十一、

语罢,梅竹见东方民不答腔,又看她面上无有半分神采,心中愧恨交加。她紧咬后槽牙,压下心底突起的怒意,继续说到,“这事从一开始就与你无关,他恨我,所以才想尽办法要我难过。王爷,当初先皇让我留在你身边,无论是他的旨意,还是我自己的意愿,都是为了有个人可以陪着你护着你。可现在我不但成了你的负累,更让你每日负着本不该是你的罪过。如果梅竹我只能让你更加难过,还不如现在就一死了之的好。”

“不要。”东方民听出梅竹话中的凄厉和决绝,下意识抬手拉住梅竹。她抬头,梅竹亦正好低头,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处,东方民看到梅竹眼底晶莹一片,只觉得手指无力,从梅竹的衣上滑落下来。她双手抱头,腰深深地折下,将额头抵在自己膝盖上,“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如果不是因为我,景行就不会死。如果景行尚在,冯府就不会败落,你就不会与皇兄相识,天香也不会嫁给冯绍民。如果当年死的人是我,一切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梅竹,为什么活下来的那个人是我?我曾坦然接受了命运,可当我想起景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明明所有人都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只是因为我害死了景行,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一切。”

有暖意从梅竹的身上传来,并不灼热,却极好地熨帖了东方民在阴暗峡谷里徘徊了许久的魂灵。梅竹听到她在喊她,她听到她说,谢谢。于是梅竹再忍不得,她哽咽了下,感觉自己比东方民颤抖地更加厉害。

东方民越说越急,到最后竟显出几分癫狂之色。饶是如此,那一双眸子却从未改变,沉沉得瞧不出任何光亮。梅竹被她这极端的情感分割吓到,出声打断,“王爷——”

东方民嗤笑两声,眼中陡然被嘲讽堆满。她喘息数下,嘴角努了又努,追究做不出一个平和表情。于是她颓然,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还是在骗她。我只是舍不得。我只是想着,晚一些,再晚一些。可我终归是要下地狱的人,我的龌龊心思害死了父皇,事已至此,我又怎么能再与她纠缠。更何况,现在皇兄与我起了龃龉。若是我再揪着香儿不放,只怕会连累了她。梅竹,我已身处黑暗,怎么还能拖累那悬在天上的太阳呢?”

梅竹长久不言。窗外偶尔响起几声雪落,也安静地似是佛吟。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才传来两句低语。

东方民没有被梅竹的话安抚,她仍是将头藏在手掌与膝盖之间,拒绝与梅竹对视,“你若不是为了我停留在此,早已天高海阔,又怎么会平白遭这横祸。皇兄容不下我,你与我在一道,自然会招他嫉恨。就算当初是他先弃了你,但你现在选择了我,他不会觉得那是他的不是,只会觉得是你背叛了他。”

梅竹只觉词穷。有股长久未出现但丝毫不显得陌生的心酸席卷而上,让她瞬间失了言语的力气。她知东方民所言不虚,故而无法反驳,但她又不愿她陷入这无休止的自责,替真正做错事的人背负罪责。于是她只能将东方民紧箍在自己怀中,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发顶,哑着嗓子试图开解她内心的死结,“无法容人的是他,做出决断的也是他,你不该将他人的罪过归咎在自己身上。对我而言,你已经做到了最好,没有人可以做得比你更好。”

东方民察觉到梅竹的情绪,便无法再放任自己情绪外泄。她从梅竹的怀抱里出来,虽还是有些对于自己先前失态的懊恼,却仍在瞬息间完成了情绪的转换。她将梅竹因她起身而无处安放的双手握在手里,拇指在她手背划抚安慰。两人无声静默了会,东方民抬起自己低垂的脑袋,挤出一个笑,“我是多么幸运,即使群狼环伺,还有你陪在我身边,接受我的脆弱和阴暗。”

梅竹吞咽了两下,她知晓东方民并未真正驱除了自己的心魔,只是在一次爆发后,又重新戴上了她在人前的面具。她对东方民心疼得紧,无论是对她这几年的境遇,还是正德帝驾崩后她突发的心魔。但那是东方民的劫难,她作为外人,无论如何怜惜,也只能止步于此,再前进不得,“我知道你心里苦,又无人可说。王爷,我知晓自己的力量有限,无论是我,还是长宁,都只能仰仗你来保护我们。但是有一个人不一样,天香公主她爱你,你对她亦非无情,若是你愿意,哪怕是将你心里的苦向她述说半分,都会比现在的情况好上一些。”

梅竹胸口的那股气呼得泄了,她听着东方民沙哑的声音,看着她泛白的指节,颤抖的身体,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钝疼一片。东方民从未提起,所以她也从没想到她心里竟然还藏着这般的念头。梅竹长抒口气,她弯下腰,将东方民揽进自己怀里,右手在她脊背上反复抚摸,“不是你的错。害死景行的是那个后妃,冯府破败是东方侯的阴谋1。至于我,是我自己爱上了他,这份感情让我差点丢了命,现在又差点要了我儿子的命。可不管是我还是孩子,要杀我们的都是他,这不是你能改变或者阻止的,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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