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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驸马之迷梦

第 122 章 长风起六

可即使知晓,她也无法将这些说与东方宥。且不论他是否愿意接受这些解释,即使他接受了,理智上的明白也不等同于情感上的放下。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都无法原谅东方民在此事上对自己的背叛,又怎么能奢望东方宥会比她更宽宏大量呢?

更何况,若是这话由她去说,只会让她们兄妹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往奔溃的方向倾斜。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两全之法,横空出世的诏书又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怎么能想到,这个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哥哥,竟然不是自己的同母兄长呢?她明明记得,父皇逼她成亲时,说的是‘你娘就留下你和你哥哥兄妹俩’,若非今日这道诏书,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父皇口中的留下,只是皇兄因为生母早死,才让自己的母后代为抚养。

天香踏进公主府。

桃儿已在门内等了许久。她瞧见天香回来,虽还和她隔着些距离,但仍是在天香左脚迈进门槛时便唤了一声“公主,你回来啦”,同时迎上前去。

天香含糊地嗯了两声。她进门后脚步不歇,一路往后院去,并未因桃儿的唤声而驻足。

桃儿她们都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份诏书伤心难过,可对她而言,东方宥与她是一母所出也好,不是也罢,都不会影响她们对彼此的情谊。真正让她诧异的,是她竟从来不知此事。

或许,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本就知晓;又或许,无论父皇还是皇兄,都觉得这件事无关紧要,没必要刻意告知自己。

若说还有什么难过的地方,大概是,明明自己也算是当事人,为何他们觉得不打紧,就可以自作主张地不说呢?

天香翻个身,她的脑袋枕在拢成一团的被子上,脑中又浮现出东方民的身影。

今天早上东方宥的诏书昭告天下后,天香受不了府内明里暗里各式各样的目光,早早得就出了府。可没想到,她在城内转了一圈没找到半点乐子,却是在准备回府的时候见到了东方民。

她是第一次见到那般神思不宁的东方民。虽然自己一贯知道这人心思重,但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甚至于,就连自己在他身后跟了两个街口,他都没有发现。那时自己好奇他为何如此,又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不要被他发现上,一直等走到公主府附近,才惊觉自己竟然是跟着他走回了府。

天香把手放在胸口。那里现在还停留着当她发现,东方民竟然是因为自己才变作那般模样时的震惊和惊喜——东方民,他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今早的诏令,所以才丢了平素所有的镇定和矜持,不顾后果地跑来公主府呢?

虽然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去,但那才是自己以往以为的,他该有的模样。若不是今日恰巧看到,自己又怎么能想到,从始至终都劝说着自己要和他保持距离的东方民,竟会偷偷跑来公主府外张望呢?

那么,自己是否可以觉得,他对自己的在意,比自己以为的,更多了一点?

天香常年习武,专心走路时速度比常人快上不少,桃儿几近小跑,才勉力跟上。她见天香面色沉沉,便知她现下心情定然不妙。若照往日,天香想要独自生闷气时,她与杏儿多半是躲得远远的,不但如此,还会把所有企图想要打扰天香的人都赶走。毕竟天香性情直率,哪怕是不开心,也几乎都是当场发作,极少有将所有人隔绝在外的时候;但若是真有什么能惹得她需要独自消化,那便是事情真的糟了。只是那样的事极少出现,若是真出现了,也不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人能插嘴的。在桃儿的记忆里,天香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她被杏儿戳破爱上了驸马的那次。可那次再怎么着,也只是公主和驸马的私事。况且,驸马对公主也算得上是纵容宠溺,公主虽然有情难说,但她哭过那一次以后,两个人的感情也是众人可见地比以前好上不少。可这次——

桃儿偷偷叹了口气。她又小心地观察了下天香表情,见她面色并未变化,心里止不住地打退堂鼓:自从早上皇上追封太后的诏书一出,公主虽没说什么,但自己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她眼底的诧异?桃儿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觉得的,可自从她在天香身边伺候开始,就知道天香和太子都是仪妃宫里出来的孩子。宫里那么多人,甚至包括天香自己,都认为她与太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怎么今天睁开眼,就变了呢?

天香能理解东方宥的心结所在,抛却他曾说过的父皇对东方民的种种偏爱,现实中更直观且更让他难以接受的,莫过于梅竹的琵琶别抱。天香想起自己与梅竹之间的那场对话,于梅竹而言,搭救并爱上东方宥或许是她今生最大的劫难。可即便她变成了东方宥登上权力之路时被放弃的弃子,她最终说出口的也只不过是一句,‘他不爱我’。

对于梅竹,因为深知她曾遭受过的所有苦痛,又无法否认她对东方宥的所有付出,所以哪怕今日她成了东方民的妻子,天香也无法对她起一分的恨意。更何况,哪怕是她,东方宥,抑或东方民,都无法对正德帝的决定做出丝毫抗争,她又怎么能责怪被命运裹挟着到了今天的梅竹呢。

屋内的空气静置了一整个白日,房门甫开,天香就闻到屋内的味道。说不出具体模样的味道,但让人闻着,就觉得温暖和惬意。这是人进入潜意识的安全领域后本能的放松,虽然外面风云诡谲,但还有这里,能让她短暂地忘记发生过的一切。

六、

桃儿想不通,也不敢去想。她虽然是公主府的管事嬷嬷,可到底资历尚浅,完全是因为庄嬷嬷突然被调走才稀里糊涂被提上来这个位置。哪怕平日里还能勉强操持公主府的各项事务,可这种涉及皇家的事,就算再给她三个脑袋,也不敢在天香面前张嘴。

桃儿又小心地看了眼天香。她二人走得极快,现在已经进了天香寝室外的小院子。桃儿见天香并没有停下来与自己交谈的意思,心里更是着急。她咽了好几口唾沫,心一横,提高了声音喊天香,“公主。宫里又送来了几箱东西,还在前厅里放着,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有点累,就不去看了,你吩咐小的们直接把东西抬去库房。”

天香扑到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她双目闭起,四肢舒展。等被子里熟悉的味道让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天香翻了个身,将被子搂在怀里。

她已有三个月不曾进宫。或许旁人觉得,她不进宫是怕睹物思人。但她知道,自那夜她和东方宥因东方民一事起了争执后,她们就再不能似以前那般亲厚。这几个月来,虽然宫中赏赐不断,但东方宥从未再次召她。天香猜测,东方宥或许是如自己一般,既想修复彼此感情,但又不知如何修复。

毕竟,她们中间有道迈不过的坎,叫东方民。

桃儿惴惴不安。她小心地看着天香,见她面上一闪而过的茫然,不自觉有些心疼。她知晓天香心里定是纠结得紧,毕竟虽然皇帝看上去拉开了自己和天香的距离,但实际上,在那份诏书公告天下后,已经从宫里头送来了三拨东西,每一次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不管怎么说,单从这些赏赐来看,也能让人瞧出皇上是真的在乎公主。只是公主她能不能这么快地接受现实,却不是那么好说了。

天香察觉到桃儿目光中的忐忑。她先前被胸口的那口气厌着,只想找个地方消化,却没想到竟是让桃儿误会了。天香银牙紧咬,东方民在巷口伫立的身影又不受控制地在她脑中闪过,让她心里头愈发烦闷。可将才桃儿的话已经将她的心境搅乱,那张她用来隔绝外人打扰的冷峻面具也在一瞬的茫然后寸寸龟裂。即使现在她心内五味杂陈,可没有了当初窥见东方民举止时陡然腾起的剧烈情感,又怎么可能再变回先前那完全被情绪控制的模样。

天香闭上眼。她现在躺在床上,身体有了支撑,觉得自己飘忽了一日的神识终于可以稍作休息。她从不否认东方宥对她的重要性,甚至因为笃信她们之间的血脉相连,才敢于和他赌了这么久的气。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东方宥和她的关系,竟然与东方民和她之间是一样的。

怪不得那日自己说即使东方民不是冯绍民,自己也会护着他,因为他是自己的皇兄时,东方宥的反应会那么大。想来自己以为他是亲哥哥,可他早知真相,才会痛苦于自己竟然会那么看重所谓的兄妹关系。毕竟,在他的心目中,他待自己不同,不是因为两人同母所出,而是因为他们之间相伴了二十几年的情谊。

一直到天香开口,桃儿在半空悬了一路的心才落到实处。她听天香声音不复往日清脆,又想起她自得知诏书内容后再无言语,虽然知晓这是长久不说话,突然发声时都会有的嗓音沙哑,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对东方宥有些埋怨:他追封生母没错,可无论如何,也该先跟公主通个气啊。只是她虽如此腹诽,但终归不敢在天香面前言说。她从天香那里得了处理那些东西的指示,又知天香此刻最需的是无人打扰,便忙不迭应了句嗳,又说,“这些事交给我,公主你就放心吧。你出去玩了这么久,一定累坏了,桃儿就在院子门口守着,你要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喊我就是。”

天香嗯一声。没了桃儿的院子愈发寂静,天香在院子里站了会,觉得有些冷,上前推门。

天香脚步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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