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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不承认她比我A[快穿]

第23章 023

原因比较复杂,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她足够不要脸。

颜叙的目光追随着那个他看着眼熟的侍者,思绪七拐八拐,不知怎么又拐到了乔楚身上。

这女人有毒。

至于十四岁以前,印象都不深。

说来也挺有意思,颜叙见到并且认识的第一个军人,就是凯恩·贝洛克。

然而见到贝洛克的第一眼,颜叙却直觉他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虚伪的政客。

托着盘子的姿势还挺标准,放杯子的时候特意用小指做了缓冲。

他确实在努力伪装自己了。

只可惜他不是Alpha,而是个Beta。

倒不是颜叙在搞性别歧视。

而是Beta体质上的先天劣势,确实会导致他们的身体,更容易因为所处的环境而发生改变。

因此只要足够细心,Beta的伪装会比Alpha更容易被识破。

比如,手上的茧子——Alpha体质更好,皮肤强度高,恢复快,并不会在手指上留下老茧,但Beta通常难以避免在皮肤上留下细微的痕迹。

刚刚侍者将杯子放在桌面的瞬间,颜叙就看到了他手指指腹上极薄的茧子,五指都有,且均匀分布。

这是Beta机甲驾驶者特有的印记。

机甲驾驶虽然通常采取精神力直接连接操控的方式,但为了以防万一在某些极端情况下无法链接精神力,机甲驾驶员都会定期进行手动操控训练。

因为操控精密度高,操控时需要驾驶员所有手指都具有极高的灵活度和敏捷性,所以五根手指指腹的老茧分布就会十分均匀,且形状很具有辨识性。

除此之外,这名侍者颈项手腕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着极其细微的,宇宙射线风暴造成的细小斑点。

这就又一次排除了一部分很少发生射线风暴的要塞驻地。

再结合这名侍者刚刚至少五次,从颜叙身边“碰巧路过”,远远高于其他侍者的频率,可以先假设这名侍者的目标,就是颜叙本人。

目前来看,可能对他感兴趣的,与军部有关的,也就那么几拨人——凯恩·贝洛克,他十六军的下属或者以前的朋友,银桥医院的上级——军研所。

凯恩·贝洛克所辖要塞和星域大多居住环境更好些,没有射线风暴。

军研所就在首都星,也不会有射线风暴。

那么就只剩下他十六军的下属或者以前的朋友了。

他以前朋友不多,数得上名字的几个,精神力场他都再熟悉不过,都和眼前这个人匹配不上。

那么眼前这人,是他不太亲近的下属的可能性更高些。

这种情况下,对方是会向他表明身份,还是会直接动手杀他,他自己心里还真是有点儿没谱。

毕竟——十六军在圣德赛战场损失大半,军部对外公布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从前的下属对他倒戈相向也情有可原。

或许,整个联邦最恨他的,不是那些普通民众,而恰恰是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并且让他情愿冒着精神力透支崩溃的风险,也要保下来的那批人。

颜叙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

忽然像是握着一道即将拆封的审判。

审判的内容就是——那些他曾经毫无芥蒂交付自己后背的人,是希望他生,还是死。

杯子质量很好,杯壁特意做了保温保冷的隔热处理,可以最大程度延长杯中饮料的最佳品尝时间。

但这也导致,无论他的手有多冰冷,没办法从那杯温水里,汲取到任何热量。

基因调整药物的副作用,又开始在他的身体里肆虐。

颜叙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体温从宴会开始到现在,一直在缓缓升高。

来自骨髓深处的酸痒和疼,让他似乎又回到了银桥医院的日子。

那会儿他的腿虽然没有坏掉,但因为体质太差,如果想要出门晒晒太阳,他也是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出去的。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半生戎马,风雨历遍,却好像从没能消磨掉银桥医院刻在他身上的印记。

侍者将温水交给颜叙之后,并没有急着走。

颜叙抬头望着面前穿着侍者制服的人,他们近在咫尺,但谁也看不透对方的面具。

像一种无声的对峙。

颜叙举起杯子凑近唇边,喝下之前,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希望我喝这杯水吗?”

一向清冷平和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沙哑。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会喝。”

颜叙率领的十六军里,机甲师有四个,其中三个折在圣德赛战场,剩余活下来的机甲兵里,Beta真的不多。

“009873,008972,008968,008674,000059。”

颜叙念着记忆里的Beta士兵编号。

随着颜叙说出的那一个个看似毫无规律的号码,侍者的身体也越来越紧绷,用来端饮料的碟子,在他逐渐紧握的掌心里,渐渐绽出裂痕。

剩余活下来的机甲兵里,Beta真的不多。

而在仅剩的五名Beta机甲士兵里,颜叙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赵南川,编号000059——唯一一名被他破格擢升为少校的,Beta。

在赵南川以前,所有校级以上军官,全部被Alpha把持,Beta在军队中的最高官职就是上尉。

这是军部默认的潜规则,也很少有Beta会去挑战这个规则。

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无论再怎么努力,战斗力和指挥能力上,他们永远无法超越Alpha。

直到顶着Beta身份的赵南川出现。

虽然赵南川一家都是Beta,但赵家也是军人世家——

他的父亲是九军上尉,祖父是守卫巡警的巡查长,祖母曾是五军上尉、五军少将亲卫,不过现在已经退役。

军校里,赵南川的成绩非常突出,即使达不到全校第一,但每次成绩单下来,赵南川所在的排名,后面两三百人都是清一水的Alpha,不会有第二个Beta。

颜叙提拔赵南川倒不是搞什么性别平均主义,而是,赵南川,确实足够优秀。

如果他是个Alpha,职位早就能升到校级,都轮不到颜叙专门破格提拔。

所以其实颜叙只是做了他觉得正确的事,对赵南川本人的印象,也不是很深。

只记得职位授予仪式上,5个升入校级的军官里,赵南川的个子最矮,但宣誓时的表情最严肃,从他手中接过新的肩章时,眼睛最亮。

虽然眼前这名侍者的嗓音,跟赵南川有些差别,相貌也完全不同,但颜叙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

颜叙苍白的唇即将贴上水杯边沿,眼睛依然望着面前穿着侍者制服的人。

他们近在咫尺,但谁也看不透对方的面具。

“南川。”颜叙轻声念出这两个字。

与此同时,啪地一声脆响,侍者猝不及防地拍在颜叙手上,拍掉了颜叙手中的杯子。

材质优良的玻璃杯飞出去,毫发无损,但滚了挺远。

温热的水泼洒在颜叙手背上,让他冰冷的手稍稍暖了一些。

旁边的麦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蹦三尺高,下意识转身就跑,几步就窜到了几十米之外的宴会厅对角,看颜叙仍旧稳稳当当在原处坐着,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又试探着往颜叙这边迈了几步。

颜叙直接对他摆了摆手,没让他过来。

侍者拍掉他手中的杯子以后,也不说话,只是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

颜叙能够清楚地听到,那副山茶花银边面具之后,凌乱颤抖的呼吸声。

很快,赵南川在颜叙身旁停住脚,终于彻底放弃了他的“侍者扮演游戏”,一把揪住了颜叙的衣领,又颓然松开,紧握的拳头,抖得不成样子。

侍者们的面具也只是遮住上半张脸,颜叙虽看不清赵南川的表情,却能看到一抹湿痕从面具下方滑出来。

赵南川胡乱揩掉下巴上的眼泪,掩耳盗铃地偏过头,声线却还是哽咽的。

“我没心软。”

“我只是觉得,一个军人,不该以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死。”

“军人只有一种死法——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这是您说的。”

“将军。”

“我需要一个解释。”

“所有死在圣德赛的兄弟,需要您一个解释。”

真正的军人不该是这样的。

在颜叙心里,似乎早就存在着一个样板,代表着一名军人,一个将军应有的样子——

他只是不想去解。

唯独面对乔楚,他的不解风情似乎完全没用了。

既然从有记忆里就是孤身一人,那么这样无牵无挂一辈子,就挺好。

颜叙十四岁以后,接触的最多的人,就是军人。

他在战场上身先士卒,私下里又低调谦和。

在他眼里,每一名士兵都像是他的家人,他严格,却也护短。

中年丧夫,幼年失怙。

所以这么多年,无论多少人喜欢他,他从不给任何人希望。

明说就拒绝,暗示就远离。

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解风情。

军服穿在他身上,才让人觉得实至名归。

但是在那个根深蒂固的样板里,军人真正的家人,是很苦的。

“您的温水,慢用。”

刚刚替颜叙收走果汁的侍者,很快又托着一杯温水回来。

他不想他的家人受苦。

所以他从没想过成家,生子。

他用兵如神,却最终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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