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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砺

第一一四章 盖世英雄

还有,他虽然没有直接点楚王的名号,但所谓“巨憝”“元恶”,谁都看得出来,指的就是楚王,也就是说,何天接受了卫瓘为楚王所害这一“官方说法”。

其二,“卫公功在社稷,冤酷通天,然名谥未显,无异凡人,臣每怪一朝蔑然无言!《春秋》之失,其咎安在?悲愤感慨,故以示意!”

这是替卫瓘要求身后荣名、恤典,同时,把“一朝”的大臣都带上了。

一路上——自荣宅至卫府,又自卫府至宫城,这架普通的轺车,极其夺人眼球。

乘客武冠、五品朝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武冠和朝服上,溅满了鲜血!

简直就是一个官五品的血人立于轺车之上!

“露表”,就是上书而不封装,凡过手之人,都看得到,且可能早于君主和掌管机要的官员。

其中内容,不必“有心人想查阅”,便会早早流传开来。

“露表以闻”,一般来说,都是要往大里闹事儿的意思。

何天并未要求觐见,投书之后,即掉头出宫。

去哪?

回家呀!

一进府门,便觉气氛有异。

不是说家里出了啥事,而是家人们看家主的神情“有异”。

云英、雨娥以下,也包括洛瑰、鹿会在内,眼里、脸上,都写满了“崇拜”二字。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是真正的“崇拜”,不是摄于威权,不为献媚讨好。

好像……我就是那位脚踩七色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

何天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可是——

唉,你们还是不晓得厉害呀!

你们还不晓得,接下来,我会遭遇什么?

不过也怪不得你们——事实上,我自己也不晓得。

我不仅是拿前程、更是拿性命在赌!

赌什么?

赌贾南风初掌大权,还没来得及忘乎所以,还晓得“戒慎恐惧”,还不敢马上就倒行逆施。

但是,赌输、赌赢,那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不过,就算是最坏的结局“族诛”,也应该罪不及侍婢、护卫吧?

当然,这个世道,多少“应该”,最后都变成了“不应该”?

希望不会连累到你们吧!

现在,除了躺平,暂已无事可做。

很奇怪,想到“族诛”二字,何天的心境,波澜不惊,十分平静,好像——

我已经不怕死了似的?

未到生死关头,怕不怕死,不敢遽下定论,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对于“死亡”二字,何天开始“脱敏”了。

穿越以来,间接死于己手者,不知凡己——

杨骏、汝南王、楚王……几个大案加在一起,足有好几千罢?

今天,自己又终于亲手杀人了!

而且,是“故意杀人”,不是“激情杀人”。

对于生命,别人的,自己的,何天似乎都不是那样在意了。

在原时空,在二十一世纪,这是不可想象的。

真特么……

新社会把鬼变成人、旧社会把人变成鬼呀!

“那个,家里……”家主弱弱的问,“还有酒吗?”

云英、雨娥异口同声,“有!有!”

何天喝酒的方式,一如之前,小口啜,但一口接一口,始终不停。

这一回,云英、雨娥没有劝诫。

终于,何天再一次酩酊大醉。

醒来之时,夜已深了。

云英一边服侍他醒酒,一边汇报:

日入时分,陈才人又来家里了,你还是沉醉不醒,她还是等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不得不废然而返。

还是没留下什么话。

还是一直在……叹气。

“日入”,即酉时,晚五点到七点。

何天淡淡一笑,心说,或者,有点反应了?

就不晓得这个“反应”的具体内容是啥?是“戒慎恐惧”呢?还是……“族诛”?

无所事事的挨到子初(晚十一点),何天将云英、雨娥都赶去睡觉了,说自己刚刚睡醒没多久,无论如何睡不着,你们陪我硬挨,毫无意义。

待云英、雨娥终于奉命安歇后,何天溜到厨下,继续——喝酒。

喝到四更时分,再一次醉过去了。

何天做了个梦,不慎跌入一条冰河中,水冷彻骨,他努力挣扎,却不得要领——咋回事?老子明明会游泳的!

终于,水没口鼻,何天剧烈的咳嗽起来。

没几下,他就咳醒了。

河水依旧覆面,鼻中、口中、嘴中都是水,眼前人物模糊,一时搞不清楚,我是醒了,还是犹在梦中?

一只手——很小、很柔嫩的一只手,伸到他的脸上,很用力、很粗鲁的撸了两把。

脸上——至少,眼皮上的水被撸掉了。

眼前人物清晰起来。

这应该还在我家?何天想,可是,我一定还在梦中。

因为,眼前这个人,是——

皇后。

*

轺车是有座位的,但这个“血人”一直扶轼站立,好像生怕行人看不见他这一身血迹似的?

事实上,不是“好像”——这正正是“血人”要的“效果”。

但是,何天的奏疏,依旧充楞装傻:“杀贼犹存”。也即是说,荣晦还未得到应有的惩处。

何天依旧要求有司“详事实”“加精尽”,不使“有纵漏”,一句话,要求朝廷出面,严惩“杀贼”也即荣晦。

“臣惧有司未详事实,或有纵漏,不加精尽,使卫公父子仇怨不灭,冤魂永恨,诉于穹苍!而酷痛之臣,悲于明世!”

离开卫府,何天即直奔他本来再也不打算踏足的宫城。

轺车驶近司马门,守门的卫士远远便发觉来者有异,大为紧张,一片唿哨,提前将轺车截了下来;待搞清楚这个“血人”居然是何侯、何常侍,无不瞠目结舌!

何天在司马内门外跳下车来,从怀中掏出一份已被鲜血沾染的奏疏,高高举起,大步前行。

其一,荣晦为“修旧怨”,乃勾连“巨憝”,先诬告,再诳骗,终于矫诏,“手害功臣,贼杀忠良”;事后,还继续往逝者身上泼脏水,这一切,他都亲口自承于臣。

这一段,有趣的地方在于:

何天“露表以闻”之时,荣晦的脑袋,已经被他砍下来了,这个事实是瞒不住的,而何天也根本没打算瞒。

事实上,何天进宫之时,“何云鹤手刃荣月季”的消息,已经在洛阳城内传开了,宫城里头,也很可能已经得到了相关消息。

奏疏没有装进信封,这叫“露表以闻”。

奏疏中,何天主要说了两件事情:

补充两句,啥叫“露表以闻”?

臣子上书,一般都会封装,其中内容,原则上只有君主和掌管机要的官员知晓——当然,所有上书都要存档,事后,有心人想查阅,也查得到的,不过,流传范围毕竟有限。

书记以来,丧心病狂至于此极者,未之闻也,真是罪不容诛!

“律,受教杀人,尚不得免死,况乎手害功臣,贼杀忠良?理所不赦也!今元恶虽诛,杀贼犹存!”

他这个形状,将整座宫城都轰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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