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脊

黑牛从草地上爬起来，向林平说道：“大郎你不讲武德，偷袭俺。”接着又问道：“你这‘排山倒海’从哪学的？”

林平笑了笑说道：“谁让你开我玩笑，我是那样的人吗？这招‘排山倒海’乃是相传为一女侠郭芙蓉所传，威力无比，可惜我还没练到家，想学啊，我教你。”

“真的？”

林平几人则在后面小跑着跟随。

这些亲兵自然是种世衡的亲信部队，平时保卫种世衡的出行安全，战时则与种世衡共进退。

战场之上，战况瞬息万变，一招败北，性命难存。

“见过种将军。”法崧行了一礼说道。

“师傅你认得本将军？”种世衡奇怪的问道。

法崧笑了笑说道：“之前不认得，不过刚刚射箭时，洒家听旁边的乡民称您为种将军。”

法崧看了看站在种世衡旁边的林平，接着又说道：“兀那小子，洒家没骗你吧，是不是箭无虚发。”

林平向法崧行了一礼说道：“大师傅壮哉。不过种将军设这草人，挂以铜钱，起初之意是让这乡人练习箭法，结果师傅您却是快将这铜钱全得了去啊！”

种世衡脸色一黑，向法崧问道：“师傅你有如此本事，却不效力军中，贪图这蝇头小利，可是为何？”

法崧面色发窘，略显尴尬的说道：“种将军误会了，洒家不过是贪图些腹中之物，昨夜在杨记食铺却是将所带盘缠用完了，所以才想借射草人赚些银钱，好再去换些吃食。况且，昨夜洒家与林大郎说今日要来射这草人，林大郎也没劝洒家。”

林平腹诽道，我哪知道你有这本事？还学会告状了，这和尚不是个讲究人啊。

见种世衡看向自己，林平连忙解释道：“孩儿以为昨夜这和尚在胡说大话，是以也没信他。”

种世衡道：“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了。”说完又望着法菘说道：“和尚，如今夏贼猖獗，屡犯我大宋边界，正是大宋志士效力之时，你有这般武艺，何不投入军中，也能保境安民，成一番功德。”

法菘说道：“洒家散漫惯了，怕是从军受不得军中规矩。”

种士衡说道：“无妨，既然你箭术如此高超，可先将箭术教于军中士卒，至于军中规矩则可慢慢适应。”

“既然种将军如此说，洒家也只好从将军之命了。”法菘想了想，既然从军不可避免了，倒不如先听这种将军之命再说，不过也得讨些好处。

“但是洒家有一请求，刚听林大郎称将军为义父，洒家愿将箭术教于林平几人，不过林平得先填饱洒家肚子再说。”

林平说道：“师傅你倒是好算计，不过你这肚子我怕是养不起啊，但你要是能去那山林中打些野鸡、野兔、野猪啥的，我倒是可以帮你做熟，给你做些美味。”

“这有何难，那咱便说好了，洒家到时去那山中打些猎物给你，你可得好好给洒家做些吃食”法菘笑了笑说道。

想不到这和尚对吃执念很深啊，林平笑了笑对和尚说道：“好说好说，只要你能弄来野物便是。”

种世衡自从问过林平的志向后，就想让林平留在身边，到军中进行历练，也能更好的教导。

此时见林平和法崧商量完，于是便讲道：“大郎，你跟黑牛也入我亲卫中，明日到军营里开始随军练习吧。”

“是，义父。”

“是，种将军。”

二人回答道。

其实宋代营伍子弟从军有一定的普遍性，像林平和黑牛这种军士子孙，年十五岁以上，身无残疾者，如愿参军，朝廷会给半份请受钱，等到年二十再入军。

当然到年龄满二十后也会根据各军的选拔条件，将这些营伍子弟进行分配到不同的军种之中。

五代时期，将军就有收义子为牙兵的习惯。

到了宋代也有将军将自家子弟，收入亲卫，不仅能随时培养，而且还能更好获得军功。

其实无论是中国还是国外，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个社会一直是存在关系的。

将门自然在军中有自己的势力和关系网络，其后代的升迁速度也自然比一般无背景的军伍子弟要快的多，这也是祖辈留下的遗产。

……

法菘随着种世衡走了，可能是去城中巡查。

至于法菘的身份来历，种世衡也自然不会听信简单的片面之词，之后免不了暗地里要进行一番调查，这也是边防之地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身为一方守将必然要为一方乡民的生命安全负责。

自上次改良印刷被种世衡教育了一番后，现在的林平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宋代边民，正在适应着这个时代，也正在默默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此时天色还早，法菘射箭的事情仅为下午训练之中的一件小插曲。此事过后，林平和种谔几人又回到种府开始了苦逼的练武之路。

罗老三一如既往的嘴臭手狠。

“林大郎，你这腿是不是刚刚出去一圈让狗咬了，咋就站不稳呢？”

接着又晃了晃手上的木棒，淫威彰显无疑。

“大郎，你这站了才一会儿，腿抖胳膊抖，都说不揍不成才，不揍不成器，你学个武艺这么慢，看来还是揍的少，看看人家黑牛，站的多稳，你咋就不如人家，哎！贾护院这憨货倒是收了个好痞子。”

眼瞅着贾护院教黑牛学刀学的一日千里，这罗老三自然口中带着酸味。平时罗老三就好跟贾护院做个比试，多次比武也是难分胜负，这要是教的学生不如人家，那可就丢人了。

“罗护院，明日我要随种将军到军中练习，怕是不能常来随您练武了。”趁着歇息的功夫，林平向罗老三说道。

罗老三看了看林平，皱了皱眉说道：“早日进入军中历练也好，罗家枪法和基础的步法你也知晓，差的只是磨练，日后需得多加练习才是。一旦入了军，可是性命只在须臾之间，你多加小心吧！”

林平向罗老三拱手行礼道：“近日来多受罗护院教导，林某不胜感激，待日后林某必有重谢。”

罗老三道：“行了，别跟个娘们儿似的，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你来种府的机会还多着呢。趁着这个功夫，俺再教你几招，你可得瞧仔细了。”说罢，又摆出了几式枪法，这招叫“大漠孤烟”，这招叫“金钩倒挂”。

林平学着罗老三的动作，一招一式的学着，如有错误罗老三也会一一将那些错误的地方指正出来，并且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讲解给林平听，也许是知道林平将要离开较长的时间，所以此次罗老三也未再发火，脾气倒是温和了许多。

……

注释1：韩琦上言在庆历元年十二月甲午。此处提前一月借用。

鉴于宋军前几次和夏军战斗中，有士卒不顾主将安危，只顾自己逃脱，并且由于犯此事者人数众多，无从处罚。

韩琦也曾上言说道：“前日宋夏之战，诸将亡没者甚多，其下所帅兵员人数众多，不可一概论罪。今若不立法制，诸多兵众只顾自身性命，而不以主将亡没为意。若人数不多，则军法可必行”。

黑牛斜眼看了一眼林平，“就你？我说少算钱好使？我见你昨晚拿着法崧师傅的钱，笑的跟李婶家那个失魂小子一样。”

林平挥动着双臂，说道：“兀那黑熊老妖，吃我一招排山倒海。”说着双手推向了黑牛，然后又做了一个收功的姿势。

一旁的林平言道：“禀父亲，这僧人昨夜曾在杨记食铺停留，他自称法崧，乃是城南紫金寺寄居僧人。”

种世衡骑着马，在亲兵的护卫下离开了种府。

于是，陕西、河东诸路部署，可置亲兵一百五十人，钤辖可置亲兵百人，招讨、都监等可置亲兵七十人，月加给钱二百”。（注释1）

在此之后，战场杀敌，主将亡没，亲兵并斩，以此来敦促亲兵全力保护主将安全。

嗖的一声，只见一只羽箭从法崧手中弓中飞出，伴随着空气中破空之声，只一瞬，就见箭已射中校场中设立的草人头部。

种世衡笑了笑说道：“这和尚的箭术却是了得。”，随后看了看身旁的亲兵说道：“去，把那僧人唤来，就说本将军与他有话要说。”

“是，将军。”说罢，亲兵得令后，就去找法崧去了。

“没想到，这法崧师傅昨夜说的却不是大话啊!黑牛，你说你昨夜也不让我少收他点银钱，现在怎么说也有个善缘。”林平看着黑牛说道。

……

来到城西校场，只见法崧依旧在拉着弓射草人，此时脚边已经堆积了约百枚铜币。

林平哈哈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假的。这招我随便编的，你也信。你才是李婶家的失魂小子吧。”

谈笑间，法崧已经随着亲兵来到了几人面前。

“好！”周围围观的乡民发出一阵阵的叫好声。

种世衡也叫了一声好，并嘀咕了一声道：“这僧人有如此武艺，我怎么从未听说？看来最近城中要加强巡查了。”

于是，亲兵的性命和主将捆绑在一起。一将功成万古枯，一战之胜，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