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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王喜望

第八章:丝竹何必乱清音

大厅中众喽啰眼见忽生变故,除了几个已经醉倒的人,都走了过来,大汉见众人上前,心下稍定,对着王喜望说到:“爷爷我行走江湖,对你倒是看走了眼,不过,你以为你一个人能走出这大门吗?”说完,手一挥,众人将兵刃掏出,将王喜望围在中间。

王喜望见众人上前,毫无惧色,他目露精光,气质大变,哪里还似茶摊处那唯唯诺诺看起来贪生怕死的普通乡下汉子。只见他似瞬移一般从柱子处闪到胡渣大汉面前,轻轻一掌推在那大汉胸口,内劲发出,那大汉只觉腹中闷哼一声,便已掌落人飞。众人眼中只觉得这一掌软软绵绵,毫无劲力,却未曾想到一掌之下,直接将那大汉拍飞出去。此时,这些土匪才恍然觉悟,今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胡渣大汉身子倒飞出去,身上疼痛不已,肚里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他也没想到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掌威力居然如此之大。他身子还未落地,王喜望又动了,速度比之前瞬移到他身前更是快了不少,眼看着人已来到那大汉身后,他顺手从大汉腰间摸出那迷香暗器,一脚又踢在那大汉屁股之上,直接将他踢成了四脚乌龟趴在了地上。大汉刚一落地,只觉喉头一咸,一口鲜血喷出,得亏这口血喷出,腹中难受之感才稍稍减轻,可身上疼痛更剧,王喜望一脚之下,已是将他踢得屁股开花,血流不止。

歪歪扭扭,曲曲折折的山路又走了十几里,终于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山寨前停了下来。

早有放哨的喽啰将寨门打开,对着那大汉点头哈腰。那大汉说到:“通知下去,大摆筵席,哥哥我今天要做新郎官了。”说完,当先走了进去。那些个喽啰一阵欢腾,把王喜望和那女子放下牛车,一路推搡着跟进了山寨。白衣女子和王喜望绑在一起,被他们推着,难免又肌肤相亲,那女子满脸通红,心想着今夜看来难逃魔掌,更是心急如焚。

二人被推着进了山寨大厅,这大厅倒是敞亮,中间燃着个大火盆,火盆上此刻正烤着半扇猪。离着火盆是一张长桌,桌上放着十几双碗筷,看来这伙喽啰真把今夜当成了洞房花烛之夜,要美美地饱餐一顿。最开心的还是那胡渣汉子,想想今夜就能享受如此美人,激动不已。进得大厅,这伙人才将白衣女子和王喜望分开,分别绑在了大厅两根柱子上。

白衣女子此刻依旧被绑在柱子之上,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发展。此刻她心中既是庆幸,又是羞愧,庆幸今夜无恙,羞愧自己心中刚刚那般猜度王喜望。本以为他是个蚩蚩蠢蠢之人,可没曾料到,人家才是真正有本事,有智慧之人。她一旦脱险,脑子也便清晰起来,当下便明白了王喜望此举为何。可王喜望此刻却只顾喝酒吃肉,看似全然没有将她解开的意思,心中不免又急又气。本想开口叫唤他一声,不过想到上山之时与他肌肤相亲,脸色一红,又喊不出话来了。

王喜望吃完酒肉,抹了抹嘴,对着已经吓傻的一群土匪笑道:“被你们折腾了大半天,肚子是真饿了。没想到,你们这群无胆匪类,烤的这猪味道甚是不错,外脆里嫩,肥而不腻,不做厨子真是屈才了。不过可惜啊,酒是真的差,算了,将就将就吧。”说完,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那大汉身边,一手便将那大汉提起,扔到了桌边,对他说到:“酒也喝了,肉也吃了,该办正事了。”

大汉一听这话,以为王喜望提的正事就是要结果了他性命,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七魄跑了六魄。他倒头就拜,对着王喜望喊到:“大侠饶命,饶命啊。”

“谁说要你命了,你刚不是说天底下没有你不敢拿的钱吗?我人还在这里,你不赶紧去找人要拿赎金,好早早放我出去赶路啊。”王喜望摸摸鼻头对他说笑道。

大汉此刻已吓得眼泪直下,哭着说到:“大侠,您就不要拿小人寻开心了,你如此大的能耐,我哪还敢有其他心思,只求您能饶我一命,日后我定好好做人。”

“好好做人?”王喜望忽然厉声问道,他眼露怒色,正视大汉,“谁不想做人,蛇虫鼠蚁六道里轮回一遭都想做人。可有的人偏偏不如畜生,那些被你掳劫的,被你害死的穷苦之人,他们不想好好做人吗?你给他们机会了吗?此刻,你倒是想起来了,原来你还是个‘人’啊。我是想让你做‘人’,可是你问问那些冤死的人他们答应吗?”说完,他一掌拍在那长桌之上,长桌直接裂成两半,桌上碗筷酒食撒了一地。

厅中众人被他这霸气一掌所惊,各个跪地求饶,捣头如蒜。更有甚者眼泪鼻涕一团浆糊,嘴里哭喊着上有老母供奉,下有幼子待哺,若非迫于这胡渣汉子不会逼作这造孽的行当。这声音刚出口,众人仿佛是找到了脱罪的理由一般,便你一言我一语都开始条条陈述胡渣汉子的罪状,哭诉自己的不幸与无奈。一时间整个大厅内充斥着哭声、骂声,嘈杂不堪。

王喜望不屑地看了这群人,对着胡渣汉子讥讽说到:“看看,这些就是你所谓的兄弟。屠刀临颈的时候,居然连一个为你说话的人都没有。平日里看起来你们齐心同力,可待到如此时刻,这些个哥哥弟弟想来是多么的可笑。”

胡渣汉子此刻心里是一片死灰,他自是知道平日里自己也只是仗着本事胜于他人,才让这些人对自己是敬畏有加。可若说得上什么忠义兄弟,于他而言,简直如满纸空言一般。漫漫长夜,他曾经不止一次梦到自己的结局会是如何,却是万万没想到这眼前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农村汉子仅凭一己之力便将他整个老窝都给翻了。再看看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手下一个个哭爹喊娘的丑态,还真如那年轻人说得四个字无胆匪类无二样。胡渣汉子心里一阵失落,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王喜望看了一眼胡渣汉子,又抬头看向大厅横梁上挂的一个已经落满灰尘的木牌,木牌上面刻着“忠义”二字。他回头望向厅中众人,大喝一声:“就凭你们,也配谈忠义二字,荒谬。”说罢,随手拿起桌上一根大棒骨头,朝那木牌掷去,那骨头去势极快,只听得“砰”一声,木牌被那骨头击碎,木屑残片乱飞。这一击,更是把这些土匪所谓的忠义击得粉碎,顷刻间,大厅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厅外虫鸣咕咕,夜鸦乱啼,黑夜之中,甚是瘆人。

白衣女子仍旧被绑在柱子之上,可此刻她心中却未有再叫王喜望帮她解开的想法。她静静地看着厅中不远处那个看似单薄的身影,一双明目依旧澄澈,此刻更是炯炯发光,似暗夜中一堆烈火。师尊常说的浩然正气,不外如是,王喜望一番雷霆手段,自是让她心中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她眼神含羞,那俊朗不凡的容貌此刻在她心中无限庞大起来,只觉自己一颗红心不自主的快速跳动着,双颊绯红,她自是不知道,便是这含羞一望,却已是终生难忘。

王喜望此刻也感觉到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他顺着目光看去,刚好与那白衣女子四目相交。白衣女子被他这么一望,脸色愈发娇红,随即垂下眼眸,不敢再看。王喜望倒是莞尔一笑,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那女子仍旧被绑在柱子上,便缓缓走到那女子身边,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兴许他内心也有些许波澜,解开绳子的时候,手尽不自然的碰到了那女子软若无骨的小手,脸上也只觉得阵阵发烫。

“多谢少侠搭救之恩。”白衣女子对着王喜望轻轻一揖。

“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不知姑娘是哪堂门下高足?”王喜望抱拳还礼,对那白衣女子说道。

白衣女子倒觉着诧异,她自是没想到,王喜望甫一出口,便道出自己师承何处,于是也不做隐瞒,对王喜望说到:“诚如少侠所言,小女子洛贞,清音阁妙善堂尘羽大师门下。”

“千手妙善法,世间少有的精妙掌法,招式纷繁,变幻莫测,大可与少林如来千佛掌相媲美。”原来,自那茶摊处女子出手一刻,王喜望便早已从那女子招式中看出了她武功出处。

王喜望此言一出,洛贞却自觉有点无地自容了。自己得师尊厚爱,收为关门弟子,亲授这独门掌法于自己,怎奈何刚出江湖便遭受如此屈辱,自己差点就名节不保。若不是危急时分,王喜望扭转乾坤,失节不说,更是辱没了师门,辜负了师尊的一番苦心。

她心中惭愧,默不作声。王喜望看她低眉垂眼,只当她是少女心态,腼腼腆腆,便又对她说到:“巴蜀之地,离此地千里之遥,想必姑娘一路走来也极是艰辛。此间事情已了,一众凶徒,不知姑娘当如何处置。”

这一问倒是将洛贞给问住了,她也是初涉江湖,这等事情也是从未遇过,心里也不知如何处理。她环顾四周,看到那胡渣汉子跪在一边,想到方才那大汉对自己的无礼举动,胸中升起一团怒火。

王喜望看到洛贞满眼愤怒,自是知道出自名门的她相比于普通女子而言,更是把名节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洛贞一步一步来到那胡渣汉子身边,胡渣汉子上一刻还自做着春宵一刻的美梦,现在看到洛贞走向自己,犹如死神降临一般。他不是不想跑,可是王喜望连番重招之下,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脸绝望地等着洛贞处置。

洛贞随手捡起一把掉落在地的镔铁匕首,盯着胡渣汉子撑在地上的右手,只听得“噗嗤”一声,刀尖直直从手背中心插入,直接将他右手定在了地上。只因这一插速度极快,利刃入手之时,胡渣汉子尚未感到疼痛,可当看到那刀尖没入大厅泥地寸许,才觉得钻心之痛传来,顷刻间如杀猪一般的疼叫出来。

“你刚用右手侮辱了我,现在废你一只右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行恶端。”洛贞看着疼的满脸大汉的胡渣汉子,愤恨说道。说罢,便又向王喜望这边走来。

“少侠,此间事情功劳全在于你。至于那为首的恶汉对我的羞辱,那一刀算是了结。余下事情,全看你如何处置。”刚刚对着胡渣汉子一脸愤怒,转而看向王喜望,洛贞又是一脸羞涩。

王喜望没想到洛贞看起来文文弱弱,行事却如此果断,倒是有几分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风范,。清音阁虽非佛家修宗之门,但毕竟也有向佛之心,相较于取那胡渣汉子性命,洛贞这一刀却只是小惩大诫,也是因清音门人常怀慈悲之心的缘故。在他看来,洛贞如此处置,甚是妥当,心下也对她有些许赞赏之意。

王喜望转头看了一下刚刚解下的绑缚洛贞的绳子,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麻绳粗长,甚是结实,他将麻绳提了起来,嘴角轻轻一笑,已是想到该如何处置这帮无胆匪类了。

王喜望丢下手里的麻绳,转身走入大厅后院,没过多久,只见他手里捧着数十根麻绳走了出来。他将手里的麻绳一根一根接在一起,接头处打上死结,不多久,一根长约七八丈的长绳便出现在洛贞眼前。

长绳接完,王喜望对着那群喽啰说到:“全部起来,一个一个排好了,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一根绳上的蚂蚱。”这群喽啰此刻哪敢不听话,一个个起身站好。王喜望看他们站好,拿起手中长绳一头,施展鬼魅身法,在这群人中间来回穿插,一会儿功夫,这些人便被长绳捆成一排,只留双脚可以活动,可是如果自己想单独跑动,必定会被前后之人拖出,如此一来,便是想跑,也是没有办法了。

王喜望看着这群人,还真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心里只觉得一阵好笑,对着他们说到:“如此甚好,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回头看向仍然跪在地上已叫得都没声响的胡渣汉子,又笑了笑说到:“是了,还少个领头的。”说完,将手上那段绳子直接抛出,将那胡渣汉子也绑住,手里发劲,硬生生将那汉子从地上提了起来,拉到那群喽啰身边。胡渣汉子被他这么一拉,匕首又插入寸许,手背处只露出了刀柄,起身之时更是连那匕首也一并给拉了出来,又是一阵钻心之痛,可是此刻,他连叫唤的力气都已经没了。只见鲜血淋漓,滴洒了一地。

王喜望随手在他右臂上点了几下,封住了右臂几处穴道,这才使得那右手上不再流血。可常人都知道,手掌处若血流封住时间太长,这手也自然是废掉了。王喜望把手上绳子又拉紧了几分,对着那大汉说到:“现在起到天明还有几个时辰,你在前头快些走,明日日出若还走不到黟县衙门,你这右手我看是保不住了。”那大汉一听,心里想着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罢了罢了,留个全尸也总比断手断脚的去阎王那报到要好一点。大汉这样一想脚下哪还敢停留,领着众喽啰一个个鱼贯走出大厅。洛贞在后面看着只觉着好笑,她扭头看向王喜望,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对他说到:“多谢少侠好意,这汉子右手我原本还想留着,现在是留是废,全看他自己了。”说罢,二人便也跟着那串蚂蚱走了出去。

夜风轻徐,略感寒意。

山路曲折,岔口极多,可对这胡渣汉子而言却是驾轻就熟。他不似白日里左拐右拐,只拣那近路直走。他自知时间紧迫,为了能保全右手,片刻不敢耽搁,后面那绳子上的众人,被他领的是前后相撞,磕磕绊绊,既是早已撕破了脸皮,难免不对那大汉又是一阵嚷骂。

洛贞此刻心情大好,虽然被这群土匪搞得一身脏乱,可最终却是峰回路转,有惊无险。只见她一步一跳的跟在王喜望身边,王喜望也是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冷若出尘仙子的她却原来也有如此少女撒欢的一刻。二人就这样跟在那群土匪身后,背影看去,还真似一对小情侣月下漫步一般。

“少侠,尚不知你尊姓大名,可否赐教。”兴许是一路无话,略感无趣,洛贞便首先打破宁静,向王喜望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区区贱名,何足挂齿。”王喜望此刻却并不想表露身份,便略有隐瞒地说道。

洛贞一听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过想想人家不愿透露姓名必有原因,当下也没太多在意,只听她又对王喜望问到:“少侠,适才你说到应天府秦家,不知你与秦家是何关系。”

“神剑大侠我神交已久,可惜缘悭一面,方才说出,不过借他之名,唬唬这群人而已。”

“听闻神剑大侠只有一徒,却是一个杀姊奸婢的凶徒。如此凶徒,神剑大侠也能收其为徒,看来江湖上对于他的种种传说也不尽属实。”

“个中是由,你我又未曾亲历,怎可妄下断言呢?”王喜望听洛贞说出自己过往,言语间似有讥讽之意,不过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如此看来,这神剑大侠看来也名不符实,难不成亦是沽名钓誉之辈。”洛贞却没察觉到王喜望内心波动,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

“放肆!”洛贞此言一出,王喜望大喝一声。这几年他虽是早已练成静心于内的境界,不过听到有人出言侮辱自己的师父,纵是他再心静如水,此刻也是赫然而怒。只见他一掌拍下,将那土路拍的尘沙飞扬。

“神剑之名,岂是你能无端揣度的。”

洛贞被他这莫名一喝,倒是吃了一惊,心想着:你又不是秦家之人,如此愤怒不知为何。她看着王喜望余怒未消的俊秀脸庞说到:“一路无聊,想着与你说说话,免得无趣。没成想到你心眼如此之小,你若真是秦家之人,是不是当场还要跟我打上一番啊。”此刻她心里倒真是有点不开心起来了。

王喜望刚想说话,那领头的大汉却被他那一掌吓住,赶忙回头对他们说到:“我说爷爷奶奶,此刻便不要动手了,赶路要紧。”他是真怕这二人此时动起手来,不知道何时方休,为了保全自己右手,只能壮着胆子对二人劝阻道。

洛贞心里有气,听这大汉一说,也不再理会王喜望,加快了脚步,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那群喽啰后面。王喜望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过分,便追了上去。刚想对她说几句抱歉之言,可看到洛贞嘟囔着小嘴,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洛贞看他走到自己身边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觉得好笑,她也不是小气之人,看到王喜望面露歉意,嘴里嘀咕了一句:“还真像个傻子。”说完也不看王喜望,继续走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洛贞这轻声细语的一句傻子,却是让王喜望心中泛起了涟漪。他看着洛贞清秀的背影,恍惚间觉得那背影忽然转过头来,对着他莞尔一笑:“傻子望,愣着干吗,快走啊。”王喜望刚想喊一声玥儿,忽然一阵风吹来,他定睛一看,却发现眼前依旧是洛贞的背影。

众人就这样又走了几里路,洛贞和王喜望也仍旧没再说话。眼看快要出山了,道路豁然宽敞起来。不过就在众人刚要转往大路继续前行的时候,那群喽啰中忽然有人惊恐喊到:“死人,死人了。”他这冷不丁的一声大喊,黑夜之中,吓得众人都不敢前行。

王喜望和洛贞顺着那人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在路口一棵矮树之下横躺着一个人。借着月光,王喜望看清这人正是刚刚在山寨里偷偷逃走的那个赖利头。此刻这赖利头双目圆睁,身体一动不动,一股死气,嘴角的血还尚未流干。

二人走到矮树一边,王喜望蹲下身子,开始检查着赖利头的尸体。赖利头死相狰狞,看来死前遭受了巨大的恐惧。他脸色青紫,嘴角血色略黑,似是中毒而亡。王喜望解开他的上衣,发现他身体表面却是一点外伤也没有。他一寸皮肤一寸皮肤地细细查看着赖利头上身,这才发现那心口之处有一只针眼一般大小的伤口。

王喜望反手一掌拍在那伤口一侧,只见那伤口之中一根银针弹出,月光之下,发出淡淡绿光。

“银针抹毒,好歹毒的暗器,好阴险的暗器功夫。”王喜望看那银针射出,一眼便瞧出这银针来历不凡。

他这话刚一说完,洛贞却是满眼惊惧。王喜望以为这姑娘家兴许未见过这般惨烈的景象,刚想上去安慰她两句,可便在此刻,一阵无名狂风吹起。风过之处,一堆纸钱尽随风而来,漫天乱飞。

不多久,这大厅里坐满了山寨的强盗土匪。这些人将那烤好的半扇猪取了下来,切成数份,摆在了长桌之上,各个碗里倒满酒,对着那领头的胡渣汉子高声喊到:“恭贺哥哥,干。”一众人将酒喝完,又满上一碗,整个大厅里充斥着划拳喝酒的哟呵声,这些人一个个吃的满嘴油光,没多久,便有几人醉倒在一边。

酒过半晌,那胡渣汉子端着碗酒摇摇晃晃来到那白衣女子身旁,对着那女子说到:“好娘子,今晚成就好事,来来来,陪我喝一碗。”说着,也不管那女子愿不愿意,将那酒直接往她嘴里灌去。女子虽一身功夫,可奈何迷香药力刚过去不久,四肢依旧无力,此刻又被牢牢绑在柱子之上,无法脱身。她不停地摇着头不肯喝酒,那酒撒了满身,弄湿了胸前的衣服。胡渣汉子看她衣服湿了,隐隐印出里面的衣服,更是淫心大起。那女子惊声大叫:“你休做他想,若是名节被辱,我宁可咬舌自尽也不会随你心思。”胡渣汉子看她这般模样,又淫笑道:“越是贞烈,我越是喜欢,待会儿再给你来点香粉,还怕你不从了爷爷。”说完,不管那女子,又摇摇晃晃地向王喜望走去。

王喜望听后,冷笑一声说到:“只怕,你等不到那时候了。”

大汉一听,脸露疑色,刚想出声,只听王喜望又说到:“我说你片刻皮开肉绽,便是片刻。”“刻”字刚刚脱口而出,只见他浑身劲气迸发,那身上所缚之绳忽的断成数段。胡渣大汉哪里见过这般样子,张大了嘴,只惊得说不出话来。

“应天府中正大街秦家,快去拿吧,我在这等你。”王喜望朗声说道。

月上高楼,星辰满布,夜色极美。

王喜望看他走来,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阵不屑。若不是想把这伙人一网打尽,在茶摊处,他便可早早出手。原来,在那茶摊之时,王喜望便已动了把这伙人连根除掉的心思,所以这才故意示弱。他知这伙人贪婪无比,便尽露身上财帛,引他们上钩。果不其然,那胡渣大汉一看他身上如此多的钱财,就动了那掳人勒索的心思。

大汉来到王喜望面前,打了个酒嗝,满嘴酒气地对他说到:“今天真是双喜临门,被官府追了这么久,没曾想到,今天出门就遇到财神爷,还讨了个美娇娘。兄弟,你莫要怕,告诉我你家住哪里,我差人去送个口信,弄个千八百两银子,保证你完完全全的回家。”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爷爷我今日桃花运冲天,那小妞若是个雏儿,还真会有血光之灾了。你是来拿爷爷我开心的吗?快说,你家住何处,不拿钱来,小命不保。”大汉大笑一声,转而满脸阴鸷地说道。

话音刚落,胡渣大汉倒没在意,不过大厅之中两人听后却是着实吃惊。喽啰之中有一长着倒八字胡的赖利头,尖嘴猴腮,一看就是满肚子坏心思的家伙。他本是江湖中鸡鸣狗盗之辈,一直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一日遇着这胡渣大汉,索性就在这山寨里当起了土匪,也躲过了官府的追捕。他跑惯了江湖,秦家之名对他而言是如雷贯耳。还有一个便是那白衣女子,她虽初入江湖,但时常听得师尊谈及江湖轶事,北庞南秦,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侠客,自然知晓。

这三人是各怀心思,那胡渣大汉虽是山里的土大王,本身却也就算是个横行左近的恶霸罢了,所见所知不过几县之地,对于这名满天下的大人物却从未听闻,他自是以为知道了地址所在,便琢磨着白天叫个心腹小弟去应天府送个信,保准又能赚得不少白花花的银子。那赖利头此刻心里却怕的很,他观王喜望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知道这次肯定是惹上了麻烦了,本来对这胡渣汉子就没多少情分,心里正自思考着如何早早脱身为妙。白衣女子则扭头细细打量了一下王喜望,只觉此人除了面容俊秀之外,毫无内力气息散出,心想此人莫不是又跟那大汉开玩笑,即便真是秦家之人,也是远水难救近火,深怕再次惹怒了那大汉,自己尚未想出脱身之计便要被他加害。

此时那大汉又说到:“既是已报家门,那你就放心,爷爷我做事也是讲江湖规矩的,只要有钱,保你齐全。”

大汉听他一说,一脸狐疑,又对他说到:“你他娘的,还是个看相的,你说我有血光之灾,那你倒瞧瞧仔细,我几时几刻会有血光之灾啊。”

“不消多久,片刻功夫保你皮开肉绽。”

王喜望站定身姿,厅外夜风吹来,吹得他头发四散。只见他转头过来,看向那群土匪,黑夜里犹如索命阴差,看得众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赖利头躲在众人之后,见此情形,吓的是汗不敢出,寒毛卓竖,眼见众人挡住了王喜望视线,便借着夜色悄悄从旁边溜了出去,旁人都已吓得六神皆失,居然没人察见。他甫一出门,便撒开双腿狂奔,只恨自己亲娘没多生两条腿,直到跑出山门,才稍稍喘息,放缓脚步,往山外走去。

王喜望劲力全发,怎会不知有人悄悄溜走,不过此刻他也没有闲心去管那逃走之人,只见他来到大汉身边,对他戏谑说到:“说是片刻,便是片刻,现在相信了吧。”说完也不管那大汉,直接走到桌子边坐下,找了个干净的空碗,给自己倒了碗酒,慢悠悠喝起酒来,又将那桌上剩下的烤猪拿了几块吃了起来。

“呵呵,钱呢,多的是,就怕你不敢去拿。”王喜望也冷笑说道。

“放你娘的臭狗屁,这天下,还没有爷爷我不敢拿的钱。今儿个爷爷高兴,要不然,直接打的你跪地求饶。”那大汉听他这么一说,仗着酒劲,又狂妄吼道。旁边一众喽啰听他们这番交谈,也是阵阵起哄,心想着,一个快死的人了,嘴还这么硬,都等着看好戏呢。白衣女子听后,心中也只觉得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吗?

“这位老兄,我观你印堂凹陷,眼神飘离,左耳似有破相,小心提防血光之灾啊。”王喜望没管他说些什么,倒是对这大汉打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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