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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王喜望

第十章:鄱阳湖上渡仙人

“小友谬赞了,多年未见小友,愈发丰神俊秀,秦兄当真是好眼光啊。日前刚刚接到秦兄飞鸽传书,未曾想到今日尽就在此遇到了。”敖放与秦朗乃是结义兄弟,不过他乃道门出身,对王喜望向来一直以平辈好友论交。

二人一阵寒暄,王喜望疑惑敖放为何在此时此刻还要涉水而来。刚想询问,就听到不远处忽然一阵喊叫之声传来。但看见远处火苗攒动,喊声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似是有不少人正朝着他二人方向跑来。

敖放眼看火光临近,对着王喜望做出禁声动作,随即拉着他隐没在一棵矮树之后,静观其变。

黟县衙门的值夜衙役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是目瞪口呆。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再次看了一下,这才赶紧跑回内院。不多久,衙门里走出来十多人,看着眼前被串在一根绳上的一群人,跪满了整个衙门口,只觉得不可思议。

有早起的百姓也早就将这衙门附近街口围得是水泄不通,看着这一群跪着的人,没人知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议论纷纷,弄得整个衙门口如菜市场一般嘈杂不堪。

过了半晌,县官才从衙门口姗姗来迟,嘴里还正在埋怨下人扰了他清梦。可当他看清了衙门口的景象时,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这时候一个衙役走到县官面前,将了解到的情况原原本本详详实实地向他汇报了一番。县官听后,更觉得难以置信。这县衙动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前前后后数次围剿都未能抓获的凫峰岭的强盗,现在居然一个一个主动地跪在了县衙大门口。县官不及细思,先叫手下的衙役将这些强盗统统收监。随后他来到一众百姓前面,向大家宣布了这件大喜事。百姓们一听匪患已除,各个欢悦,敲锣打鼓,奔走相告。

那少年风一般的从王喜望二人隐没之处闪过。看到那少年身后,王喜望一脸愕然,只见那裤子也是破了个大洞,露出了大半个屁股。

早春,依旧寒冷。这少年却穿得如此单薄,再看看那后面追赶之人个个凶神恶煞,也不知道这少年是如何招惹了他们,尽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王喜望看那少年样子,尽不自已的想到自己十二三岁时候灰暗的人生,心中顿觉不忍。正在他准备出手相助之时,敖放却忽然按住他的肩头,示意他切勿轻举妄动。

那少年一路狂奔,眼见他已跑到鄱阳湖岸边,已是无路可走。追赶之人也逐渐赶上,领头的是个瘦脸汉子,满脸褶皱,左边脸庞处还真长了两颗老鼠痣。他看那少年站在岸边,也停住了步伐,双手撑于双膝,大口喘息着说到:

“小……小杂毛,你敢阴你老子,看我不打断你狗腿。”

“谁在喊老子?”那少年不慌不忙,对着那瘦脸汉子喊道。

“我……”这话刚一出口,那瘦脸汉子就知道又被这少年占了便宜,顿时气急败坏,对着手低下人喊到:“快,快,给我抓住这小杂毛。”

那手下之人虽也都已是气喘吁吁,可哪敢违抗他的命令,一个个拖着累极的双腿,向那少年走去。

少年站在岸边,看那些人渐渐靠近,已将自己成半圆包围了起来,可他此刻脸上却依旧毫无怯意。正在众人以为是瓮中捉鳖之时,那少年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转身一跳,尽然直接跳入了鄱阳湖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中。

少年入水,只看见水面咕咚咕咚冒了几个水泡,便再无其他声息。那瘦脸汉子此时也走了过来,扒开人群,可哪里还看到那少年的影子。

“一群废物,平时养着你们,到了用人的时候,尽然连一个小杂毛都抓不住。”瘦脸汉子看着平静的湖面,对着众人破口大骂。

又过了半刻,湖面除了潺潺水声,依旧平静。

“幸好老杂毛还被关着,这小子就是没死,也还是会回来救人。”瘦脸汉子眼看这少年是抓不到了,便招呼着手下人离开:“还愣着干吗,都滚回去。”手下之人一听,齐刷刷掉头就走。

兴许是刚才跑得太累,那瘦脸汉子刚走几步路,忽然感觉腰扭了一下,疼的连路都走不动了。看着前面走着的下人,一个个跟榆木疙瘩一样,也没人察觉到,他又扯开嗓子喊到:

“妈的,一个个都瞎了啊,快过来扶我一下。”这一喊牵动了气门,只觉疼得更加厉害。那些下人听他这一喊叫,一个个又都走了回来,扶着他往来路走去。

“你们一群废物,平常吹牛的功夫都哪里去了,等回去我一定要老爷扣你们俸钱。”瘦脸汉子一路上骂骂咧咧,那些下人或许平日里被他欺压惯了,一个个都默不作声。

等到那群人走了没有踪影,王喜望和敖放这才从矮树后面走了出来。

“快走!”敖放对着王喜望说了一声,便领着他沿着鄱阳湖湖岸,往下游方向疾驰而去。

约莫走了有一里之地,敖放这才停下脚步。只见他看着湖面,那湖面忽然泛了几下水花,便见刚才的少年居然从水里窜了出来。

那少年看到岸上的敖放,露出灿烂的笑容。王喜望这才明白,原来师叔今夜到此,尽就是为这少年而来。看来师叔早知这少年熟识水性,定会借水遁逃脱抓捕。怪不得刚刚自己欲出手之际,师叔要阻拦自己,想来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少年快速从湖中游上岸边,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来到敖放近前,对着敖放又是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臭小子,前日便见你未曾归来,没想到,你尽然去招惹千刃门的人。”敖放看着眼前的少年,略带威严地说道。

“就凭李老王八那猪脑子,小爷我就是被抓住了,不照样能跑掉。临走时候还给他来了个偷梁换柱,把他喝的酒换成了小爷我珍藏的童子尿。师父,你也未免太小瞧你徒弟了吧。”

“能耐那么大,还不是被人家发现,要借水遁才能逃脱。”

“嘿嘿,只怪师父平时管教的不严,徒儿功夫没练到家。”

“平时叫你练功,你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等到临时抱佛脚的时候,反倒成了为师的不是了。”

那少年听了这话,又是嘿嘿一笑。可刚一笑过,便又急着哭了起来:“爷爷被他们抓了,我是去救爷爷的。爷爷现在还在他们手上,师父你赶紧想想办法啊。”说完,哭声更大。

原来这少年名叫梁小春,本是这鄱阳湖畔一普通铁匠的孩子,自小双亲不在,家里只有一个爷爷与他相依为命。偶然的机会遇到敖放,敖放见小春聪明伶俐,很是喜欢,便收在身边,成了他唯一的徒弟。

前两日,小春彻夜未归,敖放以为小孩子贪玩,也没在意。可没想到,两日两夜不见踪影。打听了一个白日,有人告诉他去千刃门的路上看到小春的身影,这才急急忙忙在这个时候涉水而来。

江湖上谈到冶铁铸兵之术,首推万剑堂。敖氏祖庭原在江洲,本就是铸剑名家。敖放一日游历至鄱阳湖附近,发现引鄱阳湖之水能大大提高淬火的效果,索性就将敖家万剑堂搬到了九江府。自此之后,万剑堂名声更胜,隐隐有武林第一铸剑名家之风采。

凡铁易成,神兵难得。即便万剑堂名满江湖,可这神兵也是不常出。虽不是十年磨一剑,但也是两三年才出得一把神兵利器。尤其这几年来,更是未有神兵问世。不过即便普通兵器,质地上乘,所求者依然络绎不绝。

而这千刃门,原本只是鄱阳湖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铸兵之门。近几年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迅速壮大。万剑堂铸剑,千刃门制刀,本来各不相干,加之敖放师出玄门,向来不追名逐利。可也不知为何缘故,这千刃门自壮大以来,对万剑堂一直咄咄不让,大有与其争雄之意。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这么大人了,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梁小春其实早就注意到敖放身边的王喜望,只见他抹了抹眼泪鼻涕,对着王喜望说到:

“小爷我才没哭呢?只是眼里进了沙子。喂,那大个子,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哦,小心小爷我叫师父打掉你两颗门牙。”这话一出口,王喜望只觉得哭笑不得。

“张嘴小爷,闭嘴小爷,毫无礼数。这是你王师哥,神剑伯伯的徒弟。”敖放看梁小春没大没小的,在他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两下说道,“爷爷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快说来。”

听了这话,梁小春一改嬉皮笑脸的样子,将整件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前些日子,爷爷在鞋山当年陈友谅驻军废址找到了一个宝贝。他托刘阿宝告诉我,让我这几日回家一趟,把那宝贝带回来给师父看看,是不是对铸兵有益。”

“前日刚好堂内无事,想着就回家一趟。本来是想跟师父说来着,可那天找你半天没见到人影,我又着急回家,便就擅自做主了。”

“但当我回到家时,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屋内所有东西被砸了个稀烂,就像是进了强盗一样。”

“问了好多人,都是支支吾吾不知所谓。后来还是刘阿宝告诉我,千刃门不知怎的知晓爷爷得了宝贝,就到家里来抢夺。爷爷不从,被他们抓去,家里也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刘阿宝出来跟他们理论,也被他们打伤。”

“我本想直接去千刃门找他们理论,后来想想万剑堂本来跟千刃门就水火不容,直接上门还不被人轰出来,于是便晚上趁着天黑想进去打探一下。哪晓得刚一翻墙进去,就被他们抓了个正着,那伙人就好像专门在等我一样。”

“我被他们扔进了柴房,这才发现爷爷也被他们关在里面。爷爷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每日只给点水喝喝。真是没想到,他千刃门好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存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对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行如此卑鄙下流无耻的行为。”

“后来,我无意间在柴房发现一片裂开的竹节,用那竹节费了好大气力才将手上的绳子割开。我心想自己先逃出去,回头再找师父过来把爷爷救了,哪知道刚刚出大门又被他们发现了。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

“阿阿阿……阿嚏”。兴许是身上衣服湿得太久,梁小春刚刚说完事情前因后果,就打了个长长的喷嚏。

敖放怕梁小春着凉,将自己道袍脱下,用背上那柄长剑修短了长袖和下摆,递给梁小春让他穿上。

“平时叫你穿道袍死活不肯,现在还不是得穿上。”

“小爷我才不要做道士呢,小爷我以后还要娶媳妇生大胖小子呢!”梁小春嘴上虽是这么说,手里头还是老老实实接过改小的道袍,换掉了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

梁小春换好衣服,又对敖放说到:

“师父,你到底是快点想想办法啊!”

敖放略微沉思了一下,对王喜望说到:“喜望小友,你可有何良策?”

“敌人最松懈的时候便是他们自认为赢了的时候。敖师叔,今夜你我二人夜探千刃门,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错不错,他们肯定认为小春今夜吃了大亏,定不会再去惹麻烦。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上路。”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似将旁边的梁小春给忽略掉了。

“喂喂喂,你们就这样把小爷给忘了。去救爷爷,怎么能少得了小爷我。”梁小春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急急说道。

“当然不会少了小春兄弟。我想凭小春兄弟的智慧,待我和师叔行动之时,给那千刃门后院搞点小动静,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你我三人声东击西,救人之事,事半功倍。”王喜望虽是第一次见到梁小春,但感觉到这少年性子直爽,遇事不慌,更兼机敏过人,胆大心细,着实让他喜欢。

“那是自然,就这么定了。刚好我知道那千刃门有个好地方。嘿嘿,千刃门,让你关小爷,小爷今夜就叫你变成烂刃门。”

说罢,三人便趁着夜色,往千刃门方向走去。

千刃门距离鄱阳湖水边大概五六里路的样子。王喜望三人脚程又快,没多久,便来到了离那千刃门外院不远处的一条巷口处。

三人在巷口兵分两路,王喜望和敖放趁着夜色施展轻身功夫,越过外院围墙,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千刃门。而梁小春则绕过外墙,往千刃门后院方向隐没了身影。

正如王喜望所料,今夜千刃门守卫极其松懈,只有零星的几个护院依着栏杆在那打盹。偌大的门庭,除了正厅尚有火光晃动之外,其余地方皆是一片漆黑,想来门中之人,多半都已入睡。

柴房在正厅后方不远处的西侧小院内。为免打草惊蛇,王喜望和敖放此刻正潜伏在正厅屋顶之上,静待梁小春那边弄出动静,将人引过去,方便他们救人。他二人都是轻功高手,暗夜无声,那正厅中的人居然一直没有察觉。

王喜望耳目聪慧,虽伏于屋顶之上,屋内二人交谈,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屋内一人说到:

“金铁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跟我联系,我的身份不能曝光。”

这金铁成正是千刃门当家,随着千刃门名声渐长,他的名头在江湖上也愈发响亮。金铁成善使大环刀,武功虽是二流,但提到千刃门,江湖中人自然会想到大刀金铁成。

“柳兄,小弟若没有正事,哪敢劳您大驾啊!”金铁成赔笑道。

“说吧,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非要我亲自过来一趟。”

“小弟我偶得一件宝物,还要劳您柳楼主帮我掌掌眼啊。”

这柳楼主三字一出口,王喜望心中咯噔了一下,江湖之中各门各派以楼主相称的实不多见。他心念十八楼之事,金铁成如此称呼这姓柳之人,难道此人与十八楼有甚关系不成。

自出大报恩寺以来,王喜望还是第一次听到疑似十八楼消息的事情,不过当下所知仍是亦真亦幻。于是便继续听二人言语,看看能不能摸索到一点真相。

此时,只听到金铁成继续说到:

“柳兄,莫急,那件东西虽还未到手,不过东西的主人已早被我掳来,关在后面柴房。已经饿了两天了,明日我再用点手段,保证撬开的嘴。”

“你就不能等到手之后再通知我吗?”

“是是是,是小弟心急了。不过那件东西只要说出名字,我想柳兄肯定也跟我一样急不可耐。”

“哦?到底是什么东西。”似乎姓柳的此时也有了一点兴趣。

“赤焰石!”

“什么?你说是赤焰石。”姓柳之人乍听之下,高声惊讶说道。

“正是此物。柳兄与我皆是同道中人,想来这赤焰石是何用处,就不必小弟再做解释了。”

“好好好,若真是赤焰石,金贤弟,你真是大功一件啊。”看来这赤焰石对他二人而言还当真是个宝贝,姓柳之人听得赤焰石三字,尽然对金铁成都客气了起来。

“所以我这才着急将柳兄请来告知你这个好消息啊。”

“哼哼,金贤弟,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吧。”

“柳兄真是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不知柳兄可否跟二位尊主提一下,今年的俸钱能不能给我千刃门涨上两成,一成也行。”

“金铁成,你好大的胃口啊!”

“柳兄明鉴,我这千刃门几十号人跟着我吃饭,每年的俸钱真是捉襟见肘啊。”

“金铁成,你把尊主交代的事情办好,把那万剑堂名头给压下去,还愁没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吗?”

“柳兄啊,小弟也一直尽心尽力为二位尊主办事。可您也知道,这万剑堂铸剑之术,独步武林。想要扳倒它,哪是一朝一夕可成。”

“哼!金铁成,我看这几年你这千刃门名头渐长,你是忘了你的身份了。当初若非我们资助于你,你现在依旧是这鄱阳湖边一个不入流的小作坊而已。”

“是是是,多亏柳兄相助,我千刃门才有今日之光景。小弟我怎么敢忘记呢?”

“我可不敢贪功,此事也多亏二位尊主运筹帷幄。尊主所谋事大,你可不要半路掉链子,让他二人功亏一篑。”

“那柳兄,你看此事……”金铁成话未明说,但还是把话引到了正题之上。

话一说完,屋内安静了下来,似是那姓柳之人正在沉思。

“三成。”片刻功夫,又听那姓柳之人说道。

“三成?”金铁成本意只想要提高两成甚至最少一成的俸钱,但没想到姓柳之人却说出三成之意。他转念一想,随即明白了姓柳之人的用意:

“一成半归柳兄,不知柳兄意下如何。”

“两成。”

“好好好,就依柳兄之意。”那两成俸钱金铁成虽是心中不舍,可想着少赚不亏,日后还要依仗姓柳之人,便也不做他想。

“金贤弟,难怪尊主如此看重于你,你果然很会做人。”

“柳兄谬赞了,日后还要柳兄在二位尊主面前多多美言,多多提携才是。来来来,以茶代酒,我敬柳兄一杯。”

王喜望和敖放二人在房顶之上,将二人所谈听得是明明白白,可王喜望此刻却是云里雾里。

本以为一个楼主的称呼似乎已经与十八楼扯上了关系。可没曾想到,听二人言谈之中,似乎这姓柳之人虽是楼主,但地位却不是最为尊贵,在他之上还有尊主,而且还是两位尊主。若是这尊主之上还有旁人,那这个组织未免也太过复杂了。想来若这姓柳之人真是十八楼的人,那看来这十八楼真是殊不简单。思至此处,他顿感前路阻碍无限。当下也不做他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敖放听他二人言谈中提及赤焰石,饶是他道家心性,也是面露喜色。这赤焰石向来是他冶铁铸兵之人看中的宝物。想着万剑堂已多年未有神兵问世,若真能寻到这赤焰石,以他举世无双的铸剑之术,今年神兵,也是大有可期。

二人各怀心思,就在此刻,忽见后院火光冲天。夹杂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只听那边传来众人高呼: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救火。”

王喜望和敖放看到漫天大火,相视一笑,知道是梁小春已然得手。

就在这时,这正厅之上,一个门人也急乎乎赶到。对着金铁成说到:

“门主,不好啦,石库房着火了。”

“什么?还愣着干吗,快叫人救火。”这石库房存放着各类铸兵石材,若是有什么重大损失,这千刃门可真如梁小春所言,要变成烂刃门了。

金铁成遣走来人,但还是放心不下,对着姓柳之人说到:

“柳兄,对不住了,请您稍坐,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急冲冲就要朝着后院库房跑去。

“等等,我与你一同前去。”姓柳之人略微迟疑了一下,喊住金铁成,随他一起走了出去。

只听得金铁成一边走,一边骂:

“他妈的,值夜的人呢,都死哪去了。石库房禁止明火,这火来的蹊跷,定是有人混进来刻意为之。一群废物,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他刚在姓柳之人面前夸下海口,这会儿功夫最重要的石库房就起火了,若是处置不当,想来他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声音越来越远,王喜望和敖放看众人都被火光吸引。此时若不动手,更待何时。只见他二人从屋顶落下,沿着长廊,快速冲进了正厅后方西侧小院之中。

二人找到柴房,推门而入,眼见一个老汉,不是那梁老汉还能是谁。只见他此刻正被绑倒在冰冷的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王喜望迅速解开了梁老汉身上的绳子,将他扶正,双手抵在他的后背,将体内真气度入。可这真气却如泥牛入海,梁老汉依旧毫无起色。

敖放此时也走了过来,抓起梁老汉左手,右手搭在他脉搏之处,这才发觉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敖放懊恼地说道。若是他早有察觉,也不至于耽误了最佳的营救时机。

“师叔,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出去与小春汇合,再做他想。”

说完,王喜望背起梁老汉,跟敖放一起往前院广场奔去。

天不作美,忽的春雷阵阵,尽在此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雨越下越大,似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此刻,街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一个人正靠墙站着。他头戴斗笠,掩盖了容貌。当看到这群强盗终究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只见他嘴角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离开。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王喜望看那着道袍之人走来,也是欣然迎上。走到近前,只见他当先跪下,抱拳行礼说到:“师侄王喜望,拜见敖师叔。”原来这来人正是他九江此行欲寻之人,万剑堂堂主敖放。

只见敖放拂尘轻摆,王喜望顿感一阵纯阳之力传来,尽是将他身子直直托起。他站定身姿,又对敖放说到:“经年未见,师叔风采,更胜当年。”

来人一身墨色道袍,三缕长髯迎风飘动,只见他身后背着一柄长剑,手拿拂尘,道骨仙风。忽的,那人纵身跃起,双足落下之时,脚尖向前轻推竹竿,那竹竿便顺势又向前划行了些许,那人借这轻踏之力,又将身子拔起,向前跃去,稳稳落在前行的竹竿之上。此人身形俊逸,乍一看去,真如那天上谪仙,羽落凡尘。

翌日清晨,阳光和煦,始觉早春之暖。

这戴斗笠之人正是王喜望,天微亮的时候一群人就已经来到了黟县衙门口。王喜望让这一群蚂蚱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对他们叮嘱到,若是有人问起是谁将他们解到此处,只需报神剑大侠之名即可。即便那县官有意贪功,但想来此事过后,他恩师秦朗之名,或许真应了唐富那句话,江湖之名愈盛。

王喜望在街边的早点摊子随意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去了牛马市场买了一匹快马,便急急跨上马背,向城外疾驰而去。

此刻,王喜望矗立湖畔,只见他轻闭双眼,沐浴着早春微微寒风,聆听湖水涓涓流动之音,感受自然之妙。

那竹竿渐渐靠岸,竿上之人似也已看到了岸边的王喜望,只听得他高声笑到:“哈哈哈哈,莫怪瑶池消息稀,只缘尘事隔天机。”

“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王喜望此时也看清来人,随声吟道。

“哈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那竿上之人一个翻身,跳上岸边,尽是直接向王喜望这边走了过来。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鄱阳湖水面之上,泛起淡淡金光,湖水潺潺流动,让人禁不住感叹造物的伟大。湖畔边几艘渔船上,渔民已开始生火做饭,几缕炊烟,宛如他们对生活充满的殷切期盼一般,冉冉升起。更有停船的艄公,坐在船舷之上,抽着旱烟,正在放声高歌。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想来也不外如是。

离岸边不远的几处农田,修缮田埂的农夫早已回家。想来到了种植的季节,引水灌溉,必定又是一片丰收的景象。这万顷碧波,不仅滋润了大地,更是恩泽了万千黎民。那湖水灌溉,孕育出的不仅是万亩良田,更是生命的希望。

“李老王八,小爷的童子尿味道不错吧,保你青春永驻。对了,你脸上那两颗老鼠痣,明儿早上肯定没了。”真是人未到,声先至。一阵稚嫩的清亮之声过后,王喜望微微抬头,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向着自己这边飞快地奔跑。

那少年稚气未脱,却是一脸坚毅之色。只见他满脸灰尘,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一路枯枝败叶剐蹭,那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斑斑血迹。他跑得飞快,后面追赶的人虽然不少,但终究气力不如正少年充足,走走停停,便是这样,渐渐拉开了距离。

今日来的不巧,黄昏时候,渡头摆渡之人早已收工。王喜望眼看夜色已至,弦月升空,附近又无旅店客栈,看来只能在这湖畔附近找棵大树倚靠一晚了。

正当王喜望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忽见那湖面之上一根长长竹竿逆水而来。他定睛望去,一人挺拔身姿,尽然直立于竹竿之上。

一路上人不离鞍,马不停蹄。又是两天的风雨无阻,终是来到了鄱阳湖湖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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