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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王喜望

第十二章:寒光一点射太虚

二人边说,边又走到了桌边坐下。

敖放将那昆吾石举在手中,阳光照射之下,仍旧感到紫气乍现,寒光凌厉。

“西海有神石,名昆吾,千年难见。昆吾成剑,明如水晶,削玉如泥。所谓红光紫气,便指那炉中红火,剑中寒光。喜望小友,这昆吾石世间少有,不知你从何处寻得,当真是天下至宝啊。”敖放盯着那昆吾石,凝视半刻,对王喜望说道。

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

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

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

“那你姊姊可曾说过,此物她是从何处得来?”

“姊姊送给师父之时,师父曾经也问过。不过姊姊只说这是家传之物。可纵是家传之物,我从小也未曾见过。”

“喜望小友,恕我直言,此物珍贵,万金难比。你姊姊当年突遭杀身之祸,我想定是因此物引起。想来她当年把这件东西送给秦兄,一来感谢秦兄多年眷顾,二来对秦兄之情义在她看来唯有此物相赠才能配上,三来她可能早已知晓此物会带来不测,交给秦兄,实则也是想借秦兄之力护佑你周全。”

王喜望乍听此言,心中难受。想想无辜受害的姊姊,眼圈已是微微发红。他稍整情绪,对敖放说到:

“可是师叔,我与姊姊皆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昆吾石乃天下至宝,又怎么会是姊姊口中所言的家传之物呢?”

敖放此时也是百思莫解,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细细思索之下,似乎已略有眉头。

“洛阳柳家。”

“洛阳柳家?师叔,昨夜一战你便提及,这洛阳柳家到底是何方神圣?”

“喜望小友,你可知晓你祖庭何处?”敖放却是未曾立刻回答王喜望的疑问。

“我自幼便在无锡县姚家集长大,祖庭之事并不知晓,妈妈和姊姊在世之时也从未提过。”

“不对,不对,喜望小友,我想你祖庭乃是洛阳。”

敖放此言一出,王喜望心中更觉惊奇。

“先说那洛阳柳家,昨日那逃走的矮胖之人,使得一对小铁锤。别看那铁锤小小两只,可却有百斤之重,乃是那洛阳柳家的传家之宝—雷公锤。”

“柳氏一脉本是洛阳当地的一个小小打铁之家,一直寂寂无名。二十多年前,传闻柳氏有门人不知从何处得到两把小铁锤和一本冶铁秘传。这小铁锤配上那冶铁神技,一锤之下,千斤之力,尽隐隐能见雷音电光。这也是那雷公锤之名的由来。”

“后来柳氏凭着这独门技艺,一夜成名,更是将原本洛阳第一冶铁之家名头盖过。喜望小友,你可知道,这第一名家姓氏为何?”

“难道是……”王喜望话虽未说明,但也隐隐猜到敖放之言所指,心中更是惊讶莫名。

“不错,正是那洛阳王家!”

“师叔之意,我乃王家后人。”乍听这话,王喜望猛然站起,只觉敖放之言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相信。

“小友莫急,这不过也只是我的推断,不过在我看来,应当是相差无几。”

“师侄刚刚失礼,还望师叔莫怪。”王喜望也觉得刚刚自己失态失仪,向敖放道歉道。

“无妨无妨,你我之间,无须客气。更何况我等皆是凡人,初听此言,如此表现,实属正常。”敖放宽慰王喜望说道。

“既是洛阳王家,待到我洗刷冤屈,去趟洛阳,事情不也就水落石出了。”

“去不了,去不了。”敖放却手捻长须,淡然说道。

“怎生去不了了,难不成那洛阳王家还是龙潭深渊不成?”

“早在那柳家发迹之时,洛阳王家却是一夜落魄。即便你现在去了,恐怕见到的也不过是残垣败瓦,杂草丛生了。”

“洛阳王家一夕之间,也不知为何缘故,满门遭屠。”

“什么?”虽然还自不能确认自己是否是洛阳王家后人,不过听到洛阳王家满门被灭,饶是王喜望的性子,也是怒不可遏。

“喜望小友,若你不是洛阳王家之人,这冶铁至宝昆吾石怎会在你姊姊身上。若非这昆吾石,洛阳王家又为何满门遭杀。若非这昆吾石,你姊姊又怎么会突遭不幸。”

“师叔所言甚是。我也曾与师父说过,姊姊突遭不幸,必是有什么东西遭人觊觎,想来便是这昆吾石了。”王喜望今日隐隐得知自己身世,却又是一件灭门惨案,更兼确认了她姊姊身死真相,心中之悲,真是难言。

“喜望小友,金铁成死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这洛阳柳家定与那十八楼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当下看来,或许二十多年前这十八楼便已在谋划此事。倘若真是如此,此事也未免太过复杂,令人难以琢磨了。你既与那十八楼有血海深仇,以后行事,还当万分小心为妙。”

“师叔之言,喜望定当谨记。”

“喜望小友,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叔客气了,但讲无妨。”

“这昆吾石乃我冶铁中人心中至宝,这件东西你可否先放于我处。待到小春醒来,寻回那赤焰石,我用这两件至宝为你打造一件随身佩剑,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就先谢过师叔了。”

“哈哈哈,好马配好鞍,宝剑赠名士,你受得起,受得起。倒是我真要感谢你,让我有幸见到这天下至宝,此生无憾矣”。

临近晌午,二人这才走出大厅,往梁小春所居房间走去。二人来到梁小春房间,推门而入,一股刺鼻药味扑面而来。屋内有两个下人正在伺候,一个煎药,一个负责给小春擦拭身子,活动筋骨。

这二人看到王喜望和敖放进来,赶忙走了过来,作揖说到:

“大师傅。”

“王少侠。”

敖放微微点头,随后来到梁小春床边,用手背轻轻碰了下梁小春的额头,随后又给梁小春号了一下脉。他微微摇头,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下人看到敖放摇头,立马跑到敖放身边,尽是跪了下来,哭着说到:

“大师傅,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小师傅。小师傅多好的人啊,平常把我当亲人一般。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这么好的人,还这么小,就要让他死了。”

“起来起来,好好照顾他,没事的,过几天便会好的。”敖放自然不会说出实情,只能安慰那下人说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他这才站起身来,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继续做事去了。

王喜望看着梁小春依旧紧闭双眼,双拳紧攥,呼吸微弱,定不是敖放说得这般轻巧。

二人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关上。

“师叔,小春到底如何?”甫一出门,王喜望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烧已经退了,脉象平稳,虽呼吸依旧微弱,但身子想来已无大碍。”

“可为何还不曾醒来?”

“他胸有窒碍,这一关只能靠他自己了,不过我相信我的眼光,小春定不会被这么点磨难就吓退的。”

过了两日,梁小春依旧昏迷不醒。

这一日,阳关明媚,早春之花已是朵朵绽放。万剑堂后院之中,片片花香,彩蝶纷飞。

王喜望跟敖放二人此刻正在院中讨论剑术精要,他二人互有所长,相互切磋间,都觉大有精进。

便在此刻,忽的有人跑到院中,王喜望看清来人,正是这两日照料梁小春的下人中其中一位。

那人来到敖放面前,也不行礼,着急说到:

“大师傅,大师傅,不好了,小师傅不见了。”

“嗯?不要着急,慢慢说来。”

“早上起来,我正准备打水去给小师傅擦身子,可当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小师傅……小师傅他已经不在床上了。”

“走,去看看。”敖放听完,立刻向梁小春房间走去,王喜望和那下人也是立刻跟上。

来到屋内,敖放一脚不知道踢在什么东西上,只听得哐当一声。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一个铁盆,铁盆中的水早已洒得满地都是,一条擦身的汗巾落在一旁。想来是那下人端水进屋,看到梁小春不在屋内,惊慌失措,把这铁盆弄翻在地。

敖放来到梁小春床边,只见那床铺之上被褥杂乱,似是那睡觉之人胡乱踹之。再来到那屋内小桌边上,只见桌上一碗饭,一碟青菜,一碗清汤。那碗饭和那碟青菜似乎被人吃了一点点,那碗清汤却是没人动过。

“这饭菜是?”敖放不解地问道。

“大师傅,这饭菜我们每日都会准备,就生怕小师傅忽然醒来饿了肚子。”

“行了,行了,小师傅没事,你不要担心,过几天就会回来。”

“大师傅,你是说小师傅他出门了,可是他身体还没好的透,可千万别又伤到哪里。”

“嗯,没事的,你去忙吧。三天后你去准备点好吃的,小师傅回来给他好好补补身子。”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下人边说,边走了出去。

二人这一番对话,倒是让王喜望有点不解了。

“师叔,你怎知道小春没事?”

“被子是他踹的,能踹被子说明早就醒了。米饭青菜吃了点,那汤却是一口没喝。”

“你怎知道汤一口没喝?”

“你不记得梁老汉死时候说什么了,吃饭不爱喝汤。我这徒弟我自是了解,吃饭没个吃相,每次都是弄得满桌狼藉,你看那桌上,碗中清汤可有一滴洒在桌上。”

王喜望走到桌边,细细瞧去,果然那清汤半点也未曾洒出。

“师叔的意思,小春已经好了。”

“醒是已经醒了,不过身子想来应该还很虚弱。”

“那事不宜迟,我二人快去将他寻回,莫要在外又出什么岔子。”

“不必不必,他的性子我很了解,不出三日,必然回来。”

“看师叔的意思,已然知晓小春去了何处?”

“找宝藏,竹蜻蜓。”敖放冷不然的说出这六字,忽然哈哈大笑往外走去。

“找宝藏?竹蜻蜓?”王喜望略微沉思,随即也想得明白。那梁老汉死时候曾经说过此话,看来梁小春是去那鞋山找赤焰石了。

“昆吾赤焰,神剑可成,神剑可成啊。”外面又响起敖放的声音。

“喜望小友,三日之后,为你开炉铸剑,今日是当真高兴啊。哈哈哈,走走走,咱们去喝上一杯。”敖放看着走出屋外的王喜望,也不管他是否答应,拉着他就往客厅走去。想来今年万剑堂又有神剑问世,对敖放而言,也真是大喜过望。

又过三日,已是到了敖放所言梁小春归来之日。

日近酉时,天已渐黑,可依旧未见得梁小春的身影。先前照顾梁小春的两个下人此刻正在万剑堂大门处着急的往外看着。万剑堂正厅之内,敖放依旧稳若泰山的坐着,只见他喝了一口茶,对着也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的王喜望说到:

“喜望小友,不要着急,小春的性子我自是了解。鞋山距此来回不过两日的路程,以小春的聪明,找那宝贝最多花上一日的功夫,今天肯定会回来的。”

敖放话刚说完,却听到外面一阵清亮的声音传来:

“师父,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小爷找那破石头难道还要三天时间吗?我子时就回到屋内呼呼大睡,都怪你们这群人,吵吵嚷嚷的,扰了我清梦。”话音刚落,一个清瘦的身影闪到大厅门口,不是那梁小春还能是谁。

“看来我这万剑堂以后还得好好找个人看家护院了,莫要让那小贼夜里进来偷了东西。”敖放喜形于色,虽是他早已料到梁小春去处,但心中依旧还有些许担忧。看到徒儿完完整整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敖放此刻才是真正的心安。

敖放叫人将那门口依旧眺望的二人叫回,那二人来到大厅,看到他们的小师傅真如大师傅所言已然回来,尽都喜极而泣。

“喂喂喂,老七,老八,我还没死呢。哭哭啼啼的,怎么,我刚回来就要给我找晦气啊。”梁小春嘴上虽是这么说,身子却是向那二人走去,跟那二人相互抱了一抱。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小师傅你洪福齐天,能活到一百岁,不,能活到一百二十岁。”

众人一听这话,都大声笑了起来。这时候,王喜望走到梁小春身边,细细打量着这个初识未久的小兄弟,见他平安归来,虽是身子还有些虚弱,但终究还是彻底放下心来。

梁小春眼见王喜望盯着自己,对他说到:

“王师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吗?不会吧,王师哥,难道你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你不要找我,我还小,你找老七,找老八也行。”

冷不丁的一番话,让王喜望真是哭笑不得。不过看到梁小春又恢复到往日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王喜望心中明白,他心中那道坎已经凭借着那份坚强的意志迈了过去。

梁小春这时候走到敖放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石头扔到桌上,那石头赤红如火,想来正是金铁成和那洛阳柳家之人口中所言的赤焰石了。想想江湖上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的赤焰石尽被梁小春随意扔在桌上,若是有人看到,当真会心头滴血,暗骂一句暴殄天物。

梁小春扔下石头,直接端起敖放那碗茶,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渴死小爷了,睡了一天一夜,也没人来我屋内瞧瞧。我若是再不起来,真要被你们渴死,饿死了,我倒无所谓,就怕好事的人会说万剑堂虐待门人,到时候这万剑堂名声可就臭了哦。”

敖放脸带笑意,却依旧没有说话,眼见梁小春恢复如旧,他心中自然开心。只见他站起身来,吩咐下人开伙做饭。那老七老八早已准备了上好的食材,就等梁小春回来,给他做一桌珍馐美味。

不多会儿功夫,酒席做成,众人落座,那老七老八虽是下人却也是一同入席。王喜望和敖放自是推杯换盏,梁小春看着满桌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菜肴,更是大快朵颐。

“身子刚刚恢复,小心虚不胜补,慢些吃,慢些吃。”敖放在一边关切地说道。

“师父,你也忒小气了,这么多好吃的,小爷我一年也吃不少几回。好不容易捞到个机会,还不让我饱餐一顿。”

“喝汤,喝汤。”

“不喝,不喝,小爷我最讨厌喝汤了。尤其是那鲫鱼冬瓜汤,小爷喝一回,卡一回,不喝,不喝。”

众人看他那似少不更事的样子,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王喜望和敖放也都是喝得酩酊大醉。吃完饭,自有下人收拾那桌上残余食物,王喜望三人则是各自回房睡觉去了。想来这一夜,王喜望和敖放二人终于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于夜无话,翌日清晨。

早已过了辰时,已是日上三竿。兴许是在外两日很是疲累,纵然昨日睡了整整一个白天,梁小春依旧觉得困乏,直到此时刻才悠悠然起床。

洗漱完毕,梁小春胡乱去厨房找了点锅巴,拿在手里,边吃,边向王喜望房间走去。他边走边吃,锅巴碎末掉了一地,引来那树上的鸟儿争相夺食。

“啪啪啪……”梁小春用手重重的拍着王喜望的房门,嘴里大声喊到:

“王师哥,王师哥,起床啦!”

等了半天,房间内一点回应也没有。梁小春刚想继续敲门,忽然想到昨日在大厅王喜望凝视自己的眼神,不自然的打了个哆嗦,嘴里自言自语说到:

“不会吧,难道昨晚真去找老七,老八了。这可坏了,我得赶紧去找师父。”只见他一口气吃掉手里的锅巴,搓了搓手,阵风似的往敖放常居的后院跑去。

梁小春跑到正厅,此时迎面正好走来两人,他跑得太快,想要止住脚步已是不及,重重的与那两人撞在了一起。

“谁啊,谁啊,敢挡小爷的道。”梁小春被撞的晕头转向,站起身来,拍了拍脑袋,这才发现,那被撞倒的两人,正是那老七老八。

“老七,老八,你们夜里没事吧。”

这时候,老七老八也自地上站了起来,听到梁小春如此一问,都觉得大惑不解。只听那老七说到:

“什么夜里没事?小师傅,你不会还没好全吧。”

“没事,没事。”梁小春哪里敢说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若是让老七老八知晓,肯定只会觉得他荒唐可笑。

“小师傅,你身体刚好,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小爷我好多了,你们两个这么急乎乎的准备去哪里?”本来是梁小春自己着急忙慌的撞了这老七老八,在他嘴里好似那那老七老八慌不择路把他给撞了。

“大师傅和王少侠早就起来了,他二人正在铸剑房。大师傅的意思是让我二人看看小师傅您起来了没有。若是起来了,就通知您去铸剑房找他二人,若是还没起,就让您再多睡会儿。”那老八此时说道。

“行了,行了。小爷我又不是什么富家小姐,没那么脆弱,再睡下去,这浑身骨头莫不都要散架了,我这就去铸剑房。”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铸剑房跑去。

来到铸剑房,梁小春发现除了王喜望和敖放外,还来了不少堂中其他的铸剑师傅。

敖放看到梁小春来了,对那班铸剑师傅喊到:

“开炉。”

一声令下,那一群人尽是走向万剑堂最重要的紫金熔炉旁,将那炉盖打开,往里面投入了大量的煤炭木柴。

紫金熔炉已经多年没有启用,今日忽然重启,梁小春知道,师父肯定是要铸造神兵了。他正自沉思,这时候敖放来到他身边,把那赤焰石递到了他手中,说到:

“去炉边,细细查看火焰之色,没有任何变化之时,将赤焰石投入炉中。”敖放此时也一改平时纵容梁小春的样子,不苟言笑甚至略有严肃。

“是!”梁小春知道师父重启紫金熔炉不易,更何况这赤焰石乃是他爷爷用生命换来,此刻也是不敢懈怠。

那班铸剑师傅,有人拉风箱,有人去库房搬运煤炭等物,有人在炉边添柴加碳,人人各司其职,各个严谨不怠。

梁小春也是如此。

那紫金熔炉此时温度已然很高,王喜望即便站在外面,也能感受到滚滚热浪。梁小春就站在那熔炉一边,双颊早已通红,满脸大汗淋漓。但见他一直盯着那炉中红火,甚至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眼看那炉中火焰之色已是通红,梁小春迅速将赤焰石投了进去,只见火星四溅,那赤焰石一入熔炉,只觉火光大盛。

过了一个时辰,那炉火红光之中尽隐隐有淡淡蓝光显现。只听到梁小春大声喊到:

“师父,师父,红火变蓝了!”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熔铁。”话音刚落,便见有铸剑师傅将数块大铁石放入了那熊熊烈火之中。

烈火焚石,过了许久,只见那炉中铁石全部烧得通红,本是数块的大铁石经过烧制,尽然都熔到了一起,成了一个通红的大铁块。

“喜望小友,这几块铁石虽不及昆吾石和赤焰石珍贵,但也是我花了不少功夫才寻到。我这点家底浪费了倒是无所谓,不过昆吾石是你家传之宝,赤焰石更是小春爷爷舍命得来,所以我们此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敖放一脸谨慎地对王喜望说道。

“大师傅,时候差不多了。”这时候有炉边的师傅对敖放喊道。

听了那边呼喊,敖放拿出那昆吾石,对着王喜望说到:

“喜望小友,你去将昆吾石放到那大铁块上。”

王喜望接过昆吾石,心中其实还略有不舍,毕竟这是他姊姊留给他的唯一之物。他来到那熔炉边,看着炉中大火,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昆吾石,终是下了决定,将那昆吾石扔到了那早已烧得通红的大铁块上。

昆吾石入火,瞬间熔化,但见一缕细烟飘出,王喜望看那细烟之中,仿佛看到了姊姊那柔弱的脸庞,正对他露出浅浅的笑容。

“师父,师父,蓝火没了。这石头奇怪的很,入炉之后虽是瞬间不见,可炉中火势也是瞬间变弱,温度低了不少。”

敖放听了此言,快速来到那风箱处。对原本在那拉风箱两人说到:

“让我来!”

只见他蹲下身子,快速拉动着风箱。原本这风箱两人才能拉动,他此时却是一人发力,那抽拉的速度尽是比那两人同时抽拉快了不知多少。

“师父,师父,不要停,那蓝火又出来了。”敖放拉了片刻,又听到那边梁小春高声喊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先前那说话的铸剑师傅又喊到:

“大师傅,大师傅,可以了!”说完,只见他用火钳将炉中那块红铁夹了出来。

敖放此时也停止了拉风箱,对那班铸剑师傅说到:

“两人一班,分四班,到明日酉时,锻铁,片刻不停。”

说完,敖放又对仍在炉边的梁小春说到:

“小春,你负责加碳粉。”

“啊,师父,就小爷我一个人啊,他们还能轮番休息。”

“他们都称你为小师傅,你这个小师傅还不给他们做个榜样。再说了,你昨日回来睡了一天一夜,我看这精神头很是充足,就这么定了。”

“喂喂喂,师父,我好歹也是大病初愈啊!”

可敖放哪里还理会他,跟王喜望一起离开了铸剑房,留下那一众铸剑师傅看着梁小春各个抿嘴偷笑。

“喜望小友,正所谓百炼成钢,锻铁是除了淬火之外最为重要也最为耗时的一步,就如我们做人,唯有经历百难,方能成就大业。”敖放一边走,一边对王喜望说道。

“师叔说的极是,做人亦如铸剑,每个步骤,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错,若是关键时候犯了大错,怕是终生后悔。”他二人尽是从这铸剑中悟出了不少做人的道理。

第二天酉时时分,王喜望和敖放二人正在正厅喝茶闲谈,此时那铸剑房的一位师傅走了进来,只见他光着上身,满身油光。

“大师傅,剑胚出来了,看那样子,必是把绝世宝剑。”

“走,去看看。”

王喜望和敖放二人又来到铸剑房,此时梁小春早已窝在一边呼呼大睡。敖放也没有叫醒他,他自然知道,这一天半的功夫,虽是没干重活,对梁小春而言也已很是疲累了。

“大师傅,剑锋长三尺七寸,剑胚重八斤十二两,重是重了点,不过绝对是把好剑。”一个铸剑师傅对敖放说道。

“拿小锤来!”话音刚落,便有人递过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铁锤。敖放拿着铁锤,在那剑胚身上轻轻敲打。只听得那剑胚发出清脆响声,响声随着敲打之处不同尽是婉转动听。

“好,都辛苦了。准备开刃。”

这一众铸剑师傅此时激情已然被完全调动,各个心中都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绕,虽是已忙活了一天半的时间,却依旧精神抖擞,气势昂扬。

只见那剑胚之上很快被泥土厚厚地包裹起来,唯有那双刃处略微裹了一点点。随后便有人拿了那裹了泥土的剑胚绑在一个细铁棍上又放到了紫金熔炉中烧制。

又过了两个时辰,敖放看时间差不多了,亲自提起那绑着剑胚的细铁棍。他手中微微发力,只见那包裹在剑胚身上的泥土片片脱落,露出了里面那已烧得通红的剑胚。

“淬火!”

敖放片刻不停,将那红通通的剑胚直接放入早已准备好的鄱阳湖湖水中。

只听得“呲”一声,青烟冒起。这时候梁小春似乎被这“呲”一声吵醒,只听到他忽然喊到:

“完了,完了,爷爷白死了。裂了,裂了。”

众人一听,都是哈哈大笑。梁小春听这众人笑声,站了起来,看着水中还未拿出的宝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过做了一个梦而已。

这时候,敖放将那剑胚拿出,细细看下,刃口处没有丝毫开裂的样子,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只觉锋利无比。

“哈哈哈,成了,成了,辛苦了众位。万剑堂今年终有神兵问世。”

“恭贺大师傅了!”

“也是诸位的功劳。拿去,磨光,洗剑,上柄!”

此时已是深夜,今夜无月,唯有淡淡星光。但见夜空中星辰满布,极美。

过了半晌的功夫,终于有人将那柄刚出炉的宝剑捧至敖放面前。

敖放看着这莹莹泛光的剑身,从怀里拿出二三十枚铜钱。他将铜钱堆叠在一起,把剑递到王喜望手中:

“喜望小友,试剑!”

王喜望接过宝剑,对着那堆叠好的铜钱,一剑辟出。

举剑时分,但见那剑身一点寒光直射而出,冲天而去,似是直射牛斗。

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

正逢天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

王喜望听着敖放讲述经年旧事,想想那时情景,也当真是无限向往。

“那人一生心无旁骛,只求剑道极致,想来虽多年未见,武功更加震古烁今了。”

“轻生重义,急人之难,此是小侠。胸怀天下,济世为民,方为大侠。”王喜望此刻也走到敖放身边,看着那雨后朝阳,尽是有一道彩虹若隐若现。

“君不见

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绿龟鳞。

非直结交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

“喜望小友,此诗中之意,你可明白。”敖放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厅中的王喜望,问道。

“纵观天下,唯你师父称得起大侠的称号,这也是当年那个人对你师父的赞许。不过,我想不出多久,这天下必定又有一位大侠,便是你大侠王喜望。”敖放看着身边这不过弱冠有余的俊朗后生,手捻长须,笑意连连。

“那个人经年未有讯息,当年传我三招剑意,令我受益匪浅。”

“那人武功尤在你师父之上。我这点花七剑,练至今日,不过一招五剑而已。想想当年那人,一招七剑,七七四十九连刺,刺得那七朵寒梅多多盛开,当真是令人感叹。”

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敖放手握着王喜望递过的那枚残月挂饰,走到窗前,看着雨后的朝阳,随口吟唱起这首唐人郭震的名篇《古剑篇》。

王喜望听了敖放之言,心中惊讶。不过是姊姊生前常配于轻罗小扇上的一件挂饰,即便他跟秦朗早就猜到此物来历不凡,却万万未曾想到,这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东西尽然是不少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昆吾石。

“这件东西本是我姊姊的一件随身挂饰,姊姊在出嫁之前,将它送给了师父。”王喜望如实说道。

“宝剑虽蒙尘,待到出鞘日,亦能寒光射牛斗。正如我辈江湖之人,虽太平盛世,一身武功仅能护得自身周全,可真当国家蒙辱,百姓蒙难之时,这一身武功亦能护国护家,护黎明百姓,护天下大定。”王喜望略有所思回答道。

“好!好一个护国护家,护黎明百姓,护天下大定。这太平盛世,我等江湖之人看似毫无用处,甚至常以武犯禁。可真当乱世来临,风尘四起之际,多少侠义儿女以家国为先,抛头颅,洒热血,换那清平重现人间。”敖放听到王喜望之语,眼露赞许之光。

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漂沦古狱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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