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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王喜望

第十七章:一曲清梦在人间

“大少爷昨日在……在……”

“快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藏着的。”黄长荣大吼道。

“大少爷昨日在满红楼,一夜未归。刚刚有县衙的人过来,说大少爷昨夜……昨夜被杀死在了一个娼妓的床上。”

“好!”

一曲唱罢,满座叫好。

那小玉仙扮相柔美,唱腔圆正,声音醇厚。把那沦落风尘的女子见到心爱情人时候那害羞、激动又惭愧、自怜的神情演绎的淋漓尽致。真不愧是那江南第一,号称“一拿四”的名角。台下众人皆被深深吸引,更有心软的女子竟已悄悄落泪。

这时那兰夫人走了过来,脸上也是一脸悲痛之情。

“老爷,把这些都撤了吧,勉儿的事重要。”这兰夫人倒是一个识大体之人。“牛三,还愣着作甚,赶紧陪老爷去把事情问个明白。”此刻她倒是处变不惊。

“夫人……”已是满脸泪水的黄长荣看着身边娇滴滴的妻子,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爷,家中一切有我。”

“如此,怕是苦了你和良儿了。”

“无妨,孰轻孰重,我自是分得清楚。老爷,莫要耽搁时间了,快些去吧。”

“哎!”黄长荣长叹了一声,便带着那报信的牛三出门去了。

有那早到的宾客看到黄长荣忽然急匆匆出了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众人正在疑惑之际,兰夫人走了出来,只见他看着众人,深深行礼。

“妾身给各位赔礼了。家门突遭不幸,今日宴席取消,礼金会如数奉还,还请各位都先回去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大为震惊,也不知这黄府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夫人客气了,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做打扰了。”有人当先抱拳还礼,随后众人便都离开了黄府。

热热闹闹的黄府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赶到满红楼时,黄长荣这才发现满红楼四周早已被县衙的人包围了起来。临近的街道也早已站满了围观的群众,众人正在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满红楼里,县官亲到现场勘查。这县官不是别人,正是省亲归来的沈天赐。此时,他正在盘问着满红楼里的一众跑堂、姑娘和昨夜留宿的客人。

“你是说昨夜有两个面生的人来了这里,却直接要找吴妈妈。”沈天赐正问着昨夜在门口看到王喜望和梁小春的那个姑娘。

那姑娘倒是个见惯了场面的人,即便县官亲自查问,也是不慌不张。

“回大人的话,昨夜那二人的确面生,而且那二人很是奇怪。”

“哦?有何奇怪之处。”

“那来的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倒像是个来找乐子的人,可他身边竟还带了一个须根都未长出的十二三岁的少年。”

“嗯?十二三岁的少年?这个年纪来这儿的倒还真是少见,但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年轻男子出手极为阔绰,看他穿得普普通通,随手就是五两银子,肯定是不知哪跑来的土匪强盗。”

“好了,本县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沈天赐随后又盘问了其他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没有用的消息。

就在这时,那黄长荣和牛三走进了大门。

“勉儿,勉儿,我的勉儿在哪儿。”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还请黄老爷见谅。”早有衙役看到二人进来,将他们拦住。

“什么闲杂人等,现在死的那是我儿子。”黄长荣此时心里的情绪正不知如何发泄,看到那不通人事的衙役拦住自已,竟是直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那衙役被打了一巴掌,心中虽然有气,但知道这无锡首富的身份也不是自己能随便招惹的。

“黄老爷,县令大人有令,我也是奉命执行,请您不要为难我。”

“我儿子都死了,你还拦着。你说这是沈大人的命令,行,我直接找他。沈大人,沈大人……”黄长荣也不管那衙役了,站在门口大叫起来。

闹出的动静惊动了沈天赐,他叮嘱旁边的衙役继续查问做好记录,便来到了大门口。

看清了来人,沈天赐挥手示意那衙役将黄长荣和牛三放了过来。

“沈大人,您可要为小老儿做主啊。”

“黄老爷,请节哀。令公子的事情,我定会查明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沈大人,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勉儿。”

“可以是可以,不过还请黄老爷做好心理准备。”沈天赐之言黄长荣也没在意,只当是他在安慰自己,怕自己伤心过度。

二人随后来到昨夜黄勉所住的房间。那门口此时正有一个姑娘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嘴里还不断念叨着:

“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眼神里满是惊恐。

“这姑娘叫做莺莺,也算是这满红楼里的头牌了,昨夜令公子便是与她在一起。”

黄长荣看去,这姑娘的确长得如花似玉,怪不得自己的儿子会迷恋此地,整日不归。此时他也管不了这些了,跟着沈天赐便进了那房间。

来到房间,眼前的一幕让黄长荣是大惊失色。

只见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在那床上横躺着,皆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那男的正是自己的儿子黄勉,女的却不知是谁。

黄勉双眼圆睁,嘴巴大张,表情痛苦,似是死前受了很大的折磨。再细眼瞧去,他腿根之处一片暗红,血迹早已干了,那男性阳根之处一片烂肉,好像被人乱刀切碎一般。这惨烈之状,也无怪乎沈天赐提前叫他做好心理准备。

“令公子身上两处明显伤痕,一处便是那阳根之处,仵作已检验过了,是被那剪刀乱剪所致。另一处便是那脖子后面的一个血窟窿,乃致命之伤。是何物所致,暂时还没结论”

“到底是谁,要如此残害我儿。”黄长荣看到儿子惨死之相,大声吼道。

沈天赐正要宽慰他一下,便在此时,那门口处又传来一阵吵闹之声。

“杀人凶手!就是他们,昨夜来找的吴妈妈。”听声音这叫喊之人正是刚刚沈天赐盘问过的那个姑娘。

听到这一声叫喊,沈天赐和黄长荣立马走出了房间。

来到门口,二人看到衙役正拦着两个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看到沈天赐走了出来,那姑娘立刻来到了他的面前。

“大人,那年轻人和那个少年就是昨夜来找吴妈妈的人。肯定是杀人凶手,大人快抓了他们。”

“休得胡言乱语。官府办案,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沈天赐看那姑娘胡乱指认,当即怒道。

沈天赐喝退了那姑娘,来到那二人面前,将那二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那青年虽是穿得普普通通,但容貌俊朗,隐隐有不凡之气。那少年虽是年纪不大,但也长得清秀,一脸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之色。光看这二人相貌,沈天赐心里倒是觉得此事并非这二人所为。但人不可貌相,往往最不可能的人,却是真正的行凶之人。

这门口二人正是王喜望和梁小春。孟春生因是之前在街上逢人就打听贾衡的下落,多多少少会有人认得他。为了避免那不必要的麻烦,他便没跟着一起过来。

“二位,我是本县的县令,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回大人的话,小民梅凌寒,这是小民的师弟梁小春。”因是无锡旧地,王喜望尚是戴罪之时,故而取她姊姊一个“梅”字,化名梅凌寒,也是为了避免被人察觉。

“雪中暗香,凌寒而开。花中君子,自有一番傲骨。看这人相貌,想来也是人如其名。”沈天赐听了王喜望的自我介绍,心中暗暗思考。

“不知梅公子二人为何要来此干扰官府查案?”

“回大人的话,小人多年前流落江湖之际,曾受过吴妈妈一饭之恩。今晨突闻她遭遇不幸,便想来看个究竟。打扰官府办案,实非本心。”

“刚才那女子说你二人昨夜便已来过?”

“确实。我二人出外办事,路过无锡,想着当年吴妈妈的恩情,昨夜是来报恩的。”

“报恩?有何证据。”

沈天赐这一问倒是将王喜望给难住了。

“有证据,吴妈妈昨夜要请我跟师哥吃饭,师哥为了答谢她当年的恩情,特意赠了她两片金叶。”梁小春此时插话道。

“哦?老杨,去那吴妈妈房间看看,是不是有两片金叶。”

“是,大人!”那姓杨的捕快听了沈天赐的吩咐,立马去了吴妈妈的房间搜查。没过多久,便见他手里拿了两片金叶回到大门处。

“不知梅公子,身上是否还有其他金叶。”沈天赐把那两片金叶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梁小春听后,赶忙从行囊袋子里又拿出了一片金叶递给了沈天赐。

“成色相近,形态相似。看来这两片金叶的确原本是你二人之物。”

沈天赐此时倒是不知从处如何着手了,这眼前二人看来还真是为报恩而来,毫无杀人动机。

“梅公子,你二人昨夜何时离开此地。”

“大概戌时时分。”

“去往何处。”

“昨夜我二人从西城门出城,今晨从西城门进城,大人去那西城门守卫处一查便知。”

“梅公子,多有得罪,本县也是惯例查问,力求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一番对话,沈天赐几乎可以确定人不是王喜望和梁小春杀的。黄勉大概死于夜里亥时时分,而那吴妈妈则是死于子时时分。这个时间段王喜望都不在这县城里,又怎么可能杀人呢?

其实,看到那两片金叶,沈天赐就已经有了结论。

一饭之恩,报以金叶。这知恩图报之人怎么可能是忘恩负义之徒呢。

此时一旁的黄长荣心里是阵阵失落。本以为找到了什么线索,可刚才那一番对话说得明明白白,人家根本与案子毫无关联。

“沈大人,沈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儿伸冤啊。”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沈天赐能够早早破案了。

“黄老爷,你放心,此事本县职责所在。”

“那我儿的尸首何时可以领回。我想让他能够早日入土为安。”说着说着,黄长荣又哭了起来。

“黄公子非无主之人,尸体我一会叫人抬回县衙。你去停尸房签个字,便可领回了。”

“大人,小民有个不情之请。”王喜望此时插口说道。

“梅公子请讲。”

“我走惯了江湖,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不知我能否去看一下死者的尸体,或许能查出一些东西。”

“你要验尸?”

“正是。”

“这恐怕有点不合规矩。”

“我知道有点难为大人了,不过小民也只是想为恩人尽最后一点心意。”

“嗯……好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若是梅公子真能查出什么新的线索,那必也是有利于破案的好事。”沈天赐思考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王喜望的请求。

沈天赐将王喜望和梁小春带到了刚刚的房间,门口刚刚还傻坐着的莺莺已经不见了。

“啊!”刚一进门,梁小春就大叫一声,赶忙用手遮住了双眼。原来,一进门就看到吴妈妈赤身裸体的横躺着,他一个小孩哪见过这些。

“小春,你先出去等我。”听了王喜望的话,梁小春直接退出了房间。

王喜望则来到两具尸体旁边,细细查验。

吴妈妈死时一脸诧异,可能是没有想到那行凶之人会突然对自己痛下杀手。她的死因倒是很明了,后脑被人用重物敲打而死,那后脑壳都已经敲碎。

再看黄勉,双手指甲有一些绒线,那床铺之上亦有被指甲刮抓的划痕。看来他死前受了一些折磨,一直在拼命挣扎。

那阳根之处,也的确如那仵作所言,被人用剪刀乱剪所伤,但并非致命伤。行凶之人似乎力道不大,那阳根之处虽是剪得如烂肉一般,却是没有剪断。

再检查其他地方,发现那脖子后面有一个一指大小的血窟窿。窟窿口血迹早已流干,细细看去,那窟窿直戳喉管,是致命伤无疑。只是到底是何物所伤,王喜望此时也是没有头绪。

检查完了尸体,王喜望又在屋子里转了起来,每个角落也不放过。屋内东西都没有移动过,看来昨夜即便死了两个人,这个屋子却没有一点打斗的迹象。

“请问大人,尸体是何人发现?”王喜望检查完两具尸体,对沈天赐问道。

“尸体是昨夜与黄勉在一起的那名叫莺莺的姑娘发现的。不过她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竟有点痴痴傻傻,一时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那就奇怪了,若是凶手行凶,断然没有理由会饶了那姑娘性命。况且,吴妈妈的房间距离此屋尚有一段距离,她又为何会陈尸此处呢?”王喜望的问题倒是一针见血。

“这个也的确是困扰本官的一个问题。”

“大人且看,那吴妈妈双手紧贴身体两侧,两个小臂微微上扬,双手与那床铺是不是还有一点距离。”

沈天赐细细看去,果如王喜望所言。

“一般人死后,在一到两个时辰内,身体就会僵硬。如果吴妈妈真是死于此地,那她的手脚在没有僵硬之前应该是很自然的贴在床上。你刚才说吴妈妈是死于子时,所以依我看,她是死后一两个时辰之后,被人将尸体搬到此处,也就是丑时至寅时之间。”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而黄勉的确是死于此地。两个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死的人,最后被人发现陈尸同一个地方。所以在小民看来,这有可能是两件杀人案子。”

“梅公子的意思是杀人凶手有两人?”

“现在还不能断定,也有可能是凶手为了搅乱试听,故意为之。”

“还是梅公子观察入微,果然还是有一点收获。”

“大人,你说那个莺莺姑娘已经吓傻了,那到底是何人报案。”

“报案的是另外一个叫巧儿的姑娘。她清晨听到莺莺大叫,便走过来想问问出了什么事。随后看到了屋内的情形,便急匆匆来到衙门报案。”

“那我可不可以去见一下这位巧儿姑娘。”

“可以,满红楼昨夜一众人现都在那大厅处。”

随后,二人便回到了大厅。

沈天赐叫来了那位唤作巧儿的姑娘。这巧儿也是极美的女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下巴略显尖了一点。

“巧儿姑娘,这位梅公子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你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半点隐瞒,耽误了官府办案,本县定会治罪于你。”

“小人不敢,不敢。”巧儿被沈天赐一声威吓,吓得头也不敢抬起。

“这位姑娘,我想问一下,昨夜你最后一次见到吴妈妈大概是什么时候。”

“昨夜我最后一次见吴妈妈是戌时时分,那时候我看到她正喊了几个姊妹去招呼黄公子。我子时左右还去她房间找过她一次,不过没见到。”

“哦?子时时分,你找过她?”

“是啊,我到她门前敲门,半天没人开门。我就站在门外喊蓉儿,又过了好久,蓉儿才过来开门,告诉我吴妈妈还没有回屋。”

王喜望想了一想,戌时时分吴妈妈与黄勉在一起,那时候是自己刚好离开满红楼的时候。联想到昨夜他二人在自己面前的那番对话,应该是吴妈妈正在给黄勉赔礼道歉。子时时候没见到人,想来那时候吴妈妈已经被杀了。

一番交谈之后,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随后,沈天赐便叫衙役将那两具尸体盖上白布,抬了回去。此地也再没什么可查之处了,便叫了众衙役打道回府。满红楼因是出了人命官司,暂停营业,直至查明真相。

黄长荣也是随着一众衙役去了县衙,把黄勉的尸体领了回去。想着红事变白事,幼子百日喜成了长子丧命日,黄长荣只恨这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于他。

不久,黄勉的事情传了出去。有那好事之人听说死在那娼妓床上,一番添油加醋胡乱传言,一时间也让黄家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王喜望和梁小春回到了客栈。

“喜望兄弟,事情查的怎么样?”孟春生看到二人回来,赶忙问道。

“死因倒是查明了,不过至于凶手是谁,为何杀人,目前是毫无头绪。”

从现场调查的情况来看,目前困扰王喜望的问题有七点。

第一、凶手要杀黄勉,为何还要剪烂他的下体。

第二、黄勉脖子后的伤口到底是何物所伤。

第三、吴妈妈真正的死亡地点是在何处。

第四、杀害吴妈妈的凶手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将尸体放到了黄勉的房中。

第五、那个与黄勉共赴巫山的叫做莺莺的姑娘为何没有被杀死。

第六、屋内没有打斗痕迹,杀死黄勉的应该是一个熟人,昨夜除了那莺莺之外,到底还有谁见过黄勉。

第七、黄勉和吴妈妈为何死时皆是赤身裸体。

目前,第五点只要等那莺莺恢复了神智,细问之下,应该会有收获。至于第七点二人赤身裸体,想来按黄勉的年纪应该不会觊觎年岁不小的吴妈妈,这一点有可能是凶手刻意为之,扰乱视听所为。

那现在看来,若能搞清楚其他五点的情况,这件杀人案子也不是没有可破之处。

王喜望一一分析了自己所思所想,孟春生和梁小春都觉得有理。

“可即便如此,喜望兄弟,那官府也未必准我们这平头百姓插手此事。”

“这点我也想到了,明日我和小春便去县衙拜见沈大人,希望他能允许我们协助破案。至于二哥,我想麻烦你明日暗中查探一下黄府中人,打听一下这黄勉平时与哪些人走得近,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王喜望想到昨夜黄勉出门之时看着自己那恶狠狠的眼神,总觉此人并非一般纨绔子弟那么简单。

“行,就这么定了。”孟梁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夜已深。

今夜,无锡县城注定是多人无眠。

县衙内院大厅内,沈天赐正坐在桌前,借着桌上那盏烛火,伏案提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他手里的笔写写停停,停停又写写。随后只见他将刚刚写满字的那张纸拿起来直接撕掉,而后又在一张干净的纸上继续写着。连续撕了四张纸后,沈天赐放下了笔,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件棘手的事情。”沈天赐自言自语地站起身来。来到厅门口,看着那无月无星的无边黑幕,心中是焦虑万分。

自上任无锡县令以来,今次已是第四年了。沈天赐一直矜矜业业,勤勉务实。虽称不上政绩斐然,也是多次受到上官嘉许。无锡县在他治下,也是一片繁荣景象。

可突发的命案却让沈天赐倍感力不从心。就目前所知的信息来看,甚至连一点点凶手的线索都没有。想想这凶狠之人依旧逍遥法外,若是再给普通的老百姓造成伤害,他这县官还真是难辞其咎。

“哎,为官之道本就不轻松。沈天赐啊沈天赐,枉你立誓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今日这一点点难处就在此自怨自艾了。”沈天赐自嘲的笑了一笑。

沈天赐依旧抬眼看着夜空,此时他脑海里竟是不自觉地浮现出王喜望的模样。

“梅凌寒,梅凌寒……”

沈天赐想着今晨王喜望的种种言谈举止,真是觉得此人一身正气,是个有侠义心肠的好人。

滴水之恩,不忘相报。恩人被杀,纵使自己有嫌疑,也是没有避之若浼。更是亲至现场,查证一切,且心思缜密,道出了这个案子很多关键的突破之处。

现在想想,若是能得此人相助,说不定此案攻破指日可待。只可惜沈天赐自出了满红楼便与这“梅凌寒”分别,此人话语中说得清楚他是一个跑惯江湖的人,也不知道此刻是否已经离了这无锡县城。想到这里,沈天赐心中竟生出了淡淡悔意。

第二日,清晨。县衙内院大厅内,沈天赐一身便服坐在桌边正在看书。此时,一个衙役来到大厅。

“大人,门外一个姓梅的公子求见。”

“快请,快请。”沈天赐一听姓梅的公子,便知道是昨日那位“梅凌寒”了。

“不成,不成,须得我亲自去迎。”说罢,沈天赐急急忙起身,也不换衣服,就往外走。兴许是听到“梅凌寒”突然到访,他心中过于惊喜,跨过门槛之时竟是差点被绊倒。

王喜望和梁小春走出县衙之时,沈天赐亲自送出。这举动倒是让路过的百姓觉得诧异,心中都在猜测那二人到底是何许人物,竟然能让县令大人亲自到门外相送。

“王师哥,你怎么知道这沈大人一定会同意我们插手这件案子。”离了县衙有一段距离了,梁小春不禁向王喜望问道。

“因为他是个好官。”

“好官?”

“不错。这沈大人虽然年轻,但为官正直,两袖清风。更兼他勤于政事,爱民如子。这样的一个好官,怎么会容忍他治下的百姓整日生活在惶恐之中呢。

“所以他才如此爽快地答应我们参与其中。”

“我们插手此事,不过是为了吴妈妈一个人。他心急破案,则是考虑着整个县城的人。”

“那他还真算是一个好官了。”

二人一路闲聊,回到了客栈,发现孟春生还未回来。

过了酉时,快至晚饭的时间,孟春生这才出现在客栈里。

“二哥,怎么样,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王喜望看到孟春生回来,当即问道。

“喜望兄弟,你说这天下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

“哦?到底何事。”

“今日我去黄府,黄家已是在给黄勉操办后事。因这黄长荣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有不少百姓也前去吊唁,我便混在了一群人中走进了黄家。”

“怪不得你回来这么晚,等着黄家开席,你好饱餐一顿。”梁小春在一旁打趣说道。

“去你的乌鸦臭嘴。”孟春生转头白了一眼梁小春,又对王喜望说到:

“喜望兄弟,家属还礼之时,你知道我看到了谁?”

“何人?”

“就是我那天从那大和尚手里救下的女子。我本以为她是这黄勉的遗孀,出来之后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女子是黄长荣续弦再娶的新夫人,是那黄勉的继母。”

“竟有此事?”

“那女子看到我时,似乎也认出了我,眼神里竟有丝丝躲闪之意,也不知为何。”

“或许那件事情对她而言有辱名节,她未曾告诉黄长荣也说不定。还有其他消息吗?”

“我从黄家出来后,就去了茶楼喝茶,现在黄勉的事情已在无锡县传得是街头巷尾人人知道。听那喝茶的人闲聊,黄勉有次跟人说到他要办一件大事。可没想到的是那件大事还没办成,却是先丢了性命。”

“大事?这倒是个突破之处。二哥可打听到这话是从何人口中传出。”

“那北水关附近一个地痞流氓,名叫马六。一次喝醉了酒说出来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

“好,二哥,小春,你二人今夜在此休息。我去夜审马六。”

曲终人散,连唱了三天的戏真是让无锡县城的百姓意犹未尽。

楼小玉正在卸妆,此时门帘掀开,走进来两个人。

“什么?”黄长荣忽听噩耗,大吃一惊。那兰夫人听到继子忽遭不幸,也是满脸惊色。

“你把话说清楚,勉儿怎么会,怎么会……”黄长荣看那家丁一脸焦急之色,心里已经明白此事做不得虚假。

“老爷,老爷,不好啦!”

“只恨老天不见怜,君在眼前难相识。夙夜抚钗头,梦中寄相思。”

来人正是请他来此登台的无锡首富黄长荣,人称黄大善人,另一个便是他续弦再娶的夫人兰小蝶。

“楼老板,辛苦了,辛苦了。”

二人一阵客套。

这几日是黄长荣幼子百日之喜,这下人忽然进来大喊不好,黄长荣当即便绷着脸,一脸不悦。

“宾客将至,似你这般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有什么事情等小少爷喜宴结束再说。”

“老爷,真出大事了。大少爷他,他死了。”

“楼老板过谦了,就凭你这一身绝活,不知道是这江南多少达官贵人的座上嘉宾。”

“黄老爷说笑了,不过混口饭而已。”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想我黄长荣一世为善,怎么竟生出这么个逆子。勉儿,勉儿,我苦命的儿啊。”黄长荣真是又气又怜。气这大儿子不知上进,终日流连烟花之地,竟是把命丢了,这传出去不知要被外人如何笑话。怜这大儿子幼年丧母,自己独自抚养长大,今日忽然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一阵悲凉。

看着满屋红绸高挂,喜气洋洋,黄长荣老泪纵横。没成想到,本来高高兴兴的百日之喜竟是成了大儿子的丧命之日。看那依旧穿堂过厅,忙里忙外的下人,此刻他是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送走了黄长荣,楼小玉看着那桌上红布盖着的一盘银子,神情复杂。纵是自己名满江南,甚至这名声都已传到京城,那又如何,终究改变不了这下等人的身份。

黄长荣夫妇二人离了沁心园,便回到了黄府。黄府这几日都是张灯结彩,宾朋满座。就在他刚刚踏入正堂之时,外面一个家丁急乎乎地跑了进来。

“黄老爷,说的哪里话。您看得起我这下贱之人,我是感谢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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