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有坑我来填

张十三在打量着柴进，柴进也在观察着这一老一小。

那年纪大的老道士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虽然瑟缩在一旁，看着像是在害怕，实则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示弱行为。

而所谓的小道童更是将身子藏在柴小柏身后，只探出半个头去看他，看似一副孩童胆小不敢见生人的模样，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却处处显露着他的机灵。

少年时期家中本也富裕，正逢隋末天下大乱。柴家受隋暴政牵扯，一夕之间灭了门。

而柴进本人则被家中忠仆护佑着，在灭门前夕逃出了沧州。

哪个少年没有几分血性，柴进也不例外，一怒之下投了一股叛军，靠着几分猛劲儿还当上了个小头领。

“禀大当家，至元道长一番好意为寨子里的兄弟们相面，可二当家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他斩杀，这到哪儿都说不过去吧！”柴小柏气哼哼的瞪了一眼二当家，拱手禀报。

“如此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还胆敢调戏我寨中女子的妖人，某自当见一个杀一个。”李二当家怕大当家又阻止自己开口，不管不顾的嚷道。

“道长之心天地可鉴，哪里有你说的如此龌龊。”柴小柏急忙辩解，冲着柴进前行几步：“爹~~~”

“嗯~~~”柴进提高声调一嗯！

“大当家。”柴小柏正色：“还请大当家不要偏信二当家一面之词。”

“那我是应当偏听你的？”

“小柏不敢，但还请大当家明鉴。”柴小柏说完，退至一旁，为张十三与老道担心，却不敢多言。

若是这两人真是居心叵测之人，柴进并不介意李二当家去斩杀掉。

他纳闷的是，很少见柴小柏如此为人说情。

而今柴小柏的急切，使得他并不愿意偏听任何一方。

柴进将目光投向那一老一小，没有了柴小柏挡在前面，张十三整个身子暴露在他的面前。

瘦弱，但又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坚毅；眼神灵动，却又不卑不亢；虽是一个小小孩童，却又透着股子说不出的老成。

这是柴进看清张十三后的第一印象，很矛盾的印象。

柴进感觉张十三有话要说，可能是鉴于势弱，并未着急开口。沉稳，不错，柴进有些欣赏。

“你有何话说？”柴进主动问道。

“小子不解，二当家为何出言说我师父对女子行不轨之事。”张十三不慌不忙的冲柴进抱拳一礼。

“哼！我亲眼看见寨子里兄弟的家眷哭着从大牢内跑了出来，若不是那妖道轻薄与她，怎会如此？”李二当家重重的一哼，右手不自觉的去找背在身后的双斧。

“大当家明鉴，今日在大牢内，众目睽睽之下，我师父是如何能轻薄那女子？”张十三轻叹，真不知这二当家脑子这么不灵光，是怎样坐上那个位置的。

“这~~”李二当家一愣，刚才一时意气，见着那家眷啼哭，便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倒是并未多想兄弟们都在明处，那妖道是如何能轻薄女子。

“嗨！一场误会！”柴小柏一见有戏，忙打着圆场：“定是至元道长给那女眷相面之时，算出有什么不美之事，她一时伤心罢了。”

“正是如此。”至元老道急忙接腔。

“即便如此，这妖道妖言惑众、扰乱军心，那也不该留。”李二当家一心只想将至元道长斩杀，以绝后患。

“算命，只是算命，命理之事虽然玄之又玄，但老道我并不敢瞎说。”至元老道也怕命丧山寨，呐呐的为自己辩解。

柴进听众人打了半天嘴巴官司，突然好奇的问张十三：“小孩，你们算命可收取银钱？”

“自是收取的。”张十三有心说没收钱，可又不敢扯谎瞎说，只能老实回答。

“大哥，你看，这收取银钱便是他们妖言惑众的证据。”李二当家一听还收费的，心下一怒，将妖言惑众的人里又添了一个张十三。

“那也是兄弟们自愿给的。”柴小柏翻着白眼，凉飕飕的回怼。

李二当家闻言一噎，恨恨的转头不去看柴小柏。

柴进闻言来了兴趣：“你们身在大牢内，今日不知明日事，为何还敢收取银钱？”

至元老道知道二当家一直针对自己，多说多错，便梗着脖子不敢多言。

张十三一见他那副模样，便知还得自己来忽悠：“我师徒二人做客山寨，本也不该收取银钱，可这实则是为众人福祉着想啊！”

“怎得还有如此说法？”柴进兴趣更浓。

“回大当家知道，命有元辰、卦有卦神。虽我师父命吃天粮，并不会因泄露天机而遭天谴。”

“但寨里的兄弟找我师父卜问天机，却等同于向天借命。若不以金钱抵福报，那是会将命越算越贱的。”

“而我师父收取银钱，也正是为了日后为兄弟们做一场水陆道场，布施贫民，将福报为兄弟们填补回来。”

“噢~~~原来如此。那倒是真是误解了道长一番好意。”柴进点点头。

明知这小道童是在胡言乱语的狡辩，柴进也十分配合，命理一事确实玄乎，而后话锋一转：“那便不劳两位日后再做此事了。”

“嗯？”张十三一愣。

“老二，你去用道长收取的银钱，备齐水陆道场所需用度，择个吉日，让二位便在寨中就将法事给做了吧！”柴进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冲着李二当家吩咐。

此话正中李二当家下怀，虽觉得那老道是在妖言惑众，可兄弟们的福祉也确实重要。

本身落草为寇，便已是命贱。这本身过的便是刀头舔血的生活，若是因着失了福祉，而将命越算越贱，那真是不值当。

一听柴进如此吩咐，便上前夺了张十三挂在腰间的小布口袋，急匆匆出得聚义厅而去。

隋朝灭亡后，大唐初建，天下安定。

叛军们也没有了存在价值，有的被剿灭了，有的就地解散了。

躲在柴小柏身后的张十三，探头打量着厅上之人。

只见那人生的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的年龄。若是不看那髭须，瞧上去竟有些像柴小柏的放大版。

却被柴小柏给拦住，嚷嚷着说李二当家要杀了前几日劫上山的平民。

大当家姓柴名进，沧州人氏。

柴进彼时年岁也不大，将将十几岁的英武少年郎。手下领着个十多人的小队，首领都解散了，他们便更没了用武之地。

可那战乱年间，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于是柴进便领着这十几个人，在黄崖关长城附近找了个山头，落草为了寇。

山寨众人虽为马匪，但做的也大都是劫富济贫的事，平日也不会滥杀无辜。

李二当家本就脾气暴躁，虽然也是为着山寨的安定，但这么随意就将人杀了，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柴进便只能让柴小柏将人传来，下山找乐子的事也只能改天了。

……

故而周边的驻军也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了事。

随着柴进的华英寨在周边打响了名气，一些个生活所迫的平民便带着家小投奔了他。渐渐的山寨的人口越来越多，势力范围也逐渐建立了起来。

李二当家是个急性子，见几人只顾站着，并不进入正题。正准备开口，却见柴大当家抬手按了按，示意他闭嘴。

“说吧！这又是闹的哪出？”柴进凤目轻挑，斜藐着柴小柏轻哼！

捉上山的平民，关一段时间，若是想留下，便让他们入伙。若实在不愿意留下的，也大都放了了事。

这日柴进无事，准备下山遛遛，找点乐子。

平日里虽做些个劫道的小买卖，但也在边关附近做些驱逐小规模犯境外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