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谋主

“小友，敢问烧麦是何物啊？”孙思邈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了十七。

“啊，没什么，是我家乡的一种食物，和这个毕罗很像。”十七挠了挠后脑，笑着回答道。

“呵呵……原来如此，可惜小友不记得往事了，否则老夫还真想知道小友来自何处。”孙思邈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十七看着小二跑进了后堂，转头开始打量起这毕罗肆的布局来。

这毕罗肆长宽大概四五米的样子，近似于正方形的结构。在前厅与后厅之间，有着一个半高木枱来进行隔断，类似于现代的收银台，隔着木枱可以清晰的看到后堂里厨师忙碌的身影。但与现代不同的是，在灶台的位置挂着一面麻布隔帐，想来是怕别人学去了自家的手艺吧。

而在这并不甚宽阔的前堂，摆着高高矮矮的十几张桌子。让十七感到很不可思议的是，除了自己所坐的这种与现代高度相近的桌椅外，还有一些人席地而坐，面前的矮桌看起来也仅仅二三十厘米的样子，而且这种矮桌居然在这毕罗肆里占据着多数。

得，这不就是蘑菇馅儿的烧麦嘛！名字起的倒是挺唬人。十七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吃起来。

“看小友反应，不甚满意啊。”孙思邈指了指毕罗对十七说道。

“哦，先生误会了。我笑是因为这个毕罗和我家乡的烧麦味道差不多。”十七赶紧解释道。

“这……莫非小友并非外邦之人，而是我大唐子民？敢问小友姓名。”孙思邈眉头皱了皱，又将十七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叫十七，至于姓名我完全想不起来了。”十七撇了撇嘴嘴巴，无奈的回答道。

“十七……难道贵府有子十七？”孙思邈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向十七说道。说罢，不等十七回答，便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小友，在这长安城里，如果没有姓名，那么行事将多有不便。如果不嫌弃的话……老夫送你一名可好。”

“给我起个名？好像也不错。我也不懂唐朝人怎么起名字的，别到时候真的遇到什么事惹了麻烦就不好了。”十七心里想着，赶紧模仿之前老者的动作，用左手搭在右手上伸至胸前，弯腰说道：“那太好了，谢谢先生。”

“好，好。”孙思邈同样回了个礼，笑着说道。紧接着便开始一边捋胡子一边闭目沉思。

过了一会儿，孙思邈睁开眼睛，笑着对十七说道：“小友，老夫想到一名，请小友定夺。《鲁颂泮水》有云，‘憬彼淮夷，来献其琛’，‘琛’者，珍宝美玉也。我观小友也彷如来于外邦之珍宝美玉，便叫其琛如何？”

“其琛，来自外国的珍宝美玉？没想到这小老头起个名还能拍个马屁。”十七心里想着，嘴里不小心就笑出声来。可是转念一想：“我现在身无分文，都快要饭了，人家拍我马屁有屁用，真能抬举自己。”十七一边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一边笑着摇了摇头。再抬起头来，正看到孙思邈用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

“小友可是有何不便？”孙思邈试探性的问道。

十七赶忙尴尬的回答道：“不不不，我很喜欢这名字，只是想到了其他的事分了一下神。对了，名有了，姓呢？”十七赶忙岔开话题。

孙思邈点了点头说道：“姓我也想好了，我有两弟子，年纪与你相仿。一名赵元齐，一名赵元海，你便也姓赵如何？”

“赵其琛……好！多谢先生赐名，万分感谢。”十七低声重复了一遍，感觉还不错，便赶紧施礼道谢。

“小友言重了，区区小事。名既有了，尚需表字……按通例，字与名相关。你名琛，意与瑜相同，便字子瑜如何。”孙思邈再次微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

“表字？对呀，古代人都是有字的。什么关羽关云长，什么张飞张翼德，那我现在就是赵其琛赵子瑜了？有点意思。”十七突然觉得，现在自己有了名、有了字，俨然有了几分古人的意思。

“多谢先生，我非常喜欢！以后我就叫赵其琛了！”这一次，十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鞠一躬表示感谢。

“不敢当，不敢当。区区小事，小友不必如此。”孙思邈赶紧站起身扶住了十七，将他重新扶坐在椅子上，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以后我便以子瑜相称可好？”

“当然可以！”十七重重点了点头。

“子瑜，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孙思邈问道。

这个问题让十七一时语塞，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啊，自己初来乍到这大唐首都，一没亲戚朋友，二没工作收入，该如何活下去呢。难道去参军？然后像穿越小说里写的一样，横刀立马，屡立战功，然后当个大将军大元帅什么的受万世景仰！别逗了，洗洗睡吧，在学校里连体育课铅球铁饼考试都没及格过，怎么拿得动古代那重达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什么的，不得把我砸死。话说这青龙偃月刀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那关羽得多大劲儿啊？关羽……武财神！关二爷在上，求您保佑我发一笔财吧，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子瑜，子瑜。”孙思邈两声呼唤将十七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又再度拉了回来。

不过比起这些矮桌，更引起十七注意的是矮桌前坐着的人，那是一帮……外国人？

这些人穿着明显是中亚风格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波斯王子。从他们的言谈举止和所佩戴的饰品来看，应该是一群商人。而在这些商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用波斯语言高谈阔论之时，在他们的身边则跪坐着一群遮着面纱的姑娘和几个匍匐在地的……黑人？

“来咧！两盒天花毕罗，客官慢用！”小二的吆喝声打断了十七的思绪。他抬起头，只见小二用手托着两个类似笼屉的东西小跑着来到了两人跟前。

待到笼屉放下，十七不禁脱口而出：“我靠，这不烧麦嘛！”

转回思绪，十七轻声问道：“难道她们不能去尼姑庵出家吗？总好过冻死，饿死啊。”

第二章

“小友，小友。”十七耳边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十七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老人的身上，用手微微一点那些人的方向问道：“老爷……啊不，夫子。他们……？”

“原来如此，那些女孩子……？”十七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谈何容易啊。在我大唐想要落发为尼，是要官府度牒的。这度牒便是大唐女子也是极难获得，更何况是一身世不清、语言不明的胡人女子。不止如此，一份度牒价值千钱，胡姬如何能有。”孙思邈摇了摇头。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失去了聊天的兴致。

十七心里想道：“自己作为现代人能够为奴隶们的生存状况忧心是可以理解的。可孙思邈可是一名古人，一名当局者。按理来说，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习以为常的，奴隶的生命甚至比牛羊都不如。可孙思邈却能跳脱出时代的局限，将奴隶也放到‘人’的位置，这应该就是‘医者父母心’最直观的体现了吧，眼前这位药王是名副其实的医者典范。”

“哦，先生。”十七赶忙叫道。

“好，好，好，小友虽非我中土人氏，然守礼知节，让人敬佩啊。”孙思邈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些人乃是西域胡商，皆沿丝路而来。我大唐物产丰饶，无论丝绸或是瓷器皆是西域胡人渴求之物，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胡商前来进行交易。这长安西市，便是丝路之源呐。”

十七一边陪着笑，一边用筷子夹起了一个毕罗。仔细一看，这毕罗与烧麦也不尽相同。上面的褶皱看起来像是烧麦，可下面看着却又像是包子，看起来很有趣，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而且这所谓的天花烧麦，肯定不是疾病那个天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多想无益，十七将毕罗送入口中咀嚼起来。

“她们是西域胡姬，乃是这些胡商的女奴。这些胡姬精通音律，又善歌舞，乃是这长安城达官显贵、豪商巨贾们的最爱。”孙思邈说着，面色渐渐黯然，低声说道：“不过这些胡姬的命运通常很悲惨，待到美人迟暮，大都被赶出府门，或饥寒而死、或行乞街头，实是可怜。”

听到这里，十七感觉心中很是压抑。在历史上，一幕幕惨绝人寰的人间惨剧都血淋淋的被记录了下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都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被轻易夺取。奴隶制度，永远是人类历史的耻辱！从事奴隶贸易的人，也都应该被定为历史的罪人！

“呵呵……小友，老夫名叫孙思邈，乃是一名游医，按我大唐礼节，你叫我先生就好。”老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