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谋主

孙思邈笑着说道：“在我大唐，尊卑有别。奴仆婢女擅触主人之身，是要获罪的。不过由此一举动，足见子瑜心性之良善。不错，不错！”

十七这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也愈发厌恶起这万恶的尊卑制度。

“阿嚏！”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同时还伴有鼻水流了出来。

“元通放心，老夫定护佑元齐、元海周全。各位，保重。”孙思邈说罢，当先转身向着坊门外走去。十七几人也匆匆作别，跟在了孙思邈身后。

一路下来那真叫一个人山人海，好几次十七都被挤得双脚离地移动了数米，甚至随着人流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这种盛况，十七倒也不是没见过，五一黄金周和国庆七天乐的景区也大都如此。十七只是没有想到，来到古代竟然也不着消停。

众人仿佛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才终于赶到了目的地的永兴坊。在来到坊门前的一刻，十七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太不容易了！

“我的头确实有点晕，应该是感冒……不，得了风寒了。那就多谢先生了。”十七说道。

孙思邈点了点头，向廊下站着的丫鬟说道：“来人啊，伺候几位郎君下去歇息吧。”

孙思邈吩咐完毕，走过来了三个丫鬟，分别指引着三人向着卧房走去。

十七由着小丫鬟领到了一间卧房之中，屋内装饰精美，让人赏心悦目。在屋中一角燃着熏香，袅袅香气盈屋，令人陶醉。

“郎君可自行歇息，婢子告退。”小丫鬟看十七站在门口不动，便施礼说道。

“等一下，美……哦不，姑娘，我想洗洗澡，请问卫生间……不对，淋浴？也不对。总不能是茅厕吧……”十七因为来了大唐之后已经三天没洗澡了，正觉得浑身难受，所以就想要问问丫鬟去哪儿洗。可是一时之间不知怎么说才对，便自言自语起来。

“郎君可是想要如厕？”小丫鬟满脸茫然。

“不是，我是想洗澡。”十七赶忙解释。

“您是想‘洗’还是想‘澡’？请恕婢子愚钝。”小丫鬟低下头施礼道。

洗？澡？还能分开念？十七完全懵了。

“‘洗’和‘澡’有什么分别？”十七疑惑的问道。

“洗，洒足也，澡，洒手也。不知郎君欲洒足还是洒手？”小丫鬟问道。

我靠，神经病啊？古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洗手就洗手，澡什么澡。

“我是想洗身体，全身上下那种！”十七对自己全身上下比划着说道。

“哦，您是想浴身。明白了，郎君少待，婢子即去安排。”说完之后，小丫鬟倒退着走出门去。

靠，跟唐朝人说话真是累死个人，十七感觉到由心而外的疲惫。等下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估计感冒明天就能好。

十七来到床边躺了下去，一阵倦意涌了上来，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轻地敲门声让十七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十七晃了晃昏昏沉沉的头，想着应该是丫鬟烧好洗澡水了，就喊了一声：“进来吧。”

一个小丫鬟缓缓推门而入，正是之前额头受伤的小姑娘。只见此刻小丫鬟额头已经结痂，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个碗，笑盈盈的来到十七面前施礼道：“大郎，该喝药了。”

十七差点蹦起来，本能的喊道：“我靠，你想干什么？”

小丫鬟猝不及防，被十七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将托盘放在地上，跪拜在地说道：“婢子只是来给大郎送药的。”

十七看到小丫鬟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反应太过了，赶紧尴尬的说了一句：“没事了，快起来吧。”

小丫鬟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发现十七好像确实没生气，这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在原地低头站着，一动不敢动。

十七看到小丫鬟这样子，不免得一阵心疼，便说道：“以后不必给我磕头，我不习惯这样，你就把我当朋友好了。”

“婢子不敢。”小丫鬟继续低着头回到。

十七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问道：“对了，你为什么叫我大郎？”

“您是阿郎的大弟子，当然就是大郎。”小姑娘微微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十七。

“那赵元齐和赵元海……？”十七继续问道。

“当然是二郎、三郎。”小丫鬟回道。

原来是这样，是自己搞错了。刚刚小姑娘笑着叫大郎的时候，十七恍惚间还真以为对面是那位姓潘的姑娘。

十七摇头笑了笑，对着小丫鬟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低头说道：“婢子叫知书。”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跟这小姑娘漂亮的脸蛋和恬静的气质倒是很相配。

“知书，以后见到我不要再跪拜了，否则我可生气了。”十七假装生气的说道。

小姑娘福至心灵，自然知道十七没有真的生气，脸上微微一红，低声说道：“是，婢子知道了。”

“还有，在我面前也不许自称婢子了，就自称知书就好！”十七再次对小姑娘说道。

“是，奴……知书知道。”小姑娘回道。

“好，你先下去吧，我有需要再叫你。”十七笑着点了点头。

“是，知书告退。”知书施礼倒退，出了房间。

十七看着小姑娘出去，不由得再次自嘲的笑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的样子简直蠢爆了。这个叫知书的小姑娘看起来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就像是邻家小妹妹一样惹人怜爱。不知不觉的，十七已经在心中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样。

喝过了药，十七站起身，打算出房间走走。一打开门，看到知书就低头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你怎么在这站着？”十七问道。

“婢子在此……”知书刚说到这，看到十七的表情赶忙改口道：“知书在此等候大郎召唤。”

十七刚想让知书下去休息休息，转念一想，这也是她的工作。如果自己总是对她特殊对待，免不了让其他人对她心生嫉妒，到最后也是为她徒增麻烦。

想到此处，十七对知书说道：“那这样吧，你带我在府中转转。”

转身看了看其他三人，此刻也都是目光呆滞、神情涣散，仿佛被掏空了身体，抽走了力气。原本梳洗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变得散乱，更兼因为摩擦而产生静电，有数根头发都倔强的飘舞在空中，仿佛它们都有着自己的意志、想要放飞自我。

孙思邈定了定神，转身扫了一眼众人，哑然失笑，然后便当先带着众人进入了坊中。

“是。”众人应命，纷纷散去，自有另外一个小丫鬟搀着那个受伤的小丫鬟疗伤去了。

十七不明所以，只能抬头疑惑的看向孙思邈。

这时候，十七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把个孙思邈都吓了一跳，几乎蹦了起来。

第十章

在坊中七拐八拐走了半天，孙思邈终于在十字街道路口处一个宽大府门前停了下来。站在府门前的护卫看到孙思邈，赶紧小跑着过来下拜见礼道：“先生。”

“嗯，起来吧。”孙思邈点了点头，又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带着三人进入了府门以内。

在得到孙思邈的允诺后，众人才缓缓站起身来。十七看着这么一群男女老少的对自己跪拜叩头，总感觉怪怪的、浑身不自在。这也难怪，在讲求人权、讲求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这种礼仪明显就属于封建糟粕。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父亲和母亲，对其他人跪拜，现代人当然难以接受。不过十七转念一想，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自己如果非要格格不入的讲求什么人权、平等，肯定会被当成异类针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无奈的摇了摇头，十七也只能接受现实。

一个小丫鬟，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的说道：“阿郎，婢子该死，请阿郎恕罪。”

十七看着小姑娘额头都已经磕破了，当下心头不忍，便伸手去搀。丫鬟看十七手伸了过来，吓得赶紧匍匐着后退，一边磕头一边瑟瑟发抖。只留下十七愣愣的看着，完全不知所措。

“无妨，起身吧。都下去吧，着人为她包扎一下。”孙思邈挥了挥手对众人说道。

阿郎？十七听到这些人叫孙思邈阿郎完全怔住了，转身看看这个小老头，须发皆白，没有七十也有六十了吧？叫阿郎？干脆叫小鲜肉得了。

家丁丫鬟们拜完孙思邈，又对着十七他们三个拜道：“郎君！”

“子瑜兄，你怕不是得了风寒吧？”赵元齐对十七说道。

“应是如此。无妨，待老夫为子瑜开方，喝了药便没事了。”孙思邈说道。

“这是我的大徒弟。”孙思邈用手指了指十七，十七一愣。孙思邈使了个眼色，十七会意，不再言语。孙思邈接着指了指赵元齐和赵元海说道：“这是我的二徒弟，这是我的三徒弟，你等一定要悉心照料，知道了吗。”

“是。”众人齐声应命。

众人进入府门，便有数个家丁丫鬟围上前来，一齐下拜道：“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