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何用啊？如果有需要，老夫倒是可以着人去采买一些此类书籍。”孙思邈想了想说道。
“那再好不过了！便选《黄帝内经》吧，要两本完全相同的。”十七兴奋的说道。
“啊？两本相同？这是为何？即便书卷不便查阅，也没必要准备相同的两本书来翻看吧？”孙思邈听到十七的话明显一愣，赶紧问道。
眼看夜深，府中已经是寂然无声，便是值夜的下人也都轻手轻脚走路，生怕吵扰到睡觉的主子们。
十七轻轻推开房门，值夜的知书赶紧施礼低声问道：“兄长，夜已深了，为何还未入睡？”
“嘘……知书，帮我去看看温玉在不在房间里。”十七招手示意知书凑过去，然后对着她耳语道。
“要是之后张婕妤再找到先生，先生可能还会需要找我商讨。如果总是这样深夜会面，难保不被发现。所以，我就想设下一个只有你我二人明白的暗语，到时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用文字传递消息，以免他人的怀疑。至于以什么为暗语……我觉得药方就很合适！我既然是你的徒弟，你写药方教我医术合情合理，也不会惹人怀疑。”十七整理着措辞说道。
“暗语……？如何设定？与线装书有关吗？”孙思邈皱着眉头，思索着问道。
“正是！若用线装书，便可对每一页进行排序。到时候就可以依照暗语和《黄帝内经》的某一页、某一行上的第几字进行比对，找出对应的字。将所有对应的字串在一起，就能成为一句话。”十七仔细斟酌话语，力求简洁明了。
“嗯……老夫大致明了子瑜之意了，不知能否举例说明，让老夫确定一下是否理解的正确。”孙思邈沉吟半晌，点了点头说道。
“先生此前不是为元齐、元海写过一份草药详解吗，便以此为依据。比如详解上第五味药是‘沉香’，那‘沉香’就代表是书的第五页。药材用量就代表第几行、第几个字。”十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孙思邈，等他消化一下。
“嗯，老夫记住了，子瑜继续吧。”孙思邈想了片刻，点头说道。
“如此一来，‘沉香一钱三分’便代表《黄帝内经》上第五页第一行第三个字，以此类推。”十七继续举例道。
“嗯……呵呵……此法甚秒！子瑜果有非常之智啊！”孙思邈想通其中妙处，抚掌笑道。
“嘿嘿……先生过奖，在下愧不敢当。”十七笑着挠了挠头说道。
“对了，子瑜，还有一事……若此字位于十几行、二十几字又当如何？十五钱二十三分？十分便是一钱，何人会写二十三分，恐惹人怀疑吧？何不加上‘两’和‘厘’，这样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孙思邈眉头一皱思索起来。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但是如果用了两和厘，就会写作‘十两五钱二分三厘’。这样写剂量太大，不像药方，很容易惹人怀疑。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如果一个字在某一页的十几行、二十几字，大可以去其他页翻找。如果实在没有，也可以用同音字代替。”十七想了想说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孙思邈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子瑜，你觉得张婕妤接下来会有何举动？”
“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毒杀秦王不成，她一定会继续想办法。虽然继续用毒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不防。如果她找先生继续配药，先生就先应着，等研究之后再做定夺。”十七想了想说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孙思邈轻声回道。
“好，先生，那我先告辞了。”十七施礼道。
“好，子瑜小心。”孙思邈回道。
十七点了点头，转身悄声走出门，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孙思邈着人在长安所有坟典肆和书肆寻找线装《黄帝内经》，苦寻三天毫无结果。最后无奈之下，只能由赵元齐、赵元海两兄弟天天在卧房中抄录，而十七则依然每天看书消磨时间。这倒不是十七偷懒耍滑，只是相对十七而言，那两兄弟并不引人注目，这也是十七与孙思邈商量的结果。
半个月之后的下午，兄弟俩才终于将抄录并装订完成的《黄帝内经》交到了十七的手上。
“子瑜兄，我兄弟二人出生起也没写过如此多的字！我不知道你用来做什么，但是现在你欠我人情，要多讲些故事来补偿我！”赵元海将书递到十七手中，郑重的说道。
“哈哈……那是自然，元海兄放心，管够！”十七笑着点头道。
“子瑜兄，抄录此书究竟是为何啊？”赵元齐好奇的问道。
“你不觉得书装订成册更方便阅读吗？你看，我现在看到第几页就可以塞个书签记录，多好！”十七笑着说道。
“什么？！你就因为方便阅读就让我兄弟二人抄录这么久？太不厚道了吧！”赵元海听到十七的话，吹胡子瞪眼的问道。
十七对着赵元海笑了笑，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了赵元齐。
赵元齐则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看着十七的眼睛，玩味的笑道：“你看看，师傅现在都受你影响，读起线装书了。”
很显然，他并不相信这个蹩脚的理由。
但是十七不打算交代，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他打起了哈哈说道：“你看，这么方便的书多好。要是以后普及起来，会让多少人收益啊！我这是心系苍生，为百姓造福啊！你们得支持我。”
“我才不管你的造福呢！听了你的理由，我更生气了！快，现在就给我讲故事。”赵元海一把将十七按的坐在地上，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十七。
十七无奈笑笑，对着赵元齐做了个请的手势。待赵元齐坐下以后，便给他们兄弟二人讲起故事来。
直到知书进来通知去正堂吃晚饭，赵元海才依依不舍的放十七出门。
在往正堂走的时候，十七慢走几步，故意和其他人错开了两个身位，然后伸手拉了一下赵元齐的衣袖。
赵元齐回头，十七盯着他的眼睛，用眼神示意他靠近。赵元齐也缓走几步，和十七并肩。十七低声说道：“此书之用，饭后告知。”
众人吃过晚饭，各自回房休息。
赵元齐走出房间，径自奔着十七的卧房而来。
“元齐兄。”十七见礼道。
“子瑜兄，这书中可是有何玄妙？”赵元齐轻声问道。
“元齐兄所言不错。”十七笑着将赵元齐让到席上。接着，便小声的将这本书的用法详细说给了赵元齐听。
“嗯。”知书点了点头，悄声走向了温玉的房间。
不一会儿，知书走回来，对十七点头道：“温玉在房内。”
“这个……子瑜啊，你深夜至此，便是为此事吗？为何不待天明再谈？”孙思邈疑惑地的表情让十七觉得他好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
“哎呀，当然不是，我问这个当然是因为线装书对我有大用！”十七赶紧解释道。
“线装书？哦，便是以线穿定的书籍吗？老夫在坟典肆倒是曾经见到过，但府中书房却未有此类书籍。”孙思邈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第三十三章
“好，我要去先生卧房一趟，你好好守在这里就行。”十七轻声说道。
“知书明白。”知书点头答应，然后继续低头立于门侧。
“先生，我这次来，是有事和你商量。”十七轻声说道。
“明明现在的书籍都是纸质的，为何还要像竹简、木简一样做成卷轴呢，多不方便啊。”十七疑惑不解的问道。
“这个……自古书籍便是如此，有何不妥啊？”孙思邈满面疑惑的问道。
“不是，书卷那么长，又不便于翻找、又不便于保存，多麻烦啊！要是用线装书，不但可以用便签记录，方便下次观看，也可以对书页排序，方便查找，何乐而不为呢？”十七更是不解。
“先生，先生。”十七走到榻边轻轻推着孙思邈的肩膀。
“哦，子瑜来啦。”孙思邈抬头看到是十七，低声招呼道。
“先生，我是这样想的。此次张婕妤处我二人虽然成功瞒混过去，但她既已有害秦王之心，又岂会善罢甘休！我料想，之后张婕妤还是会来找先生的。”十七低声说道。
“嗯……此言有理。可这和线装书有何关系？”孙思邈点了点头，又疑惑地看着十七问道。
“何事，子瑜但讲无妨。”孙思邈坐起身，点了点头说道。
“先生，我看书房中全是书卷，不知可有线装书？”十七想了想问道。
十七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孙思邈卧房门前，四下扫视一圈确定无人之后，这才悄悄推开门，进入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