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名的家

季风看得出来，王若可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半分犹豫。

她确实不认为直研名额是自己&30340;动机。

抓住这一点，王室友&30340;嘴就怎么都撬不开了。

季风道：“余秋&30340;事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她是因为介入了他人婚姻，承受不住外界&30340;压力才自杀身亡&30340;。”

王室友“啊”了声，似乎不信：“不是谣言吗？”

“空穴来风, 未必无因。”季风不动声色, “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到？”

他翻了翻，觉得极有意思，跑去叫简静过来一块儿看：“瞧瞧。”

简静有法医卡打底，看懂报告无压力，马上抓住重点：“金美仙体内有镇定剂&30340;成分？谁还给她下药了？”

季风问：“你觉着是谁？”

她沉吟了会儿，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面孔：“张。”

“为什么？”

“镇定剂一般杀不了人。”简静分析，“她说过很多次，金美仙脾气不好。”

季风不置可否：“问问就知道了。”

王室友之后，轮到张闺蜜被单独审讯。

她竭力镇定：“警官，有什么事吗？”

季风抽出尸检报告中关于镇定剂&30340;那一页，放到她面前：“看看。”

张闺蜜盯住纸，上面&30340;字却不往脑子里蹦跶。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定下心神，一字字看清楚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装糊涂。

季风就给她解释：“意思是说，金美仙死前&30340;几个钟头，有人给她吃过含镇定类药物&30340;东西。这事，你知道吗？”

张闺蜜：“我怎么会知道？”

“这是处方类药物，一般只能从医生手里拿到。”季风敲敲桌子，“医院挂号都要身份证，查一查就知道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张闺蜜&30340;表情。

她有意低头，避过他&30340;打量，白净&30340;面孔绷紧，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想不用身份证开药，就只能去小诊所。”季风不疾不徐地说，“头次上门，人家不敢给你开，肯定是常去&30340;地方。既然常去，就不会太远，让我看看，你们学校附近有几家诊所。”

他一面说，一面打开地图搜索，不多时，界面上便跳出几个红标记。

“有爱，安平，健心……”季风一个个报过去，终于在报到第三个&30340;时候，看到她&30340;眼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

他笑了，又开始骗人：“镇定剂虽然是处方药，但吃不死人，后果没你想&30340;那么严重，毕竟也不是投毒嘛。”

张闺蜜抿住嘴唇，慢慢抬起头，半晌，说：“我没想杀她。”

肯开口就好，开了口，后面就容易问了。

季风按住尸检报告，问：“这是你下&30340;？”

“我是按照剂量放&30340;，真没想到她会因为这样落水。”张闺蜜并不知道金美仙&30340;真正死因，只当她是意外落水。

季风也不解释：“为什么这么做？”

张闺蜜苦笑：“美仙脾气不好，对着别人还收敛一点，对着我发起火来，直接砸东西打人。我不好还手，也不想遭罪，只好弄点手段。”

她抓住头发，撑起脑袋，悔得都要落泪：“我自己贱，爱慕虚荣，非巴着她，心里却平不下气来，也嫉妒她。凭什么她天生好命，把我想要&30340;东西，在她眼里都跟垃圾似&30340;？可肚子里骂一万遍，我也没想让她去死啊。”

“我只是想让她少说两句。”张闺蜜喃喃道，“和男朋友吵架了，对我大吼大叫干什么？是，我知道有人说，拿了她东西，就得遭这份罪，可是我、我……我没想杀她，我都是按剂量给她下&30340;。”

说着说着，她&30340;眼眶就红了，哽咽道：“虽然我也烦她，但我真&30340;不知道会害她掉进水里，我以为那些副作用不可能落到我头上&30340;——前几次都好好&30340;呢。”

张闺蜜知道镇定剂有一定&30340;副作用，比如嗜睡、晕眩之类&30340;，但感冒药一样有副作用，也没见谁不吃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落到金美仙&30340;头上，还在她走桥&30340;时候。

季风听她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才道：“你就给她下了这个？”

张闺蜜愣了下，忙不迭道：“只有这个，真&30340;没了。”

“什么时候做&30340;？”他问。

张闺蜜道：“面试完，她心情不太好，叫我去买奶茶。我知道她因为程嘉佑没陪她，她心情不好，怕她拿我撒气，就在奶茶里丢了一颗。”

“大概两点半左右？”

“对。”

时间吻合，法医在金美仙&30340;胃里找到了珍珠奶茶&30340;残留物。

季风考虑片刻，十指交叉：“我要你仔细回想一下，金美仙有没有和你提过关于王若可&30340;事。”

张闺蜜不知他为什么有此疑问，但本能地感觉到不是坏事，认认真真想了想，说道：“她就说王若可假清高，很虚伪什么&30340;，倒是没有听说她们结仇。”

“她们在一个宿舍，没有爆发过什么矛盾吗？”

“美仙一个礼拜都不一定住一次学校，可能不太碰到了。矛盾肯定有&30340;，美仙有次说王若可弄脏了她&30340;大衣，两个人吵过几次。但一两万&30340;衣服对美仙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她可能转头就忘了。”

季风颔首，心里愈发疑惑。

当季风审问张、王二人时，其他人就在办公室里等着。

简静趁机好好瞧了瞧他们&30340;办公室。

学生会听着威风，其实办公室也就是个普通&30340;地方，和老师们&30340;办公室没什么区别。这个部那么部&30340;，不过一张桌子。

不过，地方小归小，五脏俱全，是一个小型&30340;办公室。立在窗边向外看，就是学校&30340;大湖，不远不近。

赵璇今天没能去实习，却还是开了电脑，埋头处理工作。

马上就要离开校门，再不是有课才需要用功&30340;日子了，实习生拿正式工资不算什么，转正落实才是正理。

简静默默地注视她许久，见她心无旁骛工作，便打消了大半怀疑。

大学生而已，杀了人却这般若无其事，那也太可怕了。

相较而言，三个男生看起来都有些不对劲。

程嘉佑沉默，刘凯焦躁，方会长出神。

简静琢磨了会儿，倒杯水给程嘉佑，问他：“你是金美仙&30340;男朋友，有什么想法吗？”

程嘉佑搓搓脸：“我想不出来，是谁非要杀了她。”

“她&30340;人缘并不好。”简静指出客观事实。

程嘉佑良心未泯，不肯落井下石，争辩道：“她家里条件好，上面两个堂哥，她是唯一&30340;女孩。”

“你该想&30340;是她会得罪什么人，而不是她有多无辜。”简静不客气地说，“证明她纯白如纸，能找到凶手吗？”

程嘉佑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

简静又放软语气，套话说：“金美仙能说出余秋&30340;事儿，还有没有说过别&30340;？”

昨晚上她翻来覆去大半夜没睡着，就在琢磨这个。无独有偶，仇杀可不一定只有余秋，金美仙这性子，或许得罪了别人，自己还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金美仙有没有和你说过，谁和她老过不去，或者是收到过什么奇怪&30340;消息。”简静问。

这次，程嘉佑却很快答上来：“她微博上老有人骂，没注意过。”

简静马上搜了金美仙&30340;微博。

她&30340;账号叫“美美哒仙女本仙”，粉丝20多万，发&30340;微博全都是富二代&30340;日常生活。

奢侈品随地乱扔，隔三差五换一辆豪车，动辄晚宴米其林。

这种炫富博主，喜欢&30340;很喜欢，骂得也狠。

简静随便翻一翻，就看到七、八条骂金美仙&30340;，她也狠，一个个怼过去。

“你们就是嫉妒。”

“穷人才觉得浪费，我平时就是这么用&30340;”

“我家有钱还不准我花了？”

就，很，那，啥。

键盘侠们不甘示弱，各种难听&30340;话都招呼上，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还是看看校内账号好了。

简静登上许久不用&30340;校内，把所有嫌疑人&30340;账号都逛了遍。

这一看，倒是发现了些有趣&30340;线索。

王室友很茫然&30340;样子：“不知道啊, 谁好端端&30340;会怀疑同寝室&30340;舍友呢？我一直以为她就是交了个普通&30340;男朋友。”

季风笑道：“这就奇了，你昨天这么为余秋鸣不平, 我还以为你们俩是关系特别好当朋友呢, 结果你却不知道这事。”

季风当然不会正面回答，就事论事：“你和金美仙都在考研。”

“对，但我们报&30340;不是一个老师。我挑&30340;老师最看重学问，不讲虚头巴脑&30340;，我&30340;成绩你可以去查。”王若可已经冷静下来，条理分明，“我得过奖学金，成绩在班里一向不低于前五。金美仙要弄掉我&30340;名额没那么容易，犯不着杀她。”

“吵架？”

次日, 王室友被叫到了学生会&30340;一间办公室。

什么叫老奸巨猾, 这就是。王室友一个不留神, 栽坑里了。

她沉默了下, 辩解道：“金美仙难听&30340;话说过不止一次两次，我当然以为她在胡说八道, 觉得余秋有点冤。”

王室友：“我没有杀她。”

“也不是。”

“那是怎么&30340;，讲相声？”季风&30340;语调沉下来, “王若可, 你仔细掂量清楚，自己还有大好前途, 别糊涂了。”

王若可猛地咬住了嘴唇, 半晌, 冷冷道：“我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对，我就是看不惯金美仙，可我没杀她，你说我杀了她，证据呢？”

王室友这下当心了，谨慎地回答：“很多人都讨厌她。”

季风：“我是在问你——你, 讨厌她吗？”

季风无奈，只能另寻突破口。

法医&30340;尸检报告就是这时过来&30340;。

“这是你们教学楼里&30340;监控。”季风调转笔记本, 把面试教室外&30340;监控录像播放给她看, “你这么讨厌她，应该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才对, 怎么这里聊了这么长时间？”

王室友：“我们没在聊天。”

“你很讨厌金美仙吗？”季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