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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落图二小乾坤

崇山介

男子听了轻笑道“怎么说我是去求仙学艺的,就不能是神归门邀我去做客么?”

小二尴尬地陪笑道“客人说笑了,这神归门是仙人洞府,您要是他们的贵客就直接飞过去了,也不会步行经过我们凡人这苍松集不是。而且仙长们随身带着法器,您二位身上没有,所以我看二位像是去求仙的。”

男子道“懂得还不少。”

涿鹿之战时,黄帝得九天应龙相助以轩辕剑斩杀蚩尤,而九黎残部溃败之余携蚩尤尸身体逃至西北崇山以内。

当时应龙领兵追击败军于此,蚩尤败军刚过崇山,山界便起浓雾环绕。众将以为此乃上古天道之气相护,天不绝九黎一脉,于是纷纷不敢上前。

唯应龙以为不然孤身入山,不过三日复出时,双翼已折鳞甲尽毁。众以为其违背天道故有此劫,更惧崇山浓雾不敢入界半步。

小二自信地道“那还用说,自然是三寻医圣袁门主了。”

三寻医圣的名头一处,原本观望医馆的女子神情微有些变化,而男子也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虽是外乡人可也知道崇山神归门姓赵,到你这门主可都姓袁了。”

小二一脸疑惑道“什么赵?神归门门主一直是三寻医圣袁三桥袁门主啊?哪里有姓赵的一说?”

男子道“怎么会没有呢?三十二年前,平、越两州叛乱,神归门赵心仁门主携弟子入苗疆救人无数,这可是百世流传的佳话,怎么到你口中就没有了?”

“哦,你说的是赵心仁呐,他哪是神归门门主啊。”

方才小二说‘哪有姓赵的一说时’,旁听的女子低下眉头便颇有些不悦,只是那小二一心与男子说话并未察觉。现在他又一股脑地说‘赵心仁不是神归门门主’,便让女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好在此时,茶肆的老板赶走来,一巴掌拍在小二的头上骂道“你这滑头,又在这和客人说话偷懒,快走!”

小二嘟囔着后撤,年老的老板又连忙恭身向二人赔罪道“小儿不懂事,还请两位仙长恕罪。”

老板称二人为仙长男子也不反驳,只笑笑说道“刚刚问题还没问完,老板你既然来了,你倒是说说看,这神归门门主到底是姓赵还是姓袁呐?”

老板恭身不敢抬头,只唯唯诺诺地道“曾经是姓赵的,不过现在......”

男子道“不过现在姓袁了么?”

老板依旧恭身道“不是,现在也不姓袁。”

男子问道“那现在姓什么?”

老板半直起身子,有些窘迫且客气地说道“神归门现在谁也不姓。其门下谁能将神归门治理好,谁能获得天门山下百姓的拥戴,谁就是神归门主。”

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忽然轻声道“所以说现在的神归门要比之前好?”

茶摊老板先前未仔细注意女子,听闻女子一言,他仔细看向女子,忽然惶恐地跪下身子回答“赵门主离去三十二年至今,神归门兴修水利令农事得耕,百姓冬夏两衣,年有粮余,行住得规,子孙受教,虽比之仍有不足,然已至极。”

女子听后沉默良久,又缓缓说道“所以现在天门富足,就连曾经的赵氏也可以忘掉了是么?”

茶摊老板跪在地上又将头更为低下,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天门山下有一石碑是二十五年前袁门主所建,其上记载了赵氏在天门的功德,只是因仙盟规定许多事情并未写明,故年纪小的孩子不知。”

地上下跪的老板仍是低着头,女子见状一段沉默,随后在桌上放了一锭银髓缓缓起身离去,男子紧跟离去。

待二人走远,小二急忙将掌柜地扶起身来道“爹你干吗跪下啊!快起来,快起来。”

掌柜颤颤微微地起身后,嘴上还在打颤道“一点都没变......是她回来了......”

小二疑惑道“谁回来了?”

掌柜看着远去的男女声音,忽然带着哭腔地说道“三十一年了......是小姐......那是小姐啊......”

天门山下神归门的习武小院中,习武台上陈宇轩正与神归门的首席大弟子张未平切磋剑术。台上二人双剑交影都是分毫不让,而台下诸葛语正与神归门门主袁三桥坐在观台上悠然品茶。

茶饮了三巡,袁三桥忽对诸葛语说道“少门主听说了么?一个月前晋州的瘟疫是紅锦道观所为,晋州为了调查此事不仅仙盟的副仙总战死,还搭上了一众七八个元神修士。而且听说你们靖学门院的吴雨晨、白枫也参与其中了。”

诸葛语优雅地饮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悠然道“小乾坤在即居然还有心情去晋州管瘟疫,吴雨晨果真不愧是他,一如既往的喜欢将自己置于险境。”

袁三桥笑笑道“苗疆凶险难测,少门主此次要进苗疆,不也同吴雨晨差不多吗?”

“这自然是不一样的。”

诸葛语看着习武台的比试,嘴上利落地回答道“经由三十年多前的平、越二州叛乱,如今苗疆早已不似当年那般危险。何况我只去湘西,那里是元神修士都不足五人的地方,能有什么危险。”

袁三桥陪笑应答道“我只是建议少主还是莫去的为好,如今万里崇山雾中极为危险,还是小心些为妙。”

诸葛语仍是没看袁三桥半眼,话语颇有些不屑地说道“袁门主你拖了半个月的时间不让我们进苗疆,虽说不知你究竟是何用意,不过等这几日武青梅一到,进不进得苗疆可就由不得你了。”

袁三桥听得脸上连连尬笑,又倒出一杯茶水道“少门主说的哪里话,我又是故意不让你们进苗疆,只是我这神归门近月以来确实太过忙碌,抽不出高手护送三位入苗疆......”

“呵!”诸葛语冷冷地转头看向袁三桥道“那这半月,可真劳烦袁门主多是费心了。”

袁三桥笑盈盈地奉茶道“不费心不费心,也没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

袁三桥刚将手中的茶碗递向诸葛语,还未等他伸手接过,听得习武台上一声脆响,原来是张未平手中的竹剑被陈宇轩给击落在地。

袁三桥见状放下手中恭奉的茶碗满是笑意地高声奉承道“陈师侄的剑法果然精妙,未平你得好生向陈师侄请教啊。”

台上二人眼神应答后又继续比试,而台下的诸葛语却是暗戳戳地瞥着袁三桥,满是不屑地暗声道“老东西,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拦我多久。”

忽然,一个门人边大吼着边冲至习武台边急喘道“门主!!!不好了!!!”

见门人如此慌张,袁三桥有些不悦却仍是镇定地道“慢一点慢一点,什么事好生说。”

门人道“前坪......前坪砸来个石碑!”

袁三桥道“砸来个石碑?”

众人皆是疑惑,跟着门人行至神归门前坪,果见一个丈高五尺宽的石碑正斜插在前坪中央。前坪四周毫无痕迹,着石碑似乎是被人直接从远处砸至这里的。

袁三桥惊异道“这不是我立在山脚的赵氏碑么?”

众人上前察看,发现石碑之上又发觉石碑上但凡出现赵姓的地方均已被人用指力强行抹去。

“玄武理石不用器具竟直接抹去其上的刻字,来人好强的指劲。”

诸葛语看向此时面色惨白的袁三桥又道“袁门主,你神归门今日被如此挑衅,怕是之后几天也不得安宁,要我唤阿言回来帮你找出是何人所为么?”

然而袁三桥看着被抹去赵姓存在的石碑却道“不......不用了,这事到此......应该已经结束了。”

诸葛语见状,又瞧了言那石碑上的指痕颇有深意地笑道“也是,这事看样子也不是我们外人能插手的。”

至此,崇山山脉成为苗疆与中原大地的分界之处,数千年来汉、苗两族均无人越过此界。

这番情形直至一代大家鬼谷归隐于崇山天门山下为止。

说着转身径直找到一间有些破旧的茶肆坐下,点了一壶茶水与两盘点心后便又在茶肆中观望起医馆来。

茶肆中客人虽是不少,不过大多是樵夫农人衣着老旧,而两人一身白袍甚是显眼。茶肆年轻的小二见两人气度不凡,递茶时不由搭话道“二位,可是要去神归门求仙学艺的?”

这医馆外熙熙攘攘排了十七八个人,而店内两个神归门的弟子与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孩正给来人问诊。虽说神归所建,可医馆规模样式与集市中其它的小摊小贩并无不同,只是店旁的木架上挂一个神归门的旗帜。旗帜样式也普普通通并不张扬,若是不仔细瞧只以为是什么寻常的装饰罢了。

崇山,地处湘州西北,而翻过崇山便至苗疆地界了。

鬼谷在此处开荒覆土医药救人,终使得山界两边汉苗两族逐渐往来。一千二百年前,鬼谷又引襄州赵氏一只分脉来此开宗立派,终在天门山下形成了一派奉鬼谷为尊的修仙门派,名曰神归门。

此时农历的五月中旬正当酷热,而天门山下空旷无阴的山道被烈日灼烧得滚烫,身着清秀白袍的一女一男走在此间不知为何而来。

不过虽说集市设在林间场地狭窄,可这零零散散也有二三十个摊位摆在此处。大的搭起木架成酒肆、医馆,小的放几张桌子便是茶摊,一旁也有摆上野果山菌之类就开始叫卖的散户。行人在此往来歇息也是不少,这集市看着倒也热闹。

“要过去看看么?”

男子轻声的询问声将女子从木讷中叫醒。

女子却摇摇头道“先等等吧。”

而面对酷热女子却是习以为常道“崇山薄雾环绕热气聚而难散,每年五六月都是这样,你忍耐些,到天门脚下有个集市可歇歇脚。”

于是男子难受地顶着酷热又随女子行了一二里,待出了山道眼前平阔后便是一处宽阔阴凉的松柏林。林间树木尽是两丈余高,高耸的树木挡住了烈日留有余凉,此地又是前往神归门的必经之路,于是树下的间隙便被当地人借着阴萌摆了个休息的集市。

小二笑盈盈地说道“那是自然,别看我家这茶摊小,可是在这苍松集已经开了不知道多少代了,听我父亲说,以前神归门的弟子出来行医,都要经过来我们这喝茶吃点心呢。”

男子笑笑,随后看向身旁的女子问小二道“呵,那我问问你,你知道现在神归门的门主是谁么?”

男子收了手中的折扇与白帕与女子走了集市,四下看两眼见四下环境倒也干净,不由道“地方虽小可管制得却不错,看来神归门在这里没少下功夫。”

女子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看着周围得一切徐徐前行,走的速度不知怎么越来越慢。待她走至集市的一处医馆前时,女子最终停下了脚步,在这医馆三丈外木讷地观望起来。

男子左手将一把白折扇挡在头顶,右手又用一张透着寒气的白帕捂着脖颈,被这天门山下的炙热折磨得连连哀嚎道“这地方四面是树林,怎么出了阴凉处能那么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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