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亡者之都
“嗯,阿离不哭。”
阿离看过来,很不怕生,笑着跑过来在他的身边嬉笑着。
几万年,无论是谁对自己有的只是恐惧,天权不自觉的笑了。
不过他很快在那群人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就是自己刚刚拦住的老伯。
“老头,来我这里。”
天权出声邀请道。但是几万年的习惯又岂是说变就变?冷漠的话语,说是邀请,不如说更像是命令。
而阿离的年纪小,不似大人,经历了世界的磨难,变得麻木,学会在恐惧面前低头,学会隐藏。而阿离不是,她有的只是那份最纯粹的笑容,没有任何杂质的,发自心底里的笑容。
那份纯洁,最是动人!
很快,阿离就喜欢上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大哥哥,天权也不介意,任由她怎么做。
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如甘霖滋润着天权枯竭的内心,心底祂是非常享受的。
老伯本十分担心,可看到此景,老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笑容。
日落时分,囚车终于停了下来,是一座城的外围。
“嘎吱~”
城门打开,碰的一声从门内推出一大箱东西。
为首的士兵打开一看,喜不自胜,立刻合上。
“多谢上神,多谢上神。”
士兵长点头哈腰,连连感激,一边吩咐众人,将囚车赶入城中,而他们却不敢踏入一步。
当车经过城前时,天权看到了两个字:酆都。
刚刚在城外,天权就感受到了城内不同寻常的死气,进入之后,更是浓烈。
“哈,哈,是人类,是新鲜的人。”
“我要吃,我要吃,都给我!”
“给我,给我!”
一具具干瘪的尸体,眼里冒着红光,脸早已经腐烂,有的没有眼皮,眼球鼓出暴露在外;有的没有侧脸,直接能看到长有青苔的灰暗的一排牙;还有的只剩下骨头,手指上还有乌黑的长长的手指,发出瘆人的声音。
场面诡异至极,所有人都被退到囚车中间,防止被那些怪物抓到。
阿离从在城外停车开始,就不敢笑了,一直到城内,脸色越来越苍白,现在已经躲在爷爷怀里,把头埋在胸前,不敢看外面,身子瑟瑟发抖,嘴巴不停哆嗦着,害怕极了。
天权眯起眼睛,死一样看着眼前的怪物,发出刺耳的声音,原本的一点好心情都被破坏,王的权威需要武力来证明,祂发誓找到这里的主人后将他们全部杀死。
而那些人类,所谓恐惧——不过是没有足够力量,实力弱小而已。
他当然无所谓,只是对这些怪物有些好奇,都是由人变成的,而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那些士兵所说的“上神”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打着神族的招牌做这样的事?
天权是要弄明白的,没人能借着神族的名号做任何事,有的话,就要付出代价。
天权的眸子里闪过杀意。此次之行,倒也不算无聊,这样的怪物,祂也没见过。
“走开!”
“这些事城主大人需要的,不想死赶快退开!”
从城内深处跑出一支由那些亡灵组成的军队,将围在囚笼四周的亡灵全部推开,押运着他们向深处前进。
哐啷哐啷,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挑拨人的神经,他们在恐惧之下崩溃,有的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不多时,囚车来带一座巨大的环形建筑前,开了进去,停在了环形建筑中央,四周台上围满了亡灵。
天权环视这场景,想到了一个地方——斗兽场。
眉头微微紧蹙,这是要祂取悦他们吗?真是好大的胆子!
士兵将囚车铁链斩断,迅速退去关闭闸门。
“哇,唔!”
亡灵们海啸般的呼声传来,
“嘎拉~”
四周封闭的栅栏拉起,释放了里面的东西。
天权目光看去,那里囚禁的竟然是人,一群饿慌了的人,他们眼露红光,贪婪的盯着自己和这些人,仿佛就像看食物一般!
“阿,”
“救命啊!”
“跑,快跑!”
囚车的逃下车,四散开来,有的被抓住,在那些饿疯了的人之下,惊恐的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嘶嚎声,慢慢死去,鲜血顺着他们的嘴留下来,骇人至极。
一个又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阿!”
一声惊叫声惊醒了发愣的天权,循声看去,竟是那名叫阿离的女孩,双脚蹬蹬后退,眼中透露着绝望看着前方的血泊中的老人。
正被那群食人魔分食着,他拼尽全力将孙女推了出去。
“哎呦,这边还有个嫩的!呸,”其中一人吐出一块碎肉,嘴里渗血,语气满是嫌弃的道:“那老家伙,肉太硌人了。”
露出笑容看向阿离,蛊惑道:“小姑娘,让叔叔尝尝吧,这里可把我给饿惨了!”
脸上尽是贪婪,双手在前做好抓的样子,十指不断扰动。
毕竟他只是一个耄耋老者,要照顾他自己和孙女,实在是困难,算来也是缘分,毕竟这么多人,就遇见了他们。
“多谢,多谢公……”
小姑娘眼中闪烁着泪花,天权没由得心烦,有些不耐烦的道:“不许哭。”
阿离直接被吓得哭了出来,天权只得将嘴角往上拉,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不许……不要哭。”
小女孩咬着手指,都可以看到手指上的晶莹,砸吧着嘴巴,扑闪的眼睛看着天权,模糊不清的道:“大,大哥哥,好,我我叫阿离。”
囚车的车轮哐啷哐啷的转着,不知要通往何处,天权不似他人的垂头丧气,哀叹,而是独坐在囚笼的一角。
老头虽然欲言又止,但还是老老实实拉着孙女走了过来,不为别的,在老者周围的一群壮汉,一直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只是在此不方便,否则……
四周的壮汉对自己投来凶恶警告的眼神,天权选择视而不见,现在他是“人”,否则他们连看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天权随即看向紧紧拉着他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水灵灵的大眼睛,霎是可爱,询问道:“这是您的孙女。”
天权愣了一下,同样回道:“人类幼……小姑娘你也好,我……我叫。”
阿离小姑娘疑惑的歪着小脑袋看着天权,却被老伯拉住了,道歉道:“公子不必如此,阿离不懂事。”
在老头看来,这位公子是落魄贵族,怎能让他们这等人知晓他的名字?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事情就是耻辱。
天权摇摇头,道:“无事,庇佑弱者,也是强者的一种美德。”
不过老头却不太懂。
祂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笑了,在过去的几万年里,他从来未拥有过,而今日只是因为这个小女孩,他却笑了,若是有相识之人,必大跌眼镜。
其实原由很简单,天权所在的神族,皆是只追求实力,讲究神至上,讲究家族,讲究荣誉和尊严,神们之间的交集只有战斗,神就像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或是,野兽。
“……嗯。”
老伯坐在天权的一旁,或许是怕唐突贵人,所以离的比较远,抱着小孙女道:“阿离,和公子打个招呼。”
而自己……又对人失望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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