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紊乱

“惊喜很快就来了，嗷！嗷！”付青山扯着嗓子叫了几声。

没过几分钟，顺着父亲的目光，付强便看到远处草木翻动，一抹灰色的影子窜了出来，一只高近一米的灰狼窜了出来，在远方略微停了一瞬，便缓缓了的跑了过来，在两人十几米处停下，吐着猩红的舌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眼睛发出幽幽的光。

“我靠！这是狼？”付强不觉得往父亲身后躲了躲，忍不住口出成脏。

一把一米多长的开山刀，一把胡桃木长弓，两壶羽箭。这两个大件之外，登山绳、水壶、雨披、火种、干粮、驱蚊水等就足足塞了两个背包。

晨光熹微，父子二人已经出了家门，准备进山。

“你妈非让带这么多东西，不像是去打猎，倒像是去旅游了。”父亲边走边调笑道。

“山里的事和她说啥，说得越多，担心越多。”父亲回道。

“也是！你就不怕它攻击你？”付强问道。

“我要是受伤，就不好说了。我不受伤，它哪来的胆子惹我。动物在一些方面聪明得很。咱们继续走，带你找个大家伙。”父亲霸气的回道。

父亲又带着付强，在密林中穿行了两个多小时，其间遇到野猪、梅花鹿、傻狍子等等，父亲都未吩咐，付强更不会自作主张胡乱动手，侧方的野狼一直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无声无息的跟着。

忽然侧方的野狼低低的呜咽了一声，父亲举手示意付强停下。“左前方，两百米左右有东西，小心点，别出声，跟着我。”父亲低声说道，放轻脚步，缓缓的向左前方移动，付强精神紧绷，紧张的跟在父亲身后，握弓的手，不禁的有些汗意。

两人往前挪动了近百米，灰色的老狼早已从两人侧前方的位置挪到了侧后方。父亲示意付强停下，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抬手指向前方的一颗大树。顺着父亲的手指，付强看到了百米左右的一颗大树下的斑驳黄色身影。

“老虎？”付强瞪着眼睛，无声的对着父亲说。

父亲摇了摇头，挥手示意付强跟上。伛偻着身子，轻轻的往前方走去。付强紧张的学着父亲的样子跟在身后。老狼远远的缀在后方。

再往前走了几十米，付强方看清了树下的动物，原来是一只硕大的金钱豹，正在啃食一只像是狍子的动物。

这时金钱豹也察觉到了两人的接近，迅速的弓低了腰身，张开带着血渍的嘴巴，露出獠牙，发出嗷呜的低吼声。

“不要紧张！跟着我”付青山低声嘱咐一句。将开山刀藏到身后，缓缓向前移动。

付强的手心冒汗，紧紧握着长弓的手仿佛没了知觉，但是仍然坚定的跟着父亲向前移动。

再走了十数米，两人停下。金钱豹不停的发出嗷呜的低吼，身子弓的更低，仿佛要随时跃起。

付青山放松了身体，斜站着，看起来颇为松弛。“给它一箭，随便射，放松。”

事到临头，付强反而忘了紧张，依言弯弓搭箭向着金钱豹射去。

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对于付强来说根本谈不上准头，虽然拉得开弓，也曾射过箭，但是未曾正经练过。羽箭临近豹身时，偏了怕是不止有一米远。

倒是把金钱豹唬了一跳，向一边跳了一段距离。此刻金钱豹明显有些犹豫，进攻有些胆怯，逃跑又有些舍不得食物，一双黄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

“再射！”父亲命令道。

付强努力放松心神，瞄了再瞄，一箭射出。待箭临近，金钱豹早已躲开。这时却激怒了这只豹子，金钱豹闪电般向两人冲了过来。

“别动！”父亲急促的命令了一句，往付强身边贴近了一些。

转瞬之间，金钱豹已到近前，快得仿佛留下残影。金钱豹到了近前，却是一个急停，避开付青山的位置，略微调整身姿，高高跃起，向着付强扑来。

付强能够看清豹目内的凶光，又仿佛闻到豹子腥臭的口气，身体已经紧张到不能移动。要不是父亲在边上，此刻或者付强已经瘫软在地。

却见一道残影闪过，带着刀鞘的开山刀已经斩在金钱豹的腰部。一声闷响，金钱豹被抽得跌落地下，四肢抽搐，却再也未能爬起来，只是在地上呜咽。

“吓坏了？放松点”父亲看着付强煞白的小脸，笑着说。“这东西不偷袭啥都不是，我是怕它跑了。”一边说话，一边又拿刀鞘在金钱豹后脑狠狠抽了两下。

过了几分钟，付强才平静下来，地上的金钱豹嘴角溢出鲜血，不再动弹。躲在远处的老狼，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远远的看着，却未敢靠近。

“明白这狼为啥不敢惹我了吧！”父亲笑着说。

“我知道你猛，不知道你这么猛啊！”付强夸张的感叹道。

“力量、速度、还有经验。我都打了多少年猎了。也许是杀的动物多了，一般野兽都不太敢靠近我。再往山里走上百十里有老虎，太远了，要不是怕你妈担心，就带你去打只老虎。”付青山傲然说道。

父亲能猎虎，付强是知道的，毕竟家里库房里还有张虎皮，那不是假的。但是这么生猛的父亲，一时让付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咱们现在该干嘛？”付强问道。

“西边有条小溪，把这东西收拾收拾就回家吧，再多也拿不走。”说罢，付青山一只手轻松就把一百多斤的金钱豹拎了起来，扛在肩上，向西走去。

付强默然跟在身后，这时仿佛还能感受到豹子凶戾的气息，虽然只是一具尸体。老狼远远的缀在后面。

十几分钟后便来到溪边，用匕首将金钱豹腹部剖开，留下豹心，豹胆。其它的内脏刚丢到一边，老狼便摇着僵硬的尾巴凑了上来，看到付青山未有驱赶之意，便大口吃了起来。

待得豹血流尽，付青山扛起金钱豹，带上付强开始返程。

“路上你要是想打什么就随便打吧。”付青山边走边说。

“算了、浪费箭啊！家里的冰柜还满着呢。咱们直接回去吧。爸，你给我说说你咋练的这么厉害的？”付强问道。

“我一直练上古五禽戏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练那个。”父亲回道。

“公园那么多大爷练，也没见你这么强的。爷爷不也练了么，爷爷难道也是个高手？”付强好奇道。

“每个人都不一样吧，你爷爷没我强。这里面还是有点门道的，等回家我好好给你说说。路上少说话，注意力集中点。”父亲应道。

“额、收到！”付强乖乖点头。

一路无话，父子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密林中，老狼还在吭哧吭哧的啃食着。

“那必须的！毕竟是我亲妈。”付强也玩笑道。

浩木村整体坐北朝南，沿着水泥浇筑的小路，向南数百米，来到乡村公路上。再左转走上数百米，便可以走上一条通往凤凰山的小径。

“那必须，你得相信专业！”父亲笑道。

半个多小时后，已经接近五点，天色彻底放亮，太阳虽未升起，但是东方的天际已经通明。

偶尔有野鸡或是不知名的野鸟从林间飞起，野兔从不远处窜出，父亲未做理会，两人便一直沉默的往更高更密处走着。

凌晨三点半，天色仍暗。付强和父亲便开始起床洗漱，准备出发，装备昨晚已经提前收拾妥当。

微微的晨光，印得沥青公路黑黝黝的。两人转眼间便到了通向山里的小径，身后的犬吠声还未平息。靠近公路一侧的山坡上，近五十米内没有茂密植被，修筑了防止滑坡的设施。看上去白晃晃的，除了防止滑坡，还防止大型动物藏匿其中。

小径绵延了三四里，这段路途颇为平缓，平时会有村民来采些药材、野菜之类。再往后便没了正经路径，林子也密了起来，松树、桦树为主，其它树种也零星可见。

“爸！我和朋友们说你是打猎的，但是家里没有狗。他们都不相信的。”付强道。

“不要像平时那样走路，学着我走！”父亲没有回头，却仿佛看到了付强的样子。

“腿微曲、腰微弓、肩微耸，手臂半曲。这样省力，还方便爆发。别管好看不好看，又没人看，好用就成。”父亲边走边解释道。

“我试试！”付强应着，学着父亲的样子调整身姿，竟是感觉轻松不少。“真的有用哎！”

“我不抽，咱们互相看看背包就行，出门前老妈都看了好几遍了。在家可是没见过你抽烟啊？”付强笑道。

“你妈嫌弃烟味，我抽的也不多。”两人互相查看了背包。虽说出问题的概率不大，但是进山人再小心也不为过。

“仔细看看，一只老狼，跟了我好几年了。前几年这狼腿受伤了，我喂了几次，它就老跟着我了，现在算我半个搭档。”父亲笑着说。

“没听你说过啊！阿妈知道吗？”付强问道。

“哎！谁让你妈狗毛过敏呢。我小时候养过好几条狗的，不过一会给你个惊喜！”父亲回应道。

烟灭，两人再次前进。此时天光愈亮，基本可以看清脚下，父亲提着连鞘开山刀在前，时不时拨开拦路的树枝，付强提着长弓跟在身后。

“休息三分钟、检查下装备。后面就不太好走了！”前方的父亲停下后对付强说，顺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烟，点上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你不抽的吧，不抽就别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