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白马寺之夜
高阳公主很是郁闷，只能无语地等待着辩机和尚和一个和尚交涉。
“咱们进去吧。”
其人赶着马车，从侧门进入，白马寺的大门太小，容不得这样宽敞的马车从正门走。
洛阳便是都畿道治所所在。
这座城市经历了东汉末年一直到隋朝百年的动乱，几次经过焚毁与重建。
一直到了隋朝，洛阳再次兴盛，只不过这个时候的的洛阳，已经和以前的洛阳不在一个位置。
曾笏看着寺内的情景，问向辩机：“你为何有刚才那一句叹？”
辩机和尚说道：“一般寺庙的清洁工作都是由本寺的僧人自己完成的，大多是由年轻和尚与沙弥担任洒扫僧人，很是辛苦，一般和尚是不愿意做的，可也不得不做，纵然是我，是玄奘法师，也经历过这一段时光，只要佛法修为精进的快，就能进入下一个阶段，生活就能轻松一些。”
“可我看……”曾笏有些吃惊，说道：“这里的洒扫都是由普通民众做的！那些人可不是和尚！”
“是啊，要不然怎么是天下第一寺呢，竟然这样阔气。”辩机和尚长期待在大慈恩寺，这种皇家寺庙香火不断，都不曾出钱雇佣俗世百姓为他们洒扫做饭，而这洛阳的白马寺却可以。
一直到了晚上，高阳公主看着眼前的素餐，说道：“你们三个都能吃得下去？”
辩机和尚先不说，他自然能吃，还觉得津津有味。
曾笏不爱吃素的，可是这里他的地位最低，虽然他这人别扭，可是在这种事情上闹脾气，却也是没必要的。
而顾肃在现代世界经常吃减脂餐，那可比眼下吃的东西难吃多了，他也不介意，反而吃的很痛快。
毕竟他这一路吐的太多，胃里空空，正适合进补。
正在这时，门外来了一个和尚，此人名叫圆觉，站在门口说道：“辩机法师，我们寺内主持广悟法师请几位去禅房一会。”
一般来说，外来的和尚都是住几晚就会离开，很少有大寺庙的主持方丈愿意见这么多人。只不过若是来的和尚是有名气的高僧大德，他们也是乐不得的想要会见。
四人放下碗筷，擦了擦没有什么油的嘴，直奔方丈的禅房而去。
白马寺重建过多次，这里的房屋看不出陈旧沧桑之态，反而很新，有一股油漆味。
走进禅房之后，有一个白胡子老僧正坐在床榻之上。
“见过广悟方丈。”辩机和尚行礼道。
那个广悟却连声说着不敢，他说道：“按照辈分，我该叫你一声师叔才对。”
看起来洛阳的和尚尚且不知道辩机是一个淫僧这件事，对他依旧崇敬有加，毕竟这可是协助玄奘法师翻译经文的高僧大德之一。年纪轻轻，便能有这样的成就，实在令人敬仰。
两人坐在对面，辩论佛理，一说便是一两个时辰，还在滔滔不绝。
这辩机和尚虽然不守僧规，可是佛法到底精湛无比，常常能把这个广悟老和尚说的哑口无言，惊叹连连。
其他三个人听的昏昏欲睡，加上高阳公主一口饭也没有吃，突然肚子一叫。
她晃了晃顾肃的衣角，又踹了曾笏的椅子一脚，把他们两个全部叫出来。
“干什么？”顾肃问道。
“马上就要第二天了，本公主……我还一口饭没吃呢，听他们辩论佛经能够吃饱饭吗？”
曾笏这个人嘴最难听，他问道：“怎么？公主不愿意听佛经？那你和这个辩机和尚私通的时候，两个人说什么？这和尚还会别的事？”
若是别的女人，听了这话，非要羞愧的自杀不可。可是高阳公主不是别人，她听了这话，还很得意，说道：“他当然会了，若他不会，我能找他？放心，肯定比你强！”
曾笏老脸一红，不由得有些挂不住，他转身就走，回禅房吃他的斋饭去了。
“他怎么了？”顾肃不解。
高阳公主笑道：“这个曾笏，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男女之乐呢！他连婚都没结过，甚至连女子的手都没有拉过！”
顾肃笑道：“这你都知道？”
“前天晚上，我和他拼酒，他喝醉了和我说的。”
高阳公主放荡不羁，得意道：“你跟着我走，我带你吃一顿饱饭去。”
顾肃不解：“整个白马寺恐怕只有青菜豆腐，能吃什么饱饭？饿不死罢了。”
“走吧！”
两人悄悄走出白马寺，却见一条小河的对面有一片小树林，林子里面茂密，只不过夜色已深，黑黢黢的，看不清里面的详情。
“如今正值夏季，虽说快到秋天了，可是动物的活动也很频繁。咱们要是幸运的话，别说野鸡，便是野兔野猪，也能打来。”
“这事你都知道？你一个女儿家还懂得打猎？”
高阳公主回身一看顾肃，说道：“女儿家怎么了？女儿家也能和男人一样！要不是礼法限制，女人不能当皇帝，我没准也要争一争那个皇位啊。”
顾肃心中冷笑：“别急，那个即将在几十年后当皇帝的人已经进了皇宫，她会在她掌权的几十年的时间里，杀的李氏血流成河。”
两人踩着水，渡过这条小河，一头钻进树林里面。
林子里面幽深，不过走了两步，便看不清道路。
却见高阳在地上捡了几根枯枝枯叶，稍稍钻动两下，一股火苗便窜了起来。
她制作了两个简易的火把，递给顾肃。
顾肃看的呆了，把这高阳公主和他同时扔在野外，他有百分百的信心。能够活着走出来的，唯有这女子一个人。
“你不会生火？不能吧？”高阳公主看着顾肃这样吃惊。
顾肃摇头道：“我还真不会。”
“那你之前是怎么过得？”
还不等顾肃解释，突然从两人身前窜过去一道黑影。
高阳公主的眼力极佳，她兴奋道：“是一只野兔，快追！”
还不等顾肃反应，高阳公主便追了过去，一下子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之中。
“你等等我！”
顾肃也顺着方向追了过去，谁知道追了一会儿，高阳公主手里的火把竟然消失了。
他正在心惊，不会太子没找到，又丢了一个公主吧？
他正要大喊一声，突然从一旁伸出来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拽进了草丛里面。
顾肃睁眼一看，更是高阳公主。
只见她将身前的草丛分开一道缝隙，让顾肃张望出去。
却见远处，在树林的深处竟然有一个院子，院子之中有三两座土房子，里面灯火微弱，似乎有人正在其中。
顾肃四人今夜实在走不进洛阳城内，他们又不想露宿野外。
三个男人还好说，他们可带了一个公主，这可是真公主，自然一身公主病。
高阳公主有些不解，问道：“白马寺在洛阳北偏东，咱们为何非要舍近求远？”
顾肃一脸苍白，他解释道：“洛阳水深，咱们不能一猛子扎进去，最好是坐在岸边，用脚趟趟水，试一试水温，探一探水深，这才好入水。”
辩机和尚喂了顾肃一口水，他这才顺了顺气，立刻叫嚷道：“谁能想到这路这样破？这车这样颠！”
离开长安之后，一路向东，直出潼关，再出函谷关，便进入了都畿道地界。
要不是李世民三天两头下旨催促他们快行，别说十天时间，便是一百天时间，他们也可不能由长安行到洛阳。
好在洛阳城外有一座寺庙，乃是白马寺，这是中国第一座寺庙，乃是中土佛寺开辟之所在。
赶路来的这十天时间，高阳公主除了吵闹着要到处玩闹，倒是没有嫌弃苦累。
曾笏一笑：“这路还破？长安直通洛阳的路，已经是大唐最好的路了，光是贞观年间都不知道修建了多少回。这车也是……”
他没有明说，这马车本是御用之物，还是李世民特意拨出来，害怕自己的女儿吃苦，让他们使用的。
顾肃从小在现代世界长大，哪受过这种苦，他实在不想多说，指着近处的白马寺，对辩机和尚说道：“还等什么？咱们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高阳公主从马车上跳下来，她穿着一身便服，很是干练。
大唐不同于宋后历朝历代，此时对于女子的控制与束缚还不算太多，加上李唐皇室有胡人血统，即便是女人也会学习骑马射箭。
四人进来之后，看着白马寺之中的情景，辩机和尚久久无言，最终还是说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寺！”
寺内禅房众多，四人找了一个小院住下。
其他两个人也还好，他们都是能吃苦受累的。唯独顾肃这个人，实在经受不住唐代的马车与道路的颠簸，他一路上吐了又吐，实在是活着坚持到白马寺，已经很是勉强。
“你行不行啊？”高阳公主手里拿着一个马鞭，指着蹲在路边，呕吐不止的顾肃说道。
白马寺同样历经战乱，几次被毁，可是一旦社会稍稍安定下来，便会重修白马寺。它位于洛阳城北方偏东的位置，距离城市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