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法余晖

“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扬说着把铁青的脸转向了步林，仿佛不是在问老妇而是在问他一样。

“你，你说听从主人的吩咐。那你收到的指令是什么？”步林颤抖着说，已然感觉到了心脏的强烈跳动。

“就是杀死这仓库里面的人。”

新上任的总督雷泽正穿着肩上带星的军装，笑着送客。他是个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唇上留了两撇八字胡，一脸雷厉风行的气势。在没有战争的时代，如此年轻就得到提拔，这个总督显然不简单。

雷泽看到了秘书处的长官塞尼先生，便伸手去搭着他的肩。

这位塞尼先生身材又矮又壮，单眼皮下的眼睛中透露出了一丝狡诈。高大的雷泽搭着他的肩膀刚觉有点别扭，放开了他说:“秘书长，你这衣服也太华贵了。我要是弄脏了，你不会让我陪吧？”

“步林！那边回不去的！”扬说着就闪身绕过了老妇，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扬明显是对的，若是从原路返回，那就只能被捆在通道里面，两头都无法通行。然而，没等步林走近暗门，老妇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仿佛她原来就在那里一样。

那边，扬朝着通往厨房的另外一个暗门跑去，老妇却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老妇，竟然有两个！

步林的身体依旧比脑筋先动，他心中的那股暴力冲动促使他一拳打在了老妇的脸上，把老妇打得撞在了暗门上，然后扑倒在地。

“喂，这……能打倒！”步林喊道。

“哼……”老妇很快就站了起来，口中叽里咕噜地念念有词。

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老妇推了一掌。谁料，这一掌推过去，就好像推在了石头上面一样，反倒把扬自己推倒在了地上。

只见老妇像是停不了一样还是使劲地自言自语。突然，她的身边出现了一堆匕首，绕着她不停地转动着。她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只移动的电锯一样，向着扬靠了过来。扬不敢怠慢，爬起来转身就跑。

那边，另一个老妇仍旧守住了通往原路的暗门。她也是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就召唤出了两只恶狼。

那两只狼一出来就扑向了步林，使得步林只能硬着头皮上。幸而他的暴力冲动并没有消退，让他两拳就把那两只狼打得粉身碎骨，化成一缕青烟。

“哦？你的强化魔法居然不用咏唱？”老妇疑惑地说。

“这可不是魔法！”步林吼着便提脚向老妇踹了过去。

只见老妇轻盈地飘开到一旁，闪开了步林的这一脚。可步林这时却又感到了背后风声大作，一股寒流向着他的背心袭来。

步林不敢怠慢，连忙转身一看，才发现原来有一群冰锥向他飞了过来。由于冰锥太快，步林已然来不及躲避，只能绷紧了肌肉，弯下腰用双臂挡住脑袋。

一阵啪啪的声响以及皮肤的刺痛过后，步林才把手臂放下。他惊讶地发现，那些冰锥并没有插进他的身体，而顶多只是擦破了一点表皮。

看到这样的情景，步林顿时乐了，从来没有过的自信填满了他的大脑。他厉声说:“你的攻击不过尔尔嘛，奶奶！”

“不，不是我的魔法太弱，而是你的身体太硬。你到底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少年。”身上围绕着匕首的老妇严厉地问。

“我？没啊……难道是……”步林说着，又想起了空港镇的那只吃人的怪物。

如果说两人有什么相同之处，那就是两人的身体都十分坚硬。想到这些，步林不禁忧郁了起来。他喃喃地说:“莫非，我也要变成一只吃人的怪物？”

他这么胡思乱想，心率便顿时降了下来，皮肤也变得松软了。但那匕首老妇却并没有松懈，反倒说:“既然你这样，那我就只能用更加严厉的魔法来对付你们了。”

“给我等一下！”扬厉声嚷到。

“嗯？”

“你的指令是杀人，但是我这位兄弟显然已经不是人了。所以你不用对付他。让他离开吧。”

“嗯……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匕首老妇说着便转向了步林，说:“少年，我要是放了你走，你能帮我杀掉主人吗？”

步林看了看扬，看到扬向着他不停地挤眉弄眼，他便对老妇说:“我们本来就来杀她的。”

“你真的不是人？”

“简直猪狗不如。”

“那好，放你走也不违反指令。去吧，去杀掉主人，免得我继续被她利用。”

步林看了看扬，便走到了另外一边的暗门前。老妇让步林走了之后，便对扬说:“好了，安心受死吧。”

谁料，那个扬已经不在原地了。或许是魔法时效已过，围绕在老妇身边的匕首也统统消失了。就在她念念有词，不知道又想变出什么东西来的时候，身后的暗门突然打开了。只见刚离开的步林又从门里冒了出来，一脚就踹在了老妇的屁股上。

“去死吧！”步林大喝一声，老妇便扑倒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趁着老妇倒地的空隙，如一阵风一样跑进了暗门里面。

“哎哟，这当然不会。我顶多回家被母老虎训斥一顿。你知道，她是个守财奴。”塞尼先生笑着说。

“哦哦，我有一点不解的。你们家是商人，而你是公仆。这好像有点不合适吧？”

“召唤？”

“没错。不过，这只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召唤物，并不是真正的我。所以，即便我不愿意，也只能听从主人的吩咐来对付你们。”

“恶……恶魔！”扬失声叫到。

就在步林和扬在仓库遇见诡异图腾的时候，罡风城总督官邸里面的宴会也结束了。

“呃……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家的财产其实是从内子的大哥那里继承的。所以……”

“哦，原来如此，那真是委屈你们了。”雷泽笑着拍了拍塞尼先生的肩膀，又问:“那位大哥就没有亲人吗？好像轮不到妹妹继承吧？”

实际上，塞尼夫妇的大宅这时正在被前主人潜入中。可是，步林和扬在仓库里却遇到了一件比魔像更加棘手的事情。

“是妖巫，小小入侵者。”老妇用嘶哑的声音说。

“那，那是什么东东？”

“就是成了妖的巫女。真是的，居然召唤我来对付这么一些小辈。”老妇不屑地说。

“哦，那真的很不幸。”

雷泽嘻嘻哈哈地送走了宾客，便对跟着他上任的女秘书冷冷地说:“帮我把这塞尼的底全部挖出来。”

老妇话音刚落，步林便喊道:“快跑！”说完，他便转向原路撒腿就跑。

“哦。”老妇笑了，她说:“离开了这里的人倒是不在指令的适用的范围了。”

步林曾听维奥拉说过魔法可以用咏唱、法阵和法杖的方式施放。那么，仓库中那血色的图腾很可能就是一个法阵，因为它这时正冒着烟。那袅绕的红烟慢慢变浓，旋转聚成了一团，然后，从烟雾中走出了一个老妇。

这个老妇身穿一件长袍，头发上绑了一个发髻。与红色的烟雾不同，她的脸是死灰色的，满脸沟壑纵横，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只是这个老妇不像一般的老奶奶，阴森森的，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寒心的气息。

“呃……很不幸，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