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床沿下

他有大把的时间去搔扰那些护工医生。

那些人早就倦了，谁也不想听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

况且，他这辈子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我想他如果没有毁容的话，说不定长相还不错。

凭借着他仅剩的皮肤与哪只眼睛，还是能够猜出他之前的模样。

浅棕色的瞳孔看起来更加亲和沉稳，长长的睫毛如茂密的森林。

当然，如果这家伙在这种时候搞什么幺蛾子，我不建议缩短这次谈话时间，随便问几个问题后，与这家伙两不相见。

“那时候，百瑞还只是个医院，曾经，有一个女孩来过这里。”

我点了点头，我将录音笔贴的更近了。

离开了麦克风，他的声音不大，我不知道这样到底能不能录进去他的声音，但至少我得试试。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一些什么，也许他曾经来过这里治疗。但方教授给我的资料里有过明确记录，这家伙是第一次被收入精神病院，之前也没有任何治疗过的记录。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低语着。

“我也是来到这里后才知道，但她是存在的，就在十几年前，她来过这里，那个让我变成这副模样的女人！”

我略微有些惊讶，这一切太过巧合，我真心希望他不是在说谎。

不，也许这不能说是谎言，他只是妄想症又犯了，深信着自己以为的真实。

我永远没办法和这些人和睦相处，但至少此刻，我想要快些结束自己的任务，于是我只能继续听他讲下去。

他的眼睛仿佛天生含着笑意，甚至有些妩媚动人。

我知道他在笑，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残破的肌肉颤动着向上，似乎决定重新审视我一遍。

显然，他将脸凑进玻璃不是为了看清我的脸，而是想说一些咬耳朵的话。

我搬了凳子，从新坐近了一些，现在他的声音只有我能够听到，我想外面的那些人不会对这家伙即将说的话有什么兴趣。

就像该死的，外面总是有那么一群人好奇这些怪物，抻着脖子等着新的爆料。

他笑了笑，贴近了玻璃，那张脸本来就狰狞的脸，也显得更加扭曲。

也许他是第一次见到我这种人，竟能坐在这种疯子的对面，毫不畏惧的与他对弈。

我承认，即便他的肌肉已经萎缩，现在的模样更是像一个破破烂烂的抹布，但他那仅剩的一只眼，仍让人能够感受到澎湃的生命力。

但那个正常人以这种方式跑到精神病院里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些人嘴上说着一些可怜这些疯子，又或者是他们已经病了需要治疗一类的话，实际当他们真正与一些病人相处没过多久就会原形毕露。

我搞不懂这个世界，就像这群疯子一样，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是有着些许的共通点。

我没有按照要求拉开距离，我知道在那么远的距离下谁都能听到我们的聊天内容。

“百瑞疯人院在十几年前还只是一家用来诊断精神病患者的小医院，我争取了许久，才来到这。”

我不知道他处于什么打量才会对我说这些，也许他的确是有什么打算或者安排。

“好吧你想说些什么。”

我从新正视我的态度，一副认真想要听他讲讲的样子。

好吧，我不得不去正视我这次的目的。

我不是来和他争吵，讽刺，又或者是来搞懂他脑子里都得一些什么疯狂念头，我是来采访他的。

他就是个怪物，可，那个疯子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