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收复计划

就算不被军事法庭问责，那些好不容易从安全区回到曾经居住地的人们看到家园被烧成灰烬想必也会恨死瓦西里。

“那就先这么定了！我要去躺会儿了，明早八点还要参加军部的例会，你也早点休息吧！”

深感困意的瓦西里打着哈哈，阿布拉姆行了个军礼转身走出办公室。自打担任上校的头一天开始，瓦西里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超过四小时，就算躺下了也常常失眠。

凌晨三点半，瓦西里召来手下阿布拉姆中尉商讨军务————这家伙同瓦西里一样是个夜猫子。

“我有点惊讶打你办公室电话居然接了。话说这么晚了你在忙啥呢？”

瓦西里先将要交代的事情撇到一边，抬起头看着阿布拉姆中尉的眼睛饶有兴趣问道。

不然给你特种部队干嘛？就让你收复一些小城镇？那不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嘛！

瓦西里甚至可以料到，只要此番顺利收复邦达列夫镇，下一步军部会让他配合主要部队收复沦陷的大中型城市，例如喀山圣彼得堡伏尔加格勒啊，总之到时自己面对的风险跟难度将数倍于现在。

收复一座小城镇，对他来说算有点轻松了。

看着墙上的时钟，现在已是凌晨快四点钟了。瓦西里从座椅上起身，用力伸了伸懒腰，下意识走到窗边俯瞰莫斯科郊外的夜景。

万籁俱寂的夜晚，安静的氛围忽然被一阵呜哇哇的嘈杂打破，借助微弱的月色，瓦西里看到一大群乌鸦遮天蔽日从军部大楼上空成群飞过，场面蔚为壮观，也极为反常。

按理说这个点乌鸦应该还在睡觉才对，怎么都集体跑出来了？

砰！

一只落单的乌鸦撞在瓦西里面前的窗户玻璃上，砸出的巨大声响吓得瓦西里后退两步。那乌鸦由于飞的速度太快，撞击的时候尖锐的喙部直接插进去玻璃表面，整个身体耷拉着悬挂在半空，早已没了气息。

仔细看看，那乌鸦的眼睛竟然是血红色。

还没等瓦西里想明白咋回事，迎面飞来几十上百只乌鸦像得了魔怔一般拼了命朝瓦西里扑来，它们轮番冲撞着玻璃，用坚硬的喙跟爪子，就好像眼前的瓦西里捅了它们鸟窝吃了它们鸟蛋一般。

窗户玻璃逐渐被冲撞出道道裂痕出来，瓦西里见情形不妙，赶忙跑去关了办公室的灯，冲出办公室关上门来到走廊躲避。

他在门外细细听着，等办公室完全没了动静才推门进去。

只见窗户玻璃表面布满了裂痕，怕是再冲几下就完全碎裂掉了。得亏自己反应还算及时，那些乌鸦必定是被办公室的亮光吸引过来的，要是再晚个十几秒那帮疯乌鸦估计早就撞破玻璃闯进来啄食自己的肉了。好险！

乌鸦为什么会这么反常，瓦西里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它们是吃了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尸体，被病毒感染才变得如此具有攻击性的。

这些丧尸乌鸦会出于某种原因大规模集聚在一起，攻击视野所见的一切活物（除了被感染的），如同栖息于亚马逊河的食人鱼，只要被盯上它们便会蜂拥而至将你啄成一具白骨。

早在半个月前，素有“高加索雄狮”之称的第17机械化步兵师在喀山郊外被40万只乌鸦围攻，部队减员超五分之一，最后靠的是从大后方运来的1000套喷火器才平息了危机。

看来，当下面临的麻烦可比想象中要棘手得多。

后半夜瓦西里几乎是在辗转反侧中度过的。

次日一大早，军部的高层刚上班，瓦西里便急火火地赶去求上级批准给自己调拨两百套喷火器。

对付丧尸化鸦群，常规武器遏制效果很差，喷火器是唯一高效有用的选项，连化武都未必有那么管用。

不怕一万怕万一，就怕哪一天自己部队摊上这帮灾星，这本身就是不可预测的。

高层老爷们显然清楚瓦西里的用意，其中一个叫尼基塔的国防部副部长无奈地表示：“现在的喷火器供求很紧缺的，我们这些天一直收到来自前线的喷火器援助申请。别说你们了，就连许多师级编制的军队都缺少喷火器，恕我直言，满足不了你两百套的要求！”

“那两百套不行，一百套总可以了吧？”

瓦西里不甘心，为了前线弟兄的生命着想，他还是想说争取一下。

见副部长面露难色，瓦西里又主动将数目降到五十套，副部长这才点点头。

五十套喷火器让北极熊兵团抵御来自空中的威胁难免有些痴心妄想，但至少也让瓦西里的部队在面对鸦群的围攻有了反杀之力，这便是瓦西里极力争取的理由。

待喷火器装备部队后，瓦西里立马组织了针对邦达列夫小镇的收复行动。

部队按瓦西里的计划实施，由一支装甲部队突入火车站清除站内活动的所有丧尸，并在火车站周围设立防线，一方面阻止其它地方的丧尸流入火车站，一方面也能起到盯住火势以防危及到火车站的作用。

下一步，另一支装甲部队载着士兵在镇上到处扔燃烧瓶，所经之处那是一片火海。果然事实证明丧尸是扛不住烧的，一时间丧尸凄厉的惨叫充斥着大街小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烤焦的气味。放完火，部队随即退到后方等待下一步指令，全程没有开枪没有冲突，更无一人伤亡。

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感觉这一波至少带走了四分之三的丧尸。

接下来便是扫尾工作了。由于镇上的房屋均已焚毁，兵哥哥们再无需担心在密闭狭窄的建筑内部遭丧尸伏击了。装甲车辆行驶在遍布瓦砾废墟的大街小巷，遇到侥幸存活的丧尸要么开枪射杀要么直接碾压过去。扫尾工作进展得还算顺利，以零伤亡的优势清理了五百多只丧尸，其中不乏极为难缠的二代种。

二代种又怎样？在几十吨重的战争机器面前还不照样被碾压！

瓦西里站在台风—U装甲车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军队的动向，眼睛频频不安地望向天空，直至收尾结束撤军之时还没看到鸦群的影子，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次作战瓦西里充分发挥了装甲部队的优势。北极熊特种兵团做为俄军的精锐力量，在东拉西凑的条件下仍然配备了64辆主战坦克、80辆步兵战车和128辆装甲输送车。这些“钢铁巨兽”在确保强悍物理输出的同时最大程度保护了士兵免受丧尸袭击，称得上战争的头号功臣。

结束了！在不损失一兵一卒的条件下，瓦西里成功将邦达列夫镇纳入政府军的控制！

回程的路上，瓦西里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喜悦之情，因为他心里门清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此番告捷军部那帮老爷们已经充分见识到他的带队能力，不出意料的话日后还会有更沉重的担子等着他。

“要不今晚开几瓶伏特加庆祝一下？我们打仗赢了，军部就算知道也应该不会责怪什么吧。”

瓦西里上校、阿布拉姆中尉、米哈伊尔少尉三位指挥官齐坐军用越野车后排，嗜酒如命的阿布拉姆中尉借此机会一脸讨好地向瓦西里提议。

“可以。”

瓦西里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上个月我从一个酒水商那儿用一把旧AK47换了三箱50度的伏特加。搬来军管区我带的东西除了几件衣服就是伏特加。这段时间我每天背着上头偷喝，没记错的话现在还剩六瓶，今晚就来我办公室一口气全干掉吧！”

战斗民族貌似都有个共同点：对酒精特别上瘾。别的事情可能不太好商量，但是喝酒嘛……好说好说！整起来！至于军规不军规的，关起门喝酒谁知道呢？就算被发现顶多也就是喝口头警告。

国家正值用人之际，军事人才比金砖还稀缺，前线一天到晚不是损兵就是折将，岂会轻易炒你鱿鱼？

米哈伊尔少尉那边也高兴地点了点头。

确实，也该小小庆祝一番了。

“我、我在忙着处理一些军务呢！你知道的，最近大大小小的屁事特别多……”

“哦是么？我怎么在电话里头听到女人的娇喘？话说你还没结婚吧？”瓦西里玩味地扬了扬眉毛，切换到正事：“这是我连夜草拟好的作战方案，你看下有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我就确定下来了。”说完拿起桌上“乱涂乱画”的几张纸递了过去。

“如此甚好，我没有意见。”

想了一圈，阿布拉姆暂时没找出计划还有什么明显的缺陷，只是觉得瓦西里有点做过头了。倘若有一天瓦西里奉命去解放首都莫斯科，会不会也一把火将莫斯科烧连同克里姆林宫烧了……

也就是说他统率的战士们将不可避免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而越往后或许还有很多恶仗要打。虽说兵力的多少不能直接决定战局，但通常情况下能起到很大作用。

花了一晚上时间，瓦西里对肃清邦达列夫镇的计划进行了详细布置。运筹的功夫，他不忘抽时间去看各路前线送来的多如牛毛的战报，其中多以不利消息为主。

看得出阿布拉姆有些紧张，他接过瓦西里的方案，认真地看了几遍（主要是涂涂改改太多，字迹潦草得跟虫爬似的），渐渐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涌在脸上。

“你确定要将邦达列夫镇付诸一炬？不太好吧？”

看到阿布拉姆一脸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的表情，瓦西里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接着补充：“当然咯！我也并非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在实施焦土政策前我会派一支装甲车队经过每栋房屋用喇叭喊话，只要有幸存者回应士兵便会进去营救。”

多少兵力决定能干多大事，假如哪天最高统帅部脑子一热让瓦西里带着四千多人的部队去收复丧尸千万的莫斯科，那无异于让蛇去吞大象，驱赶着他们去送死。

说了那么多，所以瓦西里要尽可能将伤亡数字压到最低，思来想去，干脆简单粗暴点，派装甲部队在火车站周围警戒，然后一把火烧了整个小镇（邦达列夫镇建筑多木质结构，且排列较密），待火势退去后再派装甲部队进城收拾残局肃清剩下没被烧死的丧尸。

丧尸纵使再厉害再抗揍，也架不住熊熊烈火在身上烧。你就算是二代三代变异体能抵挡住一般步枪进攻，终究也只是一堆蛋白质，在成百上千度火焰面前迟早被烤成肉干。

“您就不担心这么一刀切附带伤害到镇上的幸存者……”

“邦达列夫镇已经没有幸存者了。距离小镇出现感染都过去两个多月，百姓就算不死于丧尸之口那也早饿成干尸了。我们的无人机全天候在镇子上空盘旋都没发现幸存者，想必已经没有了，就算有也是寥寥无几。”

毕竟北极熊特种部队四千多弟兄的生死都掌握在他手里，做为俄军现存三大特种部队之一、国家灾难状态下仅剩不多能拿得出手的王牌兵种，那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知道前面的苏霍姆林工业园区和现在的邦达列夫镇只是上头对他的试探。这个可以理解，把你从一个平头百姓破格调到高级军官的位置上，肯定不能一开始就给你委以重任，万一搞砸玩脱了咋办？本来这时候兵源就不好搞，你统领的还是国家的精锐，给你派个新手任务测试下你水准，以免因用人失误不堪设想的后果。

瓦西里做事必然有一套疏密的方案，他自然不会不去考虑邦达列夫镇可能存在的零星幸存者。虽然这家伙做事向来直截了当雷厉风行，但内心深处却是个暖男。

在此之前他曾设想过几套进攻方案，但推算下来无一例外造成的潜在伤亡都是以百计。这样的伤亡规模是瓦西里难以接受的，毕竟手头就这么点人，而且士兵也是条鲜活的生命，背后都有家庭亲朋好友……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北极熊特种部队只要不团灭以后必然还有很多仗要打，而目前鉴于各个主要战场战事吃紧兵源紧缺伤亡的士兵几乎不可能得到及时补充。

“那没有。”瓦西里顿了顿，“火车站跟铁路被保留下来了啊！至于其它的我看留着也没啥用，干脆烧烧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