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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新秩序

第22章桂郑谈判终

“福王人就在南京,我们现在坐船赶往南京,恐怕也需要将近一周才能抵达。况且我们手中虽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没有陆军的支持到底也是虚妄。就让福王先坐会皇位吧,孤准备完全后重新掌握朝政就是。而在孤用数年彻底掌控朝政之后,改革自然可以顺利通过。”朱由榔平淡地解释道。

郑氏父子有些被眼前的少年的计划给震惊到了。郑芝龙连忙问道:“陆军方面又有谁人支持殿下?”他不经意间已经将自己摆为桂王的臣子,再无昨日之平等。

“孤的王叔,唐王朱聿键已经取得原左良玉部的掌控,听说已经击溃贼军张献忠,重夺武昌。而他需要一个理由介入朝堂之上的政变,但唐王系与皇位又相隔甚远,所以孤打算给他一些无法拒绝的好处。”朱由榔对此早就有了打算,甚至在他抵达广州之前就已经发信去往武昌。就在昨日他准备面见郑芝龙之前的一个时辰,唐王的回信就已经抵达。

“桂王殿下莫不是在说笑?”

“孤不说笑,若孤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之前历朝历代对于商人阶层的限制将全部解除,你们将不再即使家财万贯却连服装都被限制,你们的孩子也能如其他人一样科举,当官,甚至有一天入朝为相。”年轻的桂王认真地承诺道。

“不可能,就算桂王殿下有千年一遇的才干,也不可能大破千年以来的壁垒,这是不现实的。”郑芝龙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肤之中,甚至有几滴鲜血渗出。唯有这么做,郑芝龙才能在朱由榔的诱惑下勉强抵制,不能因为一句毫无保障的承诺就跟着这个年轻人杀入南京。退一万步讲,就算朱由榔成功登基,他又真的能兑现落魄时的承诺呢?

郑芝龙沉默了良久,他紧皱眉头,似乎在评断风险。最终他一咬牙,高声喝道:“好,老夫今日就陪你们赌一把,我愿将手中舰队奉出,郑氏老小任由殿下派遣。只希望殿下能平定八方,横扫贼寇!”

郑森也起身向朱由榔作揖道:“郑森飘零二十余年,今日终于寻得如殿下这般的明主。郑森愿从此当桂王一家臣,桂王手中所指之方向便为郑森之方向,桂王之理想便为郑森之理想,桂王之意愿便为郑森之意愿,直至海枯石烂!”

朱由榔含笑点头,随后举起茶杯向众人敬道:“今日孤得郑氏父子相助,大业必成,大明将在我们手中重现往日荣光,甚至更加强大!孤今日以茶代酒,敬与众人!为大明复兴而战!”说罢,将杯中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为大明复兴而战!”在场众人也跟着将杯中茶水一口喝净。

当天傍晚,在庆祝郑氏父子归顺的晚宴结束之后,惠伯宁与朱由榔回到西侧的客房。虽然郑芝龙一再请求朱由榔住在主屋,但朱由榔还是以“客房住得习惯”为由回拒。

惠伯宁大手一挥,将屋中的外人全数驱逐出去,他疑惑地问道:“殿下的书信当真是唐王所写?唐王真的邀请殿下前去武昌详谈?”

朱由榔从右袖中缓缓拿出一张由锦帛制成的信件,递给惠伯宁。惠伯宁仔细阅读完信后,大惊失色,甚至不得不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出声。

“孤早上给郑芝龙看的信当然是假的,王叔怎么可能一听孤愿意给点好处就邀请孤去武昌谈论细节。但当孤率上千艘舰船至长江后,他也不得不请孤到城中叙叙叔侄之情了。”朱由榔控制着音量说道。

“殿下不怕郑芝龙当场识破吗?”

“王叔大部分时间不是留守藩地,就是在凤阳的监狱里与世隔绝,郑芝龙根本没有可能识破。再者,郑芝龙当时心中已有归顺之意,这封信只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步罢了。”

朱由榔将所有窗帘拉上,点燃烛台上的蜡烛,阴冷地说道:

“只要能让孤登上最后大位,欺诈也好,政变也好,背叛也好统统无所谓。乱世之中,唯有外道方能救国!”

“我们需要桂王殿下给出更多的细节。殿下说的话有些过于痴人说梦了。”

“具体措施吗?那孤就先说说郑公这类海商的改革吧,郑公手中有千百艘商船军舰,对吗?”朱由榔继续保持着微笑,他明白郑芝龙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商人平等化这个未来对于每个商贾之家来说都是最致命的弱点,他们无不期望着有一天可以获得与自己的财富相匹配的社会地位,哪怕希望多么渺茫,他们还是会像飞蛾扑火一般向着这个目标前进。朱由榔感觉谈判的风向正在向他倾斜,现在他只需要循序渐进地推进,郑氏父子就会向他宣誓效忠。

“因为殿下若不能在六月之前登基,福王就已经在马士英等人的裹挟之下登基成功了。”

此时,一阵乌云飘过,彻底遮住了太阳,阴影似乎吞噬了朱由榔。他突然低头低声发笑,笑声如惊雷,如修罗,如恶鬼,就连身旁的惠伯宁都有些被吓住。朱由榔笑了足足一分钟才停住,然后重新抬头看着郑氏父子,瞳孔之中好似寄居着无数亡灵,他目光闪烁道:“为什么孤要那么早地称帝?”

“首先,孤当然有能力撼动潜伏于大明暗处的迂腐之辈,北部已经尽数沦陷,那些传统士绅不是投身于闯贼,就是携些许家财衣冠南渡,现在已经是大明传统最衰弱的时候,再加上现在是特殊时期,改革呼声也远胜于以往。其次,孤与那些改革家不同,不论是商君,王介辅,还是张首辅,哪怕他们自己身死,国君却并无大碍,而孤身为皇室,未来的皇帝,自然不会收到任何损害。最后,孤有能力完成整个帝国的改革。因为,孤是第二代桂王朱由榔,未来的大明皇帝,所以孤必然可以成功!”

郑芝龙与郑森两人面面相觑,桂王的提议完全闻所未闻。自古以来商人从来不可能参与科举,入朝为官,当他们决定投身于商业时就注定商人群体在政治上的无力了。郑芝龙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强行将自己的内心稍微平复,他面带笑意地问道:

“是,整个南洋海商会确实有大概这么多船不假。”郑森稍微计算了一下就给出了答案。

“孤登基以后,你们所有海商从龙有功,尽数招安,成为大明朝海军所属,按照地位依次封赏为官,如此一来,海商会子弟就可以参与科举。”

“桂王殿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是桂王殿下真的有能力完成这项改革吗?真的有能力撼动存在千年,牢牢寄生于帝国阴影处的旧秩序吗?要知道,改革家最后的下场一般可不怎么好,战国的商鞅,北宋的王安石,哪个不是一心为民,有谁有好下场。最近的万历初年的张居正,身死后不也免不了抄家的命运?”郑芝龙内心里早就心动了,他现在只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一个能让他携全族之力相助的理由。

郑氏父子最开始的时候还不以为然,但随着朱由榔的音调逐渐增高,他们二人被这股自信,或者说自负感染,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严肃地聆听着年少藩王的演讲。等到演讲结束之后,两人竟不自觉地鼓起掌来为朱由榔喝彩。

“最后一个问题,桂王殿下如何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解决所有敌人?若是殿下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郑氏从此愿为桂王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郑芝龙充满敬意地看着桌对面的少年。

“郑公为何认为孤只有一个月来处理所有事?”

“呵呵,谁说孤要白养着这些海军了?你们不是已经控制着整个南洋的贸易吗?孤再将优势白白送于洋人岂不可惜?不,孤的大明将重返海洋,继续扩大海外贸易的范围以及规模,甚至将南洋诸国彻底掌控在大明之手。”朱由榔信心满满地宣言道,广州的繁华让这位长期居住在内陆的藩王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再者还有一个双方都没有提到的原因:控制南洋,移民东南亚也算是为大明存续着香火,哪怕李自成攻破南京,甚至控制整个中国大陆,南明海外的殖民地仍能作为根据地进行长期抗争。

郑芝龙意味深长地看着朱由榔,桂王的话不像是假话,但还是有些过于幼稚了,就算他登上帝位又能如何呢?传统的力量,士大夫的力量,眼前的年轻人完全不明白,他也不明白仅仅是这种简单的改革,就会使得政局出现多少动乱,甚至最后众叛亲离,黯然退位。

“这是王叔的回信,你们看一下吧。”在旁侧惠伯宁满面疑惑之下,朱由榔从左袖中抽出一封书信,信封上赫然盖着唐王印章。

朱由榔随意地将信扔给郑芝龙,平淡地说道:“王叔没有拒绝孤的提案,他提出待孤抵达武昌之后再细谈。以孤对王叔的了解,他若是不打算谈就会直接拒绝,而非见面详谈。得到郑公协助之后,孤也就可以从容前往武昌。郑公,你现在意下如何呢?是追随孤称霸四海,还是期盼新政权那不切实际的开海令呢?”他自信地将双手相扣放于桌上,静候着对方的选择。

朱由榔没有立刻回应,他正在专注于盘中的美食。郑芝龙看到朱由榔埋头苦吃的样子,心中一沉。果然,眼前的青年只是凭着一腔热血猛冲,并无真才实学。他也开始品尝盘中食物,这样的美味佳肴再过几年李闯统一全国可就再不能享用了。

“咳咳,本王已经吃完了,郑公家中的美食真是独一无二,很多菜色孤在王府未曾见过。”朱由榔轻咳了几声,将全场的注意力重新聚焦于他,“既然已经吃饱了,那孤就有精力回答郑公了。”

“桂王殿下毕竟年轻,到底还是不清楚海军有多少开销。海商会之所以可以供养上千船只,就是因为我们可以通过海外贸易,当然还有劫掠来赚钱,我想桂王应该不乐意这种现象在新朝廷出现吧。”郑芝龙质疑道,桂王的计划他当然也曾奢望过,但明朝的海禁令却令他望而却步,对南洋贸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直接将海商船只编入海军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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