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则仙

愣子脱口之际，又改口道：“三四千是我二年前刚跟了洪大哥，外出送信，恰巧遇到天鸠帮打劫，被掳去安苍山，我二哥跟李先生赎我出来后，告诉我的。这几年我甚少去西北，只听说天鸠帮老巢，被唐台国大将军率兵围剿，余众全都逃离安苍山，另寻他处了，现在应该只有千百来人吧。”

“千百来人？”韦博又听了听屋外的杀喊声，仅刚才那护法左明所率先头人马，怕是已过两千，而他又说过，留下灵鸠堂兄弟等候帮主驾临，照理推算，天鸠帮如今怎么也得有万八千帮众啊！

“怕什么？来多少杀多少！”关勇此时热血沸腾，早忘了双臂的疼痛，“难道你还怕东坡不够埋吗？”

愣子一直对此颇为怀疑，此刻见天鸠帮护法左明率众直扑谷内，不禁怀疑韦博是不是给他大哥下了套。

不料，话音刚落，营外便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却不仅仅来自老鸠，而是高耸入云的擎天塔第五、六层之间，突然聚起一团血色红光，由塔身密集的直棱窗窗口激射而出，形成万缕光芒，时粗时细，纵横交错，不留一丝空隙，直将左明所率入谷的飞鹰、振翅二堂数百兄弟，连同所乘骑的老鸠，瞬间绞杀殆尽！

楞子在屋内虽没看到血色红光是如何将众人瞬间绞杀，却也看到万缕血色红光激射谷口之外，大放光芒，天际为之变色，令人目眐心骇。

“我看，不止……”

适才那左明来势汹汹，身至谷口，调配娴熟于心，显然事先对历山峡谷的布防有过了解，只是太过冒失，预想先入谷为他们帮主占据要点，却没料到，擎天塔内安置了灵晶之魄，为其瞬间绞杀殆尽，以致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部署当场瓦解。

更重要的一点，适才屋外激斗，只见到虎啸都的御灵军释放灵晶之力大杀四方，几乎没见到过天鸠帮有御灵者现身。

再蠢的指挥，也不可能让一帮只身负武力的喽啰打头阵，除非……

“排头兵！肯定是排头兵。”二人异口同声道，随即相视一笑的样子，颇有平日大都督府内，关德与韦姜议事的风采。

愣子仅是2星御灵者，没参加过正规的御灵训练、修学，更不像二人自小生长于军队，对于军事部署没那么敏锐，却也从二人言语间听出了不对劲，只是形势越发危急，二人情绪也越发高涨，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愣子兄弟！”一声温和的呼唤，唤醒沉寂在惴惴不安中的愣子。

只见韦博诚然施了一礼：“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还在担心你大哥和一众兄弟安危，但这次的确有人刻意针对我历山峡谷，相信很快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各路人马抵达。而你适才也看见了天鸠帮护法左明的下场，当各路人马知晓无法飞入谷内，我们眼下所处的六座营房，便成了他们站稳脚跟，重新部署的大本营，现在、此刻，请你马上先救醒昏睡的六座营房守卫，我们好作自保。”

愣子眼珠忽闪忽闪，一派天真烂漫，显然是没听懂其中利害。

见状，韦博转身看向跃跃欲试的关勇，希望他帮忙劝导一下，时间紧迫，再耽搁片刻，可就没得玩了。

关勇的确明白其中利害，然而他是出了名的嘴笨，这一点，近年来连他自己也深以为然，而且关家军镇守的西岸极少有冒失鬼前去解闷，他比韦博更不愿意错过这场好戏，破天荒客气道：“你来，还是你来吧！”

二人你来我往，愣子越发糊涂，但见韦博一脸诚恳道：“愣子，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和你们一行人玩玩，绝对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这一点我相信，李先生入谷前，肯定也看出来了。”

说时话锋一转：“如果你还是不信，那也没办法。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如今只有我，知晓你洪大哥与一众弟兄从哪条路进入了擎天塔，也只有我接下来安然无恙，才能及时入谷，为他们开闸放行！”

“愣子兄弟，别犹豫了，再迟疑片刻，别说救你大哥，你自己都保不住。”

二人一唱一和，着实正中愣子下怀，但他也明白，像韦博这种张口就来的人，绝对不值得信任，一旦唤醒六座营房内昏睡的守卫，自己就彻底失去了主动权。

他宁可保守选择继续挟持二人，待屋外诸事落定后，换取洪大哥及一众兄弟离开，也不愿相信韦博的花言巧语。

适才他摆弄不来野雪板，心中可是真想过以灵引之力，悄悄注入野雪板，御板飞入谷的，若是左明所率帮众迟来片刻，为万缕红光绞杀的可就是自己了，也亏得李军师信了韦博的话，不然，一众弟兄可就常住历山峡谷了。

刹那间失了先头人马，留在谷口等候自家帮主的灵鸠堂百余帮众立时大乱，而擎天塔机关触发，也将东岸的虎啸都惊醒。

二人一心看热闹，早忘了洪头目所率二十余人此等小巫，当然也就看不出愣子此时有多心乱，只听韦博又道：“刚才天鸠帮来时，我见你好像认识那驾鸠之人，唤其左明，想来你对天鸠帮也知晓一二，可知天鸠帮总共有多少人马？”

“三四千来人吧……”

这不，东岸杀声震天，西岸已派弓弩营前来支援，关勇立时精神大震，好似先前伤痛完全恢复，握拳助威道：“杀！杀！杀！杀！胆敢犯境者，一个不留！”

“你不是说，不能御空飞行入谷么……”

虎啸都大营，依托地形，呈两纵三梯阵型摆开，犹如一张大网，向北张开，天鸠帮护法左明先前派去东南方向设伏的两队帮，众尚未结成阵势，已然被惊醒的虎啸都第一梯队形成半包围趋势，留在谷口看守的两队帮众见状，不得不前去支援，一时间整个东岸杀声震天。

“来客人了？”虚弱的声音，将沉寂在门后看热闹的二人拉回一丝神志。韦博回身看去，只见唇色苍白的关勇扶在梁柱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珠不住向外张望。

如今每逢佳节聚会，关德仍是会不厌其烦教导孩子们要以礼相待，韦博等人却始终难以将犯境之人视作客人，或许是因为虎啸都没有关家军那般狠辣吧。

见他神情亢奋，几度意欲冲出去带头击杀犯境贼人，愣子一时间反而忧心忡忡，如今洪大哥仍在擎天塔内，而天鸠帮大举进犯，无疑将两岸守军彻底惊动，大哥能否得手不说，脱身已然成了眼下最大的问题。

正在思量如何应对时，忽见韦博转过身来，一脸天真的问道：“天鸠帮有多少人？”

闻言，关勇亦是莫名欣喜：“他是问你，天鸠帮总共有多少人马？”

东岸的孩子们在虎啸都教导下，习惯将犯境之敌，唤作肠子不安分之人，关德却不以为然，每每佳节聚会，都会语重心长地教导东西两岸的孩子们，不管来人目的为何，远道而来总是客，一定要礼貌，需以宾客之礼相待。

对此，东岸的孩子们全当是笑话，直到一次，一票头铁的憨憨，见东岸虎啸都防守严密，转而跑去西岸做客，韦博等人这才明白一个道理，作为宾客，去主人家做客，一定要带上礼物，一定！

却见韦博连连摆手，若有所思道：“我是在想，纵然天鸠帮近几年死灰复燃，啸聚万八千众，也总该听说过，自虎啸都与你关家军镇守历山峡谷以来，至今未曾有过失守一说，何敢以卵击石，枉送性命？”

常年生长于军内，关勇对军事部署也敏锐非常，经韦博提醒，瞬时脱口道：“援军！你是说还有援军？”

二人并肩相依，好似亲密无间的兄弟，与先前你死我活的场面判若两人，看得愣子一头雾水。

其实二人此刻温馨场面，便正是数年来，虎啸都与关家军镇守历山峡谷的缩影，一句话，平时打打闹闹，终归是为历山峡谷的家事，但若有敌犯境，兄弟齐心，方能其利断金。

“是的，来客人了！”韦博说时，近前将关勇搀扶至门口，细听门外杀喊此起彼伏。